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牢內完全看不見外面的景色,我們自然無法得知外面的青森正在面臨着什麼危機。

但國王是知道的。李大臣也知道。

城堡最高處雖然仍比不上瞭望塔的高度,難以從這裏看到中央湖以外,其他國家的邊界位置,但如今國王也不需要看那麼遠了。

戰書半小時前才送到國王眼前,然後馬上邊境便燒起來了。赤砂軍這麼快便渡過中央湖而來,若非早有預謀,一早安排好糧草、戰船,士兵們一早在船上等着,絕不可能做得到。

赤砂想吃下青森的野心,路人皆知。就差一個出兵的理由了。如今出師有名,早就準備好的軍隊自然走得快。





赤砂指責青森對炎海夏濫用私刑,沒有得到公平審訊便遇害。她身為赤砂皇室成員,赤砂必須為她討回公道。

明明是炎海夏先在青森搗亂,如今青森反倒成了惡人。

赤砂的火魔法師大軍已經擊破了青森的邊境,正朝著森林推進。

火魔法師所到之處,通通被燒個片甲不留。青森引以為傲的森林正被烈火蹂躪着,從邊境傳來熊熊火光,黑色的濃煙滾滾,直奔天際。

現在只有邊境燒起來,但說不定乘著風勢,沒過幾小時便能燒到國王的鼻子下。





動物的危險意識往往比人類要更高。火災還未蔓延開去,森林各處便已經傳來騷動,動物都在拼命逃離着無情的火焰。飛鳥逃跑尚算容易,只消避開黑煙,拼命向上飛即可。但在地上走的,則艱難得多。既要在森林中左穿右插避開重重密林,又要跟後方的火焰鬥快。

國王看着眼前的一切混亂,臉色不太好看。

不僅人類是青森的國民,動物和植物也是!每多一棵倒下的樹、每多一隻被火焰吞噬的小動物,每多一位被火魔法師擊倒的青森士兵,國王心裏都要揪一揪。

「攘外必先安內。我們先將公主身邊的隱患清除,接下來方能全力應付外來的威脅。」身邊的李大臣安慰道。

「你有你的道理。他們都能對你的兒子出手了,還不除掉的話,只怕在我們打仗時,城堡內還不得安寧。」國王看着遠方的濃煙,沉重地說:「我只怕我們根本高估了自己。」





在沒有水系魔法師的情況下與火系打仗本來就是難事,自己還要全是木系!此刻就連國王自己都難免在心裏抱怨自己的木系屬性太弱了。

而那兩個人,卻是能夠使用所有屬性魔法的先導者,包括水屬性。

「陛下!」一個士兵跑着來到國王身後跪下。

「說吧。」

士兵的聲音有點抖震,不知道是跑得太快未恢復還是消息打擊太大:「藍海拒絕了援助要求!」

連李大臣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驚訝,但國王卻沒有,就像早已預料水之國不會出兵援助一樣。

「藍海自恃地勢險要,並且多湖多河的環境很適合自給自足,向來都不屑與其他國家來往。他們不協助也不出奇。」國王平靜地分析道:「至於金礫跟我們一樣處於屬性不利,更加不用期待了。」

國王想得到的事情,李大臣自然也想得到。但是李大臣對青森的軍隊仍然是非常信任的:「即使只靠我們自己,也不見得一定會輸。那兩個人不也憑着木系魔法將炎海夏和其他火屬性的間諜打敗嗎?」





「誰知道呢?」國王輕輕歎氣:「他們兩人是先導者,他們行不代表別人也行。」

為君者即使朝三暮四,朝令夕改,也沒有多少個人有膽量說他的不是,但李大臣絕對是敢勸的人之一。他聽到國王這樣說,難免擔心國王心軟,剛剛才艱辛地把兩個禍患送進監獄,轉個頭又把兩人放了出來。所以,他這次也及時站了出來。

「國王陛下,您剛剛才把他們送進去。要是馬上又把人放出來,對您的管治威信恐怕不太好啊。」

國王沒理會他。

國王拿出一直帶在身上的一個小盒子,將其打開。盒內,一枚戒指靜靜地躺着。白色的寶石雖然晶瑩剔透卻黯淡無光,就像是沉沉睡着的嬰兒一般。國王把它拿起,戴在自己的右手食指。他在期待着一個奇蹟,希望戒指會回應他的願望,希望戒指至少給他半點反應,但等了半晌,什麼都末發生。

國王其實明知結果會是如此,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嘗試。然後一次又一次地失望,再把戒指放回去盒子之中。

「去把還在皇都候命的將軍都叫到大殿去。今天之內我要有一套打得贏的方案。」





當國王正在焦頭爛額應付敵襲擊時,公主也在出城的馬車上焦頭爛額。

公主知道自己不能這個時候離開,不能拋下兩位好友不管,尤其是其中一個還是自己的心上人。但她不知道國王急着送她走的真正原因。

可是國王安排兩人的罪名,不僅兩人自己性命危在旦夕,以至連公主自己都被拖累的罪名是叛逆。如此大罪,可以怎樣營救?

不對,這不是現在該考慮的事情。現在公主需要首先處理的是脫離這架馬車。不僅是要脫離,而且最好是不知不覺地脫離,等馬車開至別墅才發現她不在車上。只有這樣才能爭取到最多的時間。

可是事情最棘手的地方在於,國王分派了兩個新的侍衛給公主。兩人是從國王自己的侍衛隊中挑選出來的,身手和警覺性都無可挑剔,而且絕對忠誠於國王陛下。

他們就坐在車廂內,與公主面對面。美其名曰保護,實則監視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