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世界上,相信沒有多少人能夠一日裡邊被執行兩次死刑。
 
甚至在兩次死刑中都能夠逃過死神的魔掌,在這世界上確實沒幾個。
 
而碧翠斯,則是這個世界上一天裡被執行三次死刑的人。
 
她在第二次行刑時要求與皇后陛下見面,而她的要求得到了回應,皇后不只會會見她,甚至親自來為她執行死刑。
 
從來執行死刑的都只有士兵,但碧翠斯這次卻得到皇后為她執行死刑,這是一種光榮嗎?
 




可惜的是,這場死刑不是在大街上進行,大眾百姓沒辦法見證碧翠斯被皇后斬首的一刻。
 
唯一能夠見證到這歷史性一幕的人,就只有位於刑場裡的士兵、威已普團長、皇后以及碧翠斯自己。
 
太陽日落西山,天空漸漸染上一層橙紅色,那是生命餘輝的光芒。
 
碧翠斯被威已普團長親自拖到位於城堡附近的行刑場去,行刑場比標準的運動場小一半,不設有觀眾席,這裡不對外開放。
 
在一片沙地之上,是一個架起來的舞台,而在舞台之上則是斷頭臺。
 




這座斷頭臺高聳站立在行刑場之中,體積是可以比士兵於一分鐘內組裝好的便攜式斷頭臺大三倍,可以同時斬斷三個頭顱。
 
固定頭顱的架子也可以調節大小,無論是斬植物型生物的頭顱,還是斬動物型生物的頭顱,更甚是斬下龍型生物的頭顱,都無一不可。
 
「我說過我不是反賊,我要跟皇后說明清楚我是無辜,你們不能對我行刑!」
 
「給我閉嘴,你這女人。你今天實在害我吃太多苦了!」
 
「我要跟皇后對話。」
 




「你再不閉嘴我就把你的嘴打爛!」
 
碧翠斯回想起今天被威已普團長賞的一個巴掌,那力道,那種痛楚,碧翠斯現在還記得清楚。
 
一思及此,她心裡就湧現出一種恐懼,被打的臉頰也隱隱作痛。
 
她到底應不應該保持講話?畢竟語言是她現在唯一的武器了。
 
碧翠斯不是英雄故事裡的主角,她沒有一拳把敵人打倒的能力,也沒有魔法巫術能夠擊退敵人,更沒有槍械軍火可以殺出重圍。
 
「你這傢伙竟然能夠讓皇后陛下親自來斬你的頭,這是你莫大的榮幸,該死的傢伙。」
 
「我是無辜的!我不是反賊!」
 
「我說過你再講話我就把你的嘴打爛!你有聽沒有懂是吧?」




 
「…………」
 
「嘖!乖乖受死,別麻煩我。像你這種垃圾臨死前還要帶給我麻煩,早知道當時二話不說一槍斃了你。」
 
威已普團長被玻璃盤子擲傷的額角發痛着,這讓他記得自己今天因為碧翠斯而吃了皇后多少苦。
 
先是像玩具一樣被皇后玩弄,然後被暴力對待。
 
碧翠斯知道威已普團長沒在跟她開玩笑,現在這個時點她絕對會因為講話而遭到威已普團長呼巴掌,所以她不得不用其他方法去令自己逃過斬首的命運。
 
可是又有甚麼方法呢?
 
