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睡醒，發現阿爸變成女人: Ch.11

「宗仔？宗仔？喂——」回神過來，驟覺阿媽於眼底下不斷揮手，我扮作若無其事，馬上回答她：「係——咩事？」 

「我問你咩事就真，嗌極都唔應，差啲以為你出竅，諗咩諗到咁認真？」

 「無，醒起公司啲嘢，小事。」踏入社會後，唯一方便，就是將公司變成擋箭牌，萬用又合理。 

「公司定女朋友啊？」她暗笑，「邊有，公司全部仔。而家做嘢，唔諗拍拖。」我半真半假敷衍道，她竟繼續追問：「咁之前，住土瓜環嗰個呢？」 

我早該猜到，阿媽想向我套話，好奇現時感情狀況，可沒想到，她居然記得Yoyo，即中學初戀。 





當時愛得難捨難離，天真以為能愛一輩子，愛能勝過一切。但當生活圈子差異越來越大，各自價值觀開始有變，自然越走越遠，各有分歧。 

四年時間，如幻似真。

「分咗手好耐，佢飛埋去英國幾年。」我不顧面子逐說：「我而家單身，Ok？」

自她之後，亦拍過幾次散拖，全不敵新鮮感，無疾而終。要投入新感情，就要花一段時間混熟及磨合，拍拖後，又要定時定候準備禮物、凡事顧及對方情緒。

 一想到這，頓覺心累麻煩，還是單身較好，至少自由自在。 





「佢真係走寶，唔識珍惜。」 本以為阿媽打圓場，卻又補充一句：「不過世事嘅嘢話唔定，如果佢翻香港，你會唔會揾翻佢？ 」 

「人哋都無揾我，我揾佢做咩。」有過三四段感情，但始終與她經歷最多、感情最深。 

「聚舊都好，咁耐無見。」聽罷，我苦笑帶過，不想回應多句。 

「欸唔迫你啦，我哋埋單？」她逐說。 

「唔坐多陣？」





 「差唔多啦，煲湯洗菜要時間。」

 於是乎，我倆動身離開、坐小巴回家，竟發現阿媽車費僅需二元。 

「咁平？」記憶中，阿爸應未滿65歲，還未換成長者八達通。 

難不成，我記錯？  

「唔知，好似你阿爸自己搞嘅卡，唔係叫八達通。」後來，我翻查資料才知道，原來年滿60歲或以上，就可換另一張卡，同有$2車費優惠。 

明年，便是他65歲生日。這兩年，我們再無慶祝任何節慶日子，僅一句Whatsapp 生日快樂帶過，繼續如常過日子。 

「下年65歲，同佢親口講聲生日快樂。」她又接着說：「唔講你會後悔。」 

語氣平淡，卻像是威脅，令我大感不爽，想要任性反駁，但話到嘴邊、還是閉上嘴，安靜坐車。 





人大了，生日變得不再重要。 

畢竟，日子還是要過，沒有人會為自己停下來。 

但經歷過生離死別，就明白每年生日、每句「生日快樂」，未必可以「年年有今日」。 

每年一次，都可變成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