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斯夢遊仙境: 第三章 既不反抗也不逃亡 --- #37
蒸氣都市，從名字去想，應該是一個金屬水管鋪滿整個地方，然後時不時會噴出水蒸氣的城市。
的確是這樣，但只是三十年前，除着環境改變以及科技進步，這座都市已經不再使用蒸氣了。
天然氣、氣油、碳、煤、以及不知名的能量熔爐，早就已經取代了不穩定的蒸氣。
本來工業區風格的建築物，除着時代改變，也變成了隨處可見的平凡建築。
唯獨不變的，除了這個都市的名字之外，也有都市之中那座高聳的鐘樓。
鐘樓高聳入雲，直指天空，最高處時常被濃霧包圍，基本上從來都沒機會看到報時，多數只能聽到十二時正的報時響聲。
所以當地人認為如果能夠看到鐘樓的時針和分鐘，那一天就會走大運。
碧翠斯一行人乘坐高速狗，來到蒸氣都市外的高速狗集合區，把運載一行人到來的高速狗安置好，隨後進入都市裡去。
碧翠斯實在意想不到他們竟然如此大搖大擺地穿州過省，因為他們都是被皇后獵殺的對象。
錶匠表示不必擔心，基本上沒有人知道他們的身份，除非他們自暴身份。
黑桃國軍中只有監誓官才能分辦得出對方是否已經宣誓，到現在還未宣誓的人會被視為反抗皇后的反賊，所以只要避開監誓官就好。
碧翠斯覺得錶匠太過冷靜去評估風險，畢竟人心難測，實在無法知道是否會有人認得出他們的身份，然後向附近的黑桃國軍報告。
現在碧翠斯只好祈求一切順利，同時她提醒自己萬一遇到意外，在無可挽救之前盡早脫身。
於是一行人沿着大路，進入了蒸氣都市。
熙來攘往人聲頂沸的大道，碧翠斯已經很久沒見過，她忽然間就懷念起在獅子國時的生活。
這裡的居民之中，大多數是機械族，是一群因為齒輪轉動而被賦予生命的機械人，還有機械狗。
男性機械人身驅通常比較大，而女性機械人則輕型纖巧，兩者的分別非常明顯。
在外觀上比較異類的錶匠，在這裡特別地融入。
相反，碧翠斯卻顯得格格不入，像是她才是異類的一樣。
「你們看，是風之羅密歐和冰之茱麗葉。」
「那是甚麼啊？」
「衰貓，你沒聽過嗎？」
「沒有，我不認識它們兩個。」
「我也是。」
「那你幹嘛大震小怪，你又不認識它們，臭兔子。」
「不認識也可以大驚小怪吧，反而就是因為不認識才會大驚小怪呢。」
三月兔和二月貓又在吵吵鬧鬧，錶匠立即要求牠們安靜，說：
「專心於任務，我們不是來觀光。」
錶匠跟帽匠以及特老大和特老二不一樣，對於做事情他是非常專心，就像冰冷的金屬一樣。
帽匠會與三月兔一同瘋瘋癲癲，特老大和特老二會為大家講故事，而錶匠兩者都不會。
「錶匠，我們花點時間看看這座都市嘛，你看，機油鬆餅。」
「三月兔，距離與公爵夫人見面的時候還有一小時一分鐘二十秒，我們沒多餘的時間去觀光。」
「不是還有一小時多的時間嘛。」
「別以為一小時很多，一小時只不過是四個十五分鐘，很快就用完，特別是由三十分鐘之後開始，你會發覺時間走得特別快，由三十去到五十只是瞬眼間的事情。」
「所以我們用一個十五分鐘吧，返正用了還有三個。」
「不行。專心任務，盡早完成，然後為紅心皇作好適合的調整。」
「嘖，你真沒趣。是不是因為你身體擠滿了齒輪才變得如此沒趣？」
「那是為了確保身體準時運行而進行的改造，時間到的時候就會入睡，時間到就會起床，大腦會切換到適合的情緒應付事件，以達到最好的效率，每一分一秒都非常重要-------」
「好啦，好啦，時間大師，我都懂了。」
三月兔已經不想理會錶匠，錶匠的回答已經無聊死牠，看牠的樣子，已經打算在任務完成之後對紅后投訴錶匠了。
然後碧翠斯一行人穿過大道，來到了鐘樓前廣場，這裡人流比起大道上更多。
碧翠斯看到了黑桃國軍在四周守備着，她立即在低下頭，盡量縮起身子，隱入機械人群之中去，希望自己不被發現。
而越是接近鐘樓，四周的守備就越是嚴厲，雖然未到獅子國裡一樣森嚴，但也相差不多。
還好最後順利穿過鐘樓廣場，碧翠斯一行人在沒被發現之下進入鐘樓裡邊。
鐘樓裡邊與外邊完全不同，相當安靜，就似是步入了教堂一樣，這裡充滿了神聖莊嚴的氣氛，甚至只有碧翠斯一行人在此。
在古舊升降機面前有一個服務櫃檯，一位機械族的女工作人員發出着生硬的電子音說：
「對不起，今天這裡不接待任何人，這裡已經被公爵夫人包場了。」
公爵夫人包起了整座鐘樓？
雖然碧翠斯未見過公爵夫人，但這一刻碧翠斯已經把公爵夫人想像成一位富可敵國的貴婦了。
