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當你仰望星辰》: 第五夜目

遵從赤星同學決定的我，是否錯了呢？

我應該像平常她對我一樣，任性一點嗎？

沒有赴約的這晚，我的腦袋不自覺在想這些有的沒的。

明明平常這個時間點我應該早就睡去了，可就像已成習慣般——我毫無睡意。

也不是說能夠看見赤星同學有多麼的快樂，不過⋯⋯的確是比我平淡的人生有趣了一點。





算了，就只是一晚，我就先去睡吧。

我沒有多想，便關燈蓋上被子。

*

赤星同學一副空虛的樣子。

看來比我嚴重許多呢。因為她喜歡我吧。





——去安慰她吧。

又是這樣。比起像經大腦確認直達心房，更像是潛意識想讓我這樣做。

我在天台找到赤星同學。

「很寂寞嗎？」

腳步主動走近她，我按住被風吹起的黑髮，半蹲身子向坐在地上的她問道。





「誒？怎、怎麼聖那大人會在的？」

果然，在學校的她與在深夜的她不一樣。

深夜的她強勢而有魅力，校內的她⋯⋯比之脆弱而敏感。

赤星同學比起看向我的眼眸，更多是四處張望，像在確認什麼一樣。

「只有我一人啊。」

「不、但為什麼？」

「不行嗎？」

我在驚魂未定的她身旁坐下，觀看與她相同的景色。





不就只有一堆密集的高樓大廈嗎？真無聊。

「不。」

與此同時，她的回答傳入耳窩。

「聖那大人真狡猾呢⋯⋯明明不喜歡我。」

赤星同學像這樣喃喃自語。我不懂她所說我狡猾的點在哪裏，所以只是自說自話地把話說完。

「我說過吧？我可以留得久一點的。」

那時也好，現在也罷。





「真好。」

說罷，她親向了我。

沐浴在夕陽的光輝下，我們在一切光芒滙聚而成的光束中央，親吻了。

這大概是至今為止她最勇敢的一次吧。還要是在這種隨時會被別人發現的環境底下。

我沒有反抗，而是閉上雙眼，感受這份真摯。

那是如同蜻蜓點水般輕柔靦腆的吻。赤星同學沒敢太用力，也沒有捉緊我的臉頰、肩膀之類以固定我的唇的位置。赤星同學的唇濕潤溫熱，也在顫抖。雖混雜着不安及緊張，卻無比溫暖。

肯定她也是第一次吧。

常常聽說初吻是檸檬香味的，我現在終於品嚐到了。不過不是檸檬香，而是混雜着少許汗臭，卻甜密的味道——這才是初吻。





雖說這也是我的初吻，但我並不後悔給了赤星同學。

倒不如說，因為她的這一吻，使我更確認了——我對她的情感不是「喜歡」。

如果是和喜歡的人初次接吻的話，應該會像赤星同學一樣緊張又不肯定吧。但我統統沒有這些感覺，只有如同潮退大海般使人心神安寧的平靜。腦袋沒有在想些有的沒的，比起一片空白更像只是在放空。就像潮漲過後，一切煩惱雜念都被捲進大海，我的內心就只剩下乾淨純粹的平靜。

對我來說，大概就只是像完成任務了一樣用這個吻作安慰赤星同學的方式吧。並沒有混雜其他意思，我也沒有想什麼多餘的原因。就這樣輕鬆平淡地接受了她的親吻。

只要對赤星同學來說，這樣能夠平復她寂寞的心情，就可以了。

這種心境竟然會輕鬆平靜的感覺應該超越我所理解的「喜歡」吧。

可能是因為早就理解我對赤星同學抱有超越「喜歡」和「友伴」的情感，我才能這麼泰然自若地接受她奪去我的初吻吧。





「聖那大人⋯⋯接受了。我能夠⋯⋯抱有期待嗎？」

赤星同學鬆開了唇，眼眶冒着淚光，又以一副像快要哭出來的臉卑微地問道。

不知為何，此刻——我不想看見她流淚。

「我也不知道⋯⋯」

所以，我第一次不是直接、而是婉轉地回應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