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與暗之戰 - 月亮之戰: 第九章 心之所繫 (part 9)

        「你為何不跟我們一起到月球？」我禁不住問。

        「我留在地球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辦，我所說重要的事，不是私事，也和防衛地球有關的！」

        這樣的回答，其實很奇怪，這就像是出征前夕，將領叫人出戰，但自己就不明所以的留在後方，就像是臨陣退縮。但不知怎的，我還是接受他這奇怪的答案，可能我早已習慣這種相處方式。以我為首的賊幫，無論是咸美頓、偉特、細威等所有人都有自己的故事，這些故事他們大多數都不願提起，我們對對方的往事也從不多問，只有在當事人願意說時才會知曉。大家相互的信任看似脆弱（大家都不知對方底蘊），卻同時是堅固的（大家都相互交付生死）。我和保羅已共渡生死幾次，早已把保羅當作知己朋友，儘管他的背景、行事神秘，我還是對他完全信任。而且我覺得有時真相是叫人難以承受的，所以也不必事事細問。我對他這樣奇怪的回應也不作多問，我想他必然有很重要的事要辦，而不是偷生怕死，以致他必需留在地球。

        我沒追問他跟著要做甚麼，反而終於忍不住問了他的私事，出於好奇，也出於對朋友的關心：「你看的那張相，相片內那女性是你的親友嗎？」

        保羅稍稍猶豫，跟著說：「她是我已死去的太太！」





        「啊！抱歉提起你的傷心事，你一定很掛念她吧！」我想起他每次看照片時哀傷的表情。

        他沒有回答，但面容稍稍扭曲，這已是問題的答案。

        我不再多問，為我倆各斟一杯酒，舉杯說：「為你的太太，願她天國安息。」

        我倆碰杯再一飲而盡。

        「這戰吉凶難料，你有甚麼未了的心願嗎？」





        我想不到他突然會這樣問，因這問題令人喪志，但坦白。

        「我要為我媽媽報仇！」這肯定是內心最掛念的事。

        保羅稍有猶豫，給我斟滿一杯酒，舉杯然後說：「若你不能從月球回來，我會代你報仇，當然我不能保證做到，但我會盡力去做。」說完就把自己杯中的酒一喝而盡。

        我大受感動，站起一揖到地，再舉杯把酒喝光。雖然我沒說感謝，但卻心內感激。

        「那你呢？有甚麼心願未了嗎？」他留在地球雖然沒有我們在月球般危險，但若我們失敗了，地球也難以獨安。





        保羅面容再次扭曲，可以看出他的痛苦。他想了一會，緩緩道出：「我想再見我太太一面。」

        我愣了一愣，想不到他竟如此情深，怪不得這麼痛苦。

        我給他倒滿了一杯酒，也給自己添上，說：「你的願望我難以幫你實現，但如果我平安歸來，而你在地球出了意外，我會代你每年到你太太墓前獻花打掃。」說罷，我舉杯一飲而盡，其實我就連她葬在哪裡也不知道。

        保羅輕輕點頭，然後也一飲而盡。

        那夜我們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就喝完所有酒。我們意猶未盡，正想再找多一點酒，我看到在保羅口袋裡的小鐵酒壺，就說：「你口袋裡不是還有酒嗎？」

        保羅立即把小酒瓶收在懷裡：「這不是酒，是藥。」

        「你患病了嗎？」

        「只是些舊患。不要談這個，我們還是再找點酒喝吧！」





        結果我們把廚房中用來煮食的白酒、米酒、蒸酒全都找來，最後我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我談到我和母親的點滴，保羅也談到他和太太的點滴。他和太太深深相愛，可惜在多年前，癌症把她從保羅身邊奪去，她臨死前，保羅伴著她渡過了刻骨銘心的一年，最終她死在保羅的懷中。但縱使過了多年，保羅仍然未能放下釋懷。

        結果決戰前夕，我倆就把基地內的酒喝盡。不知不覺間，陽光已從窗子透進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