「啊，看來大家可以回家了，鐘樓被包起來啦。」
三月兔很高興，高興得亂蹦亂跳，因為牠可以用剩下的三個十五分鐘的其中一個去玩了。
錶匠鎚了牠的頭一下，要牠安靜點。
然後錶匠便上前去到服務員面前，他的大腦「咔察」了一聲，語言系統切換成機械族語言，他帶着生硬的電子音說：
「我們被公爵夫人邀請而來。」
「請回，今天這裡不接待任何人。」
「我看你是搞錯了，我們是被公爵夫人邀請的客人，公爵夫人要我們在十二時正到達鐘樓頂部。」
「我們沒收到指示公爵夫人有邀請客人，各位請回。」
碧翠斯安心得呼出一口氣，因為她知道這次任務應該可以很安全就結束。
當她回去召喚峽谷之後，就決定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外出，她要把自己鎖在房間裡，不再與紅后對話，免去危機。
錶匠嘆了口氣，但並沒有放棄，他說：
「這是我的邀請信，請你過目。」
「請交給我。」
服務員伸出雙手，而錶匠也把信件交到它手中。
突然，錶匠手掌的齒輪動了起來，像是有了生命一樣從手掌中站，瞬間合成了一個組件。
下一刻組件如毒蛇一樣撲向服務員的手掌，駭入了它的身驅，並影響了它的心智，使它全身震抖。
假如駭入是一種可以具體表現出來的能力，那麼一定是眼前這個畫面。
一秒過後，由錶匠手掌撲出去的齒輪毒蛇回歸手掌，再次依付在錶匠的肉體上去。
而眼前的服務員慢慢恢復神智，帶着沒有靈魂的電子音生硬地說：
「歡--迎--各--位，請乘坐—電梯—抵達頂層。」
「謝謝。祝你有愉快的一天。」
錶匠對它行禮，然後走到升降機前，打開閘門，按下頂層的按鈕，還呼叫碧翠斯等人快步過來。
二月貓脫下帽子像錶匠一樣行禮，然後走到升降機裡邊去，三月兔也隨即跟上。
碧翠斯對眼前傻傻呆滯的服務員望了幾眼後，也跟隨一起進入升降機裡去。
叮！請小心閘門。
升降機發出提示聲後便關上閘門，隨後開動，往鐘樓頂上升而去。
升降機古色古香，碧翠斯可以通過鐵絲網之間的空隙，看得見升降機外邊的環境，見得到鐘樓內部的景色。
一樓、二樓、三樓，隨着升降機向上，位於升降機頂部的指針從左到右慢慢轉過去，顯示着現在正處於那個樓層。
碧翠斯感嘆這座鐘樓真的很高，層數竟然超過九十層，就一座鐘樓來說未免太高了吧。
三月兔同樣感嘆，不過牠感嘆的對象是錶匠剛才那招駭入。
「太帥了！是不是我也裝上齒輪，就能夠使用你那一招啊？」
三月兔開始想像自己化身為鋼鐵英雄，全身裝滿機件，但牠的幻想很快就破滅，因為錶匠說：
「不，不是所有生物都能夠裝上齒輪。不，那招駭入是我獨有的技能，只有我才做得到。」
「你教我，我也做得到。」
「不，那不是一隻兔子能夠做到的事。」
「不試試怎麼會知道。」
「不用試就能知道，因為那是我才做到的事。」
「小氣鬼！」
三月兔對錶匠做了個鬼臉，而錶匠大腦裡的齒輪「咔察」一聲，然後把三月兔完全無視掉。
然後這次換成二月貓，牠拉了拉錶匠的手，引起了錶匠的注意。
「不，就算是貓咪也不適合安裝齒輪，也學不了我那一招。」
「謝謝你告訴我，但我沒興趣機械化。」
「那你就別打擾我，專心執行任務，我們距離約定時間只剩二十六分鐘五十秒。」
「我很抱歉打擾你，但我想問一問，你的那一招對非機械生物有沒有效用？」
「當然沒有，那一招只對機械族有效果，或者任何機械，例如升降機。」
「那麼我建議你讓升降機跑得快一點，因為我們被包圍了。」
這一刻大家才留意到附近的環境，竟然出現了一群黑桃國軍於升降機對出的緊急逃生梯上。
更重點的是，這群黑桃國軍對碧翠斯一行人流露出敵意，他們肯定知道了碧翠斯一行人的身份。
錶匠一臉錯愕，碧翠斯一臉不妙。
「反賊！立即舉手投降！」
黑桃國軍士兵沿着緊急逃生通道列隊排開，每人都手持槍械，螺旋式包圍了升降機。
在士官長話聲落下後，升降機就發出「叮」的一聲，表示即將緊急停駛，升降機將會於二十六樓閘門前停下。
碧翠斯抬頭一望，就見於二十六樓平台士官長已經帶領更多的士兵等候着了。
不妙，不妙，不妙。
為什麼忽然間就出現黑桃國軍？鐘樓不是已經被公爵夫人包起了嗎？公爵夫人不是前任紅心七嗎？公爵夫人不是盟友嗎？
正當碧翠斯還在心裡問着這些無人可回答的提問時，錶匠已經對大家說了聲：
「抓穩了。」
然後他開始駭入升降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