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領著我離開圖書館,沿著上次目送他離去的方向,左拐穿過兩棟教學大樓之間的窄巷,來到一棟約5層樓高的大樓後方。他從褲袋掏出鑰匙打開一道鐵門,進內開啟了燈。目測這裡是個儲物室,裏面放著一堆舊桌椅,還有幾台陳舊的顯微鏡和一些實驗室工具,角落處還有一張舊沙發。雖然擁擠,但所有東西擺放整齊有致,環境也很乾淨,並不像一般倉庫搬撲滿塵埃,看得出來是有人定期打掃清潔。
他著我隨便坐,並從一個大木櫃裡拿出了一個模型,那是由木條組成的3個大長方體,中間連接著一個類似引擎的東西,顯然是未完成品。
他一臉自豪的把模型搬到我面前,感到神奇的我蹲下來仔細端詳這個陌生的東西。
「這就是你在畫的那個吧!那個飛機還是什麼的。」
「嗯!這是我根據設計圖造出來的,雖然還是很初步的階段,可是我有信心大學畢業前就能完成。」
「話說,你幾歲?」我突然發現我們其實對彼此一無所知。
「19,現在year one。」
「哦,那沒問題啦,有三年時間。這東西真的能飛起來嗎?要怎樣飛?」
我這個問題似乎打開了他某個開關,他變得前所未有的雀躍,滔滔不絕的跟我介紹它的原理和自己的計劃。雖然我一句也沒聽懂,但還是耐性的聽完了。
 




「……所以,我打算在year three的冬天起飛,哪怕只要成功一次我也心滿意足了。」
「哇,你的計劃真的很周詳,你一定會成功的。」
「真的嗎?你不會覺得這很無聊?」
「那你定義一下什麼為之不無聊?人生本來就沒有說一定要做什麼,我也從不知道自己將來想做什麼,只是大家都要做的事我也努力做就好了。所以啊,我覺得像你這樣有清晰目標並且會為之而努力的人真的很厲害。夢想哪有大小之分,只要能令你開心又不傷害別人的事就值得去做。」
他定睛看著我,然後笑著點頭。
 
「咕嚕~」 聽到自己的肚子鼓鼓作響,我才想起自己午餐之後就沒有進食過。
他指著我的肚笑說:「哈!肚子餓了吧!我看你從下午開始一直睡,都沒有吃晚餐。」說畢便站起來,從書包拿出一包白色棉花糖遞給我。
「不過我現在只有這個。冬至不是要吃湯圓嗎?吃這個當湯圓吧。」
「這是棉花糖,完全不同好嗎?」




「看上去差不多啦。」
於是我倆便坐在沙發上吃著棉花糖,聊一下無聊的瑣碎事。他告訴我這裡是物理系實驗室的儲物室,他是教授的研究助理所以也是唯一擁有後備匙的人,不過教授從不進來儲物室,所以他索性偷偷把這裡當作自己的秘密基地。我還得知他是在距離倫敦6小時車程的一個小鎮長大,明天就會坐火車回去過聖誕,我也跟他說了很多在香港長大的回憶,說著說著我們就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已經接近10點,我拿起書包準備回去宿舍,他也是時候回去收拾行李,於是我們一起走到圖書館再分道揚鑣。我轉身走了幾步後他叫住了我:「我叫張俊軒。你呢?」
「我叫許柏洋,松柏的柏,海洋的洋。」
「你的名字很特別呢,聽上去像男生的名字。我們明年見吧。」
「是啊。」說到這裡我不禁翻了個白眼
「小時候因為這個名字鬧出過不少笑話。下次再告訴你吧,明年見。」我轉身離開,不忘向後揮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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