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名續作 - 第二季《我在日本小豆島開了一間茶餐廳:令和》(實體書已出版): 第一話:身後事 (一)
鈴木先生沒有親人,所以出席喪禮的人並不是很多:我、佐佐木翔與他的家人、還有幾名鈴木先生的鄰居……僅此而已。
鈴木先生生前曾經說過,如果有一天他離去的話,希望喪事一切從簡。於是,很多繁瑣的儀式都免了。
僧侶坐在棺木前,頌禱了一段經文後,眾人便手執百合花,逐一走到棺木前向鈴木先生作最後道別。我看到鈴木先生躺在棺木裏,面容祥和,嘴角略帶微笑,我把百合花輕輕地放進棺木裏直到最後一人瞻仰完遺容,棺木就此蓋上。
我跟眾人步行前往等候室,等待火化過程完結。火化過程大約一個多小時,完成後,佐佐木翔走進火爐房間,不消一會,便從房間拿着骨盒出來。
我們跟着佐佐木翔回到葬儀中心捻香後,儀式就結束了。
之後,眾人一起用餐,我只跟佐佐木翔一家比較熟稔,於是其他人閒聊時就不怎插口了。
只是,當聽到他們說起鈴木先生生前的瑣碎事情,我就會想起他那瘦削的身影,還有他一直坐在屋內看着電視錄像的情景。
鈴木先生患有糖尿病,因為併發症在家中離世。由於獨居的關係,在他離開之時,身邊並沒有人陪伴他。直至翌日,佐佐木翔打算到他家探望時,才發現鈴木先生倒在地上、早已冰冷的身軀。
跟鈴木先生的鄰居們寒暄了幾句,便各自道別離去。離開葬儀中心,我駕車載着佐佐木翔和他的父母回到鈴木先生在中山地區的舊居。屋外的梯田在夕陽映照下仍然美麗耀眼,走進小木屋,但見屋內的擺設也沒有甚麼變化,只是大廳的正前方放着鈴木先生的遺照。
佐佐木翔小心翼翼地把骨盒放在遺照前,雙手合十拜了數下,我也一同跟着做了。
「鈴木先生把這裏交了給你,你打算怎樣?」我向佐佐木翔問。
佐佐木翔環顧屋內四周,眉頭微皺,說:「我現在也是毫無頭緒,鈴木先生走得太突然,但沒想到他竟然早已訂立遺囑……」
「也許他早已經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行了,所以之前才說甚麼叫我們處理他身後事的說話。那時候,我們還沒把這當作一回事,只是一味著他準時吃藥及多休息。」我感慨地說。
佐佐木翔緊握拳頭,說:「真沒想到……他竟離開得這麼快……如果我可以多花點時間,在他餘下的日子陪伴他……」
世事沒有「如果」,說這些話也只不過是不甘心的表現,一切徒勞無功,但我明白他此刻的心情。
佐佐木翔把鈴木先生當作家人般看待,此時鈴木先生突然離去,他當然會感到自責和悲痛。
「到最後,鈴木先生還是自己一人離去。」佐佐木翔說。
「不需自責,你已經盡力了。」我安慰。
「總之,在我想到如何處理鈴木先生的遺物之前,這間屋,還是會原封不動的。」
「明天,你會帶着鈴木先生的遺骨到宮城縣進行海葬吧?」
「是的。不好意思,之後在我休假的日子裏,餐廳裏事情就麻煩你們了。」
「放心吧!這幾天都只是平日,我跟陽斗、久美應付得來的。」我拍拍佐佐木翔的肩膀說。
自從筒井祐花前往東京發展偶像事業、張樂茵返回台灣生活後,我就先後聘請奈良久美和新田陽斗填補空缺。奈良久美是筒井祐花的高中同學,而新田陽斗則原本在德島的一間服裝店工作,可惜好景不常,那間服裝店倒閉後,陽斗就好一段時間沒工作,返回小豆島後一直待在家,直至看到在「港味」茶餐廳外的招聘廣告,便決定轉型一試。
決定起用陽斗時,我本有點擔心他是否可以應付,但漸漸發現新田陽斗還算是一位好學的青年,只是際遇不佳,才一度當上隱蔽青年。陽斗在店裏工作了數月,很多事情都已經上手。
話說回來,鈴木先生曾在閒談中說過,希望自己的遺骨能夠被撒入大海,好讓他能夠與家人團聚,佐佐木翔一直將此事記在心裏,所以才有此行。
翌日,佐佐木翔和他的家人就帶着鈴木先生的遺骨離開了小豆島,出發前往宮城縣。我向他傳送短訊,祝他一路平安、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