我禮貌地回應:「不用答謝啦,倒是我要向你講聲謝謝,要不是你幫我支付醫療費用,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然而,楠先生卻一臉疑惑地說:

「但剛才我在樓下大堂簽署文件時,那裏的文書職員告訴我,你的醫療費用已經被人付清…我以為是你的父母幫你解決了呢。」

「啊?可是我的父母甚至連我住哪間醫院也不知道欸,這是怎麼回事?」

我和關姐姐、阿源他們兩人面面相覷,似乎大家都不太清楚發生了甚麼事,一筆醫療費用就這樣莫名其妙變成免費,雖然是個令人喜悅的消息,但到底是誰幫我付清?





此時,關姐姐提議道:「如果那神秘人付清了醫療費用,至少會留下他本人的簽名吧?我們下樓去打聽一下,說不定會找到線索…」

我點點頭,同意關姐姐的講法。

正當我打算離開病床、稍微活動一下筋骨,卻被他們三人制止了。因為擔心我身上的傷患不適宜走動,而且沒有醫生指示,我也不能隨便離開病房…

見狀,我只好擺着一副臭臉躺在床上,沒想到他們三人還真是守規矩呢,雖然我內心明白是為我好,但一直留在病床上未免太沉悶了吧?

也許留意到我臉色有變,阿源主動提議:「我留在這裏陪阿黑,關姐姐和楠先生下去大堂那裏查詢便可以了。」





「的確,查詢繳費的詳情不用那麼多人啦,我們很快回來。」

關姐姐識趣地帶着楠先生離開病房,剩下我和阿源的二人世界…雖然病房裏還有其他病人。

看着楠先生的背影,我內心莫明鬆一口氣,或許是心中慶幸…他沒有就此上吊死去。突然有點羨慕他可以離開自己的家人,獨自生活,可惜我只是個十八歲的女孩子,尚未有能力自給自足。

「話說回來,我偷偷看過妳的畫冊了。」阿源笑說。

我睜大眼睛:「我的畫冊?對欸!我的畫冊在哪?」





「在你旁邊的櫃子裏。」阿源指了指床邊的病人專用的櫃子,裏面放着我的衣服、衣服下面便是我的畫冊。

「妳之前在課室裏畫的大叔,就是楠先生吧?怪不得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好像在哪見過。」

我點點頭,並對阿源說:「其實,畫冊上的人,都是曾經決定要輕生的人…某程度上,我畫畫是為了緬懷他們吧?」

「可是,畫冊上沒有我欸?為甚麼?」

聽見阿源的疑問,我才想起自己沒有把他的模樣畫在冊上,連波兒也沒有。或許…

「或許是因為,我不希望你死去,所以便沒有畫了。」

我臉露笑容地看着阿源,他亦含情脈脈地回我一句:

「我也不希望妳死,雨辰。」





我眉目上揚,笑着說:「哎,被你發現了我真名。」

「嘻嘻,我覺得喊妳作雨辰比較好聽,阿黑這個名字太陰沉啦。」

「也是呢,也是呢……」

看着自己的病人衣服、身上的傷口、不少地方貼着紗布。傷痕累累的身軀意味着,阿黑從此死去…現在活着的,是我,田雨辰。



「雨辰!我們問出是誰幫你繳付醫療費用的人了。」約莫十多分鐘,關姐姐和楠先生回到病房裏,喘着氣說:「雖然對方沒有留下名字和其他個人資料,但那人使用支票付款,上面填寫着『元氣遊戲公司』所開出的支票,妳有印象是誰嗎?」

「元氣遊戲公司?」我皺起眉頭,名字很熟悉,但我十二分肯定這公司並不常見,也許是自己曾幾何時,在某廣告裏看過一眼?





「遊戲公司嗎?會不會是雨辰妳的某個親戚,幫妳付清費用?」阿源問。

我搖搖頭否定:「不,這不可能,我的親戚都在海外定居,再說我們家庭和他們的關係挺疏遠的,不太可能會對我這麼好。」

與其在這裏發表着無意義的揣測,倒不如直接上網查詢一下更好。我用手機搜尋「元氣遊戲公司」,發現該公司位於商業區,是一橦只有二十層高的大樓…我是不是有來過這個地方?

另外在網絡上,也查出了不少有關該公司的負面新聞,如製作的電子遊戲不合大眾口味、拖欠職員薪金、前公司主席去世後,其事業發展便一振不厥等等。看着維基百科,那現任公司主席的照片,我開始有點眉目…

遊戲公司……資金短缺……倒閉……患有腦退化症的母親……想自殺的阿清…對了!

我想起來了!就在五個月前,我跟元氣遊戲公司的主席,阿清見過面。他曾對我講過,要是公司倒閉便會結束自己生命,留下錢財給母親在老人院過活;要是公司起死回生,便會延續他的人生。

所以說……

我繼續看下去,根據網絡上的新聞,原來阿清的公司找來了新的贊助人,對方撥出一筆資金去合作研發一款名為「HOLD」的虛擬遊戲。暫時算是為公司止血,至於能否再次重回事業顛峰,還是要視乎該遊戲最終能否大賣。





但是至少………至少,原來大家都還活着。

「所以雨辰,妳知道對方是誰嗎?」

「嗯,知道了…」我鬆一口氣,臉帶笑容地回答:「他是我的一位,舊朋友。」




(適逢最近出現不少關於香港自殺的新聞,心情也是挺複雜矛盾的…自己正在續寫着《離別世界之前》的Happy Ending,但現實卻是發生着這麼多可悲的事,希望大家仍能找到活着的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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