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默舉起手說:「現在,我發起對洸的投票。」 
       他把眼神看向永文,似是在說:「我把技能用來救你了,現在是回報我的時候了。」
       永文把顫抖的手舉起。
     「少年。」海默說:「我們三個必須聯合起來。」   
     「少年!」永文大叫:「把你他媽的手舉起!」
     「知道了。」少年閃躲著我的眼神,慢慢將手舉起。
     「1票、2票、3票。」瑪麗裝模作樣地數票,然後說:「3票了的話,就要處刑洸了。」
       看著眼前的景況,我不得不驚慌起來,死亡的幻想開始佔據我的腦袋。
       我感受到一股顫動,劇烈而不歇止,世界猶如風中殘燭在無力地搖晃。但很快,我察覺到這股顫動並不是外在世界而來,而是我自身,是我內心的顫動,那個縮成一團的小孩彷彿已經死掉,重新變為不停躍動的粒子,被名為絕望的法則所支配,一直躍動下去。
       絕望帶來了停不下來的自我強迫,像是安徒生童話中的《紅舞鞋》,我穿上了紅舞鞋,脫不下來,一直為絕望起舞。




       不、不要……我還不要死……
       我拼命思考,猶如卡倫想著把紅舞鞋脫掉般焦急。
       有什麼破局之法嗎?
       想啊、思考啊,現在還不能止步於此!
       在絕望之中,我以往畫過的畫一一浮現在腦袋之中,它們衝破了平面的界限,變得彎曲起來,開始不受控地纏繞著我、包裹著我、吞噬著我。
       我想起日本那些陰陽師,被自身的式神反噬。又想起那個創造出世界的小說家,被故事中的人物憎惡。
       每一幅帶有怨念的畫十分團結,對著我的身體大肆破壞,時而撕裂,時而重組,我彷彿變成了一個新的藝術品,重新展示在劇院的中心。
       這個藝術品終將名留青史,永恆地在藝術長河中發出閃耀的光芒。
       如果我要為她起一個名字,我會叫她《絕望之人》。
       絕望之人?




       我想起了那幅我畫過的畫,那幅由我親手所畫的畫。
       是這樣啊……
       一切開始變得清晰起來,包括那在絕境之下的破局之法。

     「呼……」
       我深深呼出一口氣,不慌不忙地把手槍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流動的時間彷彿凝結了,繁瑣的東西消失不見,以我為中心的世界變得單純無比,所有人都在注視著我。
     「這是要脅。」我對著海默說:「放下手……」
     「不,不對。現在是白天模式,妳不能傷害……」




       我打斷了他:「規則是我不能傷害別人,但沒說不能傷害自己。」
       海默震驚地看著我,看來他忽略了我這個以死相拼的可能性。
     「透過殺害自己,強制令身為我情侶的你陪葬。所以,如果你不想死,就把手放下!」
       海默呲牙咧嘴,雖然不甘心,但仍然乖乖地把手放了下來。

     「到我了。」 我淡淡地說:「我發起……」我看著少年和永文,他們驚恐地看著我,像是待宰的羔羊,希望以眼神感動無情的屠夫。我最終選擇了永文:「對永文的投票……」
       我把手默默舉起,身後的希妍也跟著我舉起手。
     「海默。」我以一副勝利者的姿態藐視海默,冷冷地說:「不想死的話,你也要舉。」
       海默聽話地把手舉起,像是無情的死神舉起鐮刀,無言地宣判了永文的死。
       瑪麗拍了拍它的肚皮說:「3比2,看來都覺得永文是這次的狼啊,雖然你看上去完全不像……哈哈……永文,你要死了喔。」
     「你老母!這根本不公平!」永文的臉陷入扭曲,大口大口地喘氣,他大喊:「我沒做錯什麼,更不是狼!你們憑什麼審判我?」
       沒錯,很多時所謂的投票並不正義,只是政治的煙幕。 
       最終,瑪麗把手插入永文身體內,把還在跳動的心臟活生生地取出。
       簡約唯美的死法。
       殺掉永文後,瑪麗開了一個地獄玩笑:「永文要變成無心法師了,哇哈哈哈!」




       整個劇院裡只有瑪麗在笑,它意識到這件事後便漸漸把笑聲收回,但造成的尷尬已經覆水難收。
     「咳咳……」瑪麗板起面孔,擺出認真的模樣。「不過,很遺憾,永文並不是今次的狼,所以不會開啟新的地圖。」接下來,瑪麗的語氣又從嚴肅變回輕鬆,它對我說:「這個回合表現得最好的就是妳了,剛剛把槍對著自己腦袋真的好帥,如果那個人類的瑪麗還未死的話肯定會嚷著要娶妳……總之我會獎勵妳。」它從衣服口袋中掏出一個鑰匙。「這是通往本部大樓的鑰匙。」
     「你不是說不會開啟新地圖嗎?」
     「對啊,所以才說得上是獎勵吧……而且啊,那裡有著最後的真相喔……」瑪麗對我仁慈地笑,彷彿這個鑰匙是老人送給乖巧孫女的一個承載著愛意的禮物。
     「好了,遊戲人數只剩下4人,也差不多進入尾聲了。接下來,又是簡單而隆重的抽牌的時候了。」它再次拿出牌,讓我們抽。
       少年問:「還要玩啊……我……已經很累了……你們這些人都是瘋子……」 
     「不抽也可以。」瑪麗把所有牌展示,全部都是狼。「在接下來的黑夜裡,至少一個人要死掉,不過這次不會再有白天和審判了……所以,這就是最後的黑夜了……我會在本部大樓等著你們的……」
       劇院的燈光再次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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