雙手被綁着,身子也被威已普團長粗壯的手壓着,逃走也會被附近的士兵抓住,根本無計可施。
 




一想到自己的命運已經被決定好,碧翠斯又禁不住流淚,發出着抽泣的聲音。
 
看來這似次她得接受現實,接受自己即將會被斬首的現實。
 
各種情緒不斷在心裡湧現,有傷心,有憤怒,有後悔,有思念,更有一種是期待的情緒。
 
碧翠斯曾經想過一死了之,這樣她就不必困在那個家裡,聽從母親的命令,被各種規則綁住。
 
自殺是種不道德的行為,所以她沒打算這樣做,她唯有期望殞石撞地球,把她敲死。
 
雖然這次讓她死亡的並非殞石,而是斷頭臺的刀口,但就結果而言,沒太大差別。
 
在碧翠斯邊哭邊被威已普團長推着走的情況下,她被帶到舞台上去,然後被迫跪在斷頭臺的面前。
 
正常程序下,碧翠斯已經被士兵放置到斷頭臺中固定架子上去,一聲令下就首身分離,但這次的執行人是皇后,大家只好等皇后來到之後,再把碧翠斯架到固定架上去。




 
「我在考慮你這傢伙的屍體該怎麼處置?火化?餵食?還是賣給某些有特殊興趣的商人?」
 
威已普團長嘲笑着死到臨頭的碧翠斯,但碧翠斯已經不想理他。
 
她只想在人生中最後的時刻裡,安安靜靜地渡過,或者在腦海裡思念着她所曾愛過的所有人直到死去。
 
威已普團長見碧翠斯半點反應都沒有不禁「嘖」了一聲,然後指示士兵可以安排皇后進場執行斬首之刑。
 
士兵把命令傳下去,由舞台上傳到舞台下,隨後一位士兵呼響了號角,以示皇后可以進場。
 
就在稍遠之處,以獅團中精英級別的成員所編制的特別護衛隊進場,情況如同兩隊足球隊伍到場來進行比賽。
 
他們各分成左右兩行,中間的通道則留給皇后通過。
 




皇后正乘坐着馬車,在保護之下緩緩進場。
 
她不需要馬夫,她自己就已經懂得操控,就算她懂作得不專業,馬兒也不敢亂來,深怕等等就被料理成刺身。
 
碧翠斯的眼淚糊掉了雙眼,她沒辦法看得清楚皇后的樣子,只能大概看到個外型。
 
但看不看得清楚又有何意思呢?難道看清楚皇后的樣子後可以變成厲鬼來找她報仇嗎?
 
皇后的氣場如此強勁,就變算成鬼也接近不了她。
 
在護衛的護送之下,皇后抵達舞台的位置。
 
威已普團長把壓住碧翠斯的工作交給其他士兵,他要親自迎接皇后,像紳士一樣幫她下馬。
 
但她只喝叫一聲「我要下來」後,馬兒就自動自覺地跪下來,把高度降低到可以方便皇后從馬背上下來的高度,根本無需威已普團長出手相助。
 
「反賊呢?」
 
「回皇后陛下,反賊就在斷頭臺前邊,己準備好被皇后陛下斬首。」
 
「惱人的反賊,有日子不好好過,偏要搞對抗,看我把她的頭斬下來掛在城門前警惕人民。」
 
「明智的決定,皇后陛下。」
 
「屍體拿去餵狗,敢反抗我的都沒好下場。」
 
「是的,皇后陛下。」
 
「哼!」
 
皇后提起了裙子,踏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踏上舞台,而威已普團長則跟隨在後。
 
到達舞台上的皇后,看到夕陽的餘輝和斷頭臺的身影,不禁感嘆起生命的脆弱,以及自己是多麼的厲害。
 
一個生命由出生到成年,所花費的時間和成本是難以估算,但她只要拉下斷頭臺的桿,這生命就瞬間消逝,只有位高權重的她才能如此對待生命。
 
皇后的視線由夕陽轉移到碧翠斯身上,一看到這個反賊的身影,她就忍不住打算心底裡感到噁心,猶如看到在井然有序的街道上出現一隻老鼠。
 
她頓時禁不住心中猛起升起的怒火,因為那些反賊一直在破壞她訂下的一切規舉。
 
這一刻,皇后大步衝上前,衝到碧翠斯的身邊,更一下揪起她的衣領,用力地抽了她一個巴掌,並大叫:
 
