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發生在幾天後的晚上的事。

這晚,凌不知是喝醉了還是瘋了,居然真的對我實現了數日前洗澡時說的事。

凌把我撲倒在床上,口唇貼近我的雙唇,緩緩掀起我的睡服。

「和我做。」

凌沒有說多餘話,只是看着我一臉正經地這麼說道。





心臟跳得很快,甚至比凌每次的心跳加速都更要快。快得像快要喘不過氣來,還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

「嗯。」

身體顫抖得床單也在明顯抖動。即使整個人都抖成這樣、即使緊張驚怕的情緒如此明顯,我還是沒有反抗。只是堅定地看向凌肯定地說道。

——是我說過會配合她的,我必須言出必行。

所以,只要凌想要的話⋯⋯就算是我的第一次⋯⋯我也⋯⋯





看我一副不顧一切般堅定的樣子,凌像沒癮了一樣表情放鬆並嘆了一口氣。她沒有進行更進一步的動作,而只是把手放在原位、也就是我胃部處的肌膚上,說道:

「聖那⋯⋯沒有反抗呢。」

「是我說過會配合凌的。所以⋯⋯如果我的身體能給予你溫暖的話,請盡情對我做你想做的事吧。」

我還是沒有半點反抗或拒絕,並以一種堅定不移的語氣這麼說道,像想讓凌感受到我字裏行間的認真一樣。

「總感覺最近的聖那太順從了,原來是這樣啊。」





凌這麼說着,把掀起了的睡服蓋回去,為我重新穿回。

「我現在不要了,晚安。」

然後,她繼續說道並轉過身背對着我睡在我側旁。

——在那一剎,我看見了。

像看不起般、又像大失望般,不屑又悲傷的眼神。

我做錯了什麼嗎?我只是把我說過的話實踐出來而已,這樣不對嗎?

正當我這麼疑惑地想着時,凌像忘了什麼般又轉向我,拿起我的手後便又轉過去了。

我被迫跟着凌側躺着,而且半只手都在她那邊。





雖然姿勢上有點辛苦,但我還是任由凌擺佈了。

凌把我的手指逐隻張開,使我從握拳的姿勢轉為攤開手掌的姿勢。一邊像這樣玩弄我的手,凌一邊以不大不小的聲音徐徐說道:

「我不想聖那因為同情我,而配合我想做的一切。」

啊。像把積累已久的話語好不容易吐岀來一樣,我感受到凌在說出這句話時的緊張。

——是這樣啊⋯⋯原來凌,是這麼想啊⋯⋯

的確,之所以想配合她、或帶給她溫暖,好像真的打從最初開始就出於同情——因為我覺得至今為止她的內心受太多傷了、因為我覺得她肯定到現在都還在逞強。

——原來⋯⋯是這樣啊⋯⋯





我真是笨呢⋯⋯

——根本一切,都只是我自私地強加於凌。

我以為自己在努力幫助她,到頭來原來我只是在給她加上另一個枷鎖。

啊⋯⋯感覺要哭出來了。

凌跟我待在一起一定很辛苦吧?甚至比勉強自己跟其他同學待在一起更、更、更辛苦。

看向這背影,我第一次感受到自身的軟弱。

熱流奪眶而出,一點一滴掉落床單。

那我⋯⋯該怎樣做?又該如何面對你?





淚水不斷不斷滴落。雖然沒有哭出聲,但已經無法說話了。

就連「對不起」也說不到,我真差勁。

感覺眼前的背影明明很靠近,卻如同天上星辰般遙遠。

真是的,這麼辛苦的話,為什麼又要勉強自己跟我待在一起呢⋯⋯?

「聖那的第一次,還是獻給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吧。」

這麼說着,凌把我的食指放進口中,如嬰兒般吸吮着我的食指。

真是的,明明口上這麼說着身體還是誠實地向我透露着渴求和不捨呢。





還是這麼可愛呢,凌。

⋯⋯我這種人,根本不值得你傾注一切的愛。

凌的雙唇潤滑,每下吸吮口唇都不會黏着手指。手指被她的唾液包圍,感覺黏稠又奇怪的。能感受到她的舌頭在舔弄我的指尖,也能感受到她整齊的牙齒。

明明一般來說我都應該會覺得噁心,可是現在我卻任由凌任性地隨便吸吮我的手指。

比起不覺得噁心,更多的是——根本沒有心情理會吧。

「真正喜歡的人」⋯⋯我真的會遇見嗎?

一想到自己至今所做的一切、自顧自地想的一切煩惱,全都只是我的一廂情願——我就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