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與小動物們的對話在10分鐘後完結了。她向小動物們衷心道謝,讓他們先行離開,但把一隻蟑螂留下來。她把蟑螂捧在手中,然後回到我和阿欣身邊。

阿欣看到她手上的生物,下意識地退後了一步,藏在我的身後。

「你們剛才都聽到了嗎?這件事疑點重重!」公主跟我們說,保持着端莊的形象但仍然洩露出一點興奮。

我和阿欣尷尬地互相看了一眼,最終由阿欣探出頭來提醒她:「我們聽到了,但是聽不懂。」

也許是太少接觸自己國家國民以外的人了,所以公主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聽不懂?為什麼會聽不懂?不就是小動物在說話嗎?





喔!能跟小動物對話是青森人的特殊能力。兩人並非青森人,沒有這種能力。公主想通了之後尷尬地笑了笑,這才將剛剛的對話內容向我們娓娓道來。

「本來我打算讓各種動物各自到自己的生活圈子裏打探消息,但一問才知道原來蟑螂先生當時就在地牢內。他告訴我一些情況。」

阿欣一聽到「蟑螂先生」的名銜便不自覺地打了個顫。再看看公主手中那位昂首挺胸的蟑螂先生,本身為了跟公主對話而自我身後踏出了半步,現在又縮了回去。

公主領我們回到沙發坐下:「他的家就在地牢。所以今天四點左右他正好就在地牢。蛇蟲鼠蟻他們在監牢那種陰暗的地方生活也很正常,畢竟那種環境就是比較適合他們。但今天有些很奇怪的事情發生在蟑螂先生身上。」

奇怪的事多半就是線索,我霎時提起了精神仔細聆聽。





「今天下午,他經過炎海夏的監倉外時,突然有了一股非常濃烈的睡意。他甚至沒堅持到回家,就在路上睡着了。到他恢復知覺,已是黃昏了。」

「與其説是睡着,不如説是迷暈了?」阿欣衝口而出。公主也點頭同意:「我也是這樣理解,不過小動物們沒有太多常識,不懂分別被迷暈和犯睏。」

阿欣還是不太習慣將幾位小昆蟲稱為小動物,她認知裏的小動物應該是松鼠或是小白兔之類的可愛生物。但為免有種族歧視之嫌,除了又多打一個顫之外也不好説什麼。

「所以有人用某種方法迷暈了監獄內的人?」我不是對小動物的證供感到質疑,雖然小動物能説話而且能成為證人這一點的確很新奇,但我更在意的是:「獄卒説監牢出入口都有人把守,肯定沒有人曾經出入。那迷暈蟑螂先生的難道不是人類嗎?」

我們對這個世界的認知還是太少,如果這個世界裏存在着某些能夠製造出迷暈氣體、並且能夠隱形或者用任何其他方法,在不驚動任何人的情況下潛入地牢,這種情況雖然超出我們地球人的想象,但在這裏可能也是最合理的推斷。





「沒有這種生物啦。哪有生物會隱形同時會投毒?隱形魔法倒是一直有學者在研究,但是未曾成功過。」公主搖着頭否定了我的念頭。她略帶驚訝地看了我一眼,似乎對我的想象感到很新奇:「難道地球上有這種生物?」

「有會隱形的,也有身上帶毒的。兩樣都會的我想不到。」我被她盯着有點不好意思。我就是大膽假設,然後把小心求證交給你而已。還是不要對我太有興趣比較好啊!公主殿下!

阿欣接着想再問出更多資訊:「他大概是什麼時間睡着的,又是什麼時間醒來的?中間相隔的時間,足夠殺人嗎?」

「小動物的時間觀念沒有我們那麼全面精準。蟑螂先生只記得日照情況:睡着時還是陽光猛烈,但醒來時已是黃昏。」公主回答:「雖然不精確,但想必已經足夠那種毒生效殺人了。」

「那麼,蟑螂先生知不知道,監牢兩邊的獄卒,有沒有和他一樣,都睡着了?」輪到我發問。

「蟑螂先生不清楚。」公主聽過蟑螂先生的回答之後便轉述給我們聽。阿欣看到公主為了聽清楚蟑螂先生微弱的聲音而把頭貼近蟑螂先生,直接閉上了眼睛不忍直視。她緊緊捉住了我的手臂,緊張得好像與蟑螂先生親密接觸的是她一樣。

我一邊回握她的手安慰著她,一邊繼續發問:「在他睡過去之前,有沒有聽見別的聲音或者看見除了平時巡邏的獄卒之外其他的人?」

「蟑螂先生說他沒有聽見什麼奇怪的聲音,但他認不出所有獄卒,所以也不好說有沒有第三者穿着獄卒的衣服來扮獄卒。」





「那炎海夏的狀態呢?蟑螂先生睡著之前是活着的,醒來之後便死了?」

「對。她被單獨囚禁,在地牢活動的蟑螂先生很難不注意她。昏倒之前蟑螂先生看那傢伙還在活蹦亂跳的,抱怨着這裏待遇不周到,跟自家差遠了。可是醒來再看見她時她一動不動躺在地上。」公主很有耐性地擔當翻譯的角色,完整轉述完蟑螂先生的說法之後才問道:「是不是有什麼頭緒了?」

「說不上什麼頭緒。」畢竟蟑螂先生不知道的事情比較多,好幾個問題都不清楚。我到目前為止唯一可以判斷的是:「獄卒應該有事隱瞞。可能是他們在包庇這個用毒高手,又或者他們怕被發現失職,不論如何,兇手是大搖大擺地走入地牢,殺人後再怡然自得地走出去的。」

可是到底是憎恨敵國的獄卒們自己執行,還是他們失職怕被降罪而說謊,只能說兩種都有可能。

「我覺得後者機會比較大。」阿欣開始思考之後總算暫時忘記了蟑螂先生,把我的手臂解放了:「如果是獄卒們早有預謀要對炎海夏不利,在說謊之前不會大意算漏蟑螂先生這種變數。他們肯定知道牢中有會說話,會目擊事件的小動物。但如果是事發之後被迫着說謊,那考慮不周也比較正常。」

明白到獄卒們有說謊的嫌疑之後,即使不容易動怒的公主也忍不住捏緊拳頭。幸好蟑螂先生反應夠快,輕輕一跳落在沙發上,逃過一劫。可憐剛剛才冷靜下來的阿欣又再被蟑螂先生嚇到,也可憐我的手臂又再次受罪。

公主可不止握緊拳頭,她已經動身打算出門興師問罪了,都不等等我們兩個。





但當她一打開房門,又被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