「你這不守規舉的反賊!」
 
這一巴掌把碧翠斯未通紅的一邊臉頰打紅了,但碧翠斯沒有因為痛感而流淚,她反而因為皇后的臉孔而驚呆。
 
皇后想要再打碧翠斯一巴掌,但也被碧翠斯看到自己的反應後驚呆。
 
因為碧翠斯就在皇后面前叫了一聲:
 
「母親?」
 
沒錯,出現在碧翠斯面前的皇后,竟然是她的母親。
 
碧翠斯絕不可能認錯,眼睛的角度,鼻子的高度,嘴唇的厚度,甚至是臉上歲月帶來的痕跡。
 
眼前的皇后就是她的母親,碧翠斯心中非常地肯定。
 
「母親!是我,我是碧翠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太好了……太好了…」
 
這上下碧翠斯安心了,因為她自己母親不可能會處死她,她又逃過一次處刑了。
 
「如果我有你這種反賊女兒我還不如死了算。」
 
「母…母親?」
 
「誰是你母親?你可別亂叫,當心我把你的頭給斬……不對,我現在不就是要斬她的頭嗎?」
 
「母親!是我,你的女兒,碧翠斯!」
 
「我沒有女兒,你這個反賊別再胡說八道!」
 
「我不是反賊,母親!我是你女兒,你看清楚啊!」
 
皇后已經不在意碧翠斯是不是反賊,她只想把眼前那個人斬掉。
 
但是碧翠斯露出真誠的眼神卻讓皇后懷疑起自己是不是真的有個女兒,可是她根本沒有生過孩子,怎麼可能會突然有個女兒。
 
這是反賊死到臨頭的技倆嗎?還是自己曾生育過卻不知道?前者可能極高,而後者卻全不可能。
 
難道有甚麼生物的可以在幾個小時內形成人型然後長大到可以自行爬出子宮嗎?不可能吧。
 
皇后確信自己沒有生過孩子,她認為眼神真誠的碧翠斯正在演戲求饒。
 
因此她決定跟碧翠斯玩一玩,反正斬首的事不急在一時,羞辱一下眼前的反賊也是件好玩的事。
 
「如果你是我女兒,你一定充滿智慧,那麼你一定可以問出我的秘密。這麼說好了,如果你能夠把我的秘密問出來,我就饒你一死!來吧,來問問我關於女人的秘密,讓我把答案講出來吧!」
 
皇后自信滿滿,因為這個世界上只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的女人秘密------年齡。
 
「六十。」
 
「甚…甚麼!!」
 
正確,碧翠斯連問都不用問就已經知道正確的答案,回答的速度快得如同回答太陽從那邊升起。
 
皇后大吃一驚,載在頭上的皇冠都快要掉下來。
 
她不敢相信自己守了六十年的秘密如此容易被眼前的反賊講出來,更擔心四周的士兵和威已普團長清楚聽見自己的秘密。
 
當然的,四周的士兵及威已普團長都扮作聽不見,一臉分心而東張西望的表情,免得惹禍上身。
 
不過威已普團長心裡可不甘,自己竟然被個六十歲的老太婆玩弄,簡直是恥辱。
 
「這不算!這不算!我是說你要用問的方法!不是直接把答案說出來!你只能用問!」
 
「假設你是公車司機-----」
 
「------甚麼是公車?」
 
「高速狗的一種,只是比較慢。」
 
「好,繼續!」
 
「車裡原本有十個人,在第一站下了五個人,第二站上了四個人,第三站下了三個人,第四站又上了兩個人,第五站下了一個人,那麼在最終站的時候-----」
 
「慢點!我在數着!五個…九個…六個…」
 
「請問在最終站的時候,車長的年齡是多少?」
 
「哈!我知道!簡單!是六十!因為我就是車長!」
 
一瞬間所有人都沉默起來,大家都不敢發出一句聲。
 
皇后她整張嘴開着,瞬時合不上來,整個人都愣住了。
 
剛才還回答得自信滿滿的她,在回答完後才恍然大悟,自己已經中了碧翠斯的圈套了。
 

已有 0 人追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