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酒的感覺很好,起碼能夠暫時忘記痛苦,也能短暫睡上片刻。第二天醒來的感覺很差,炸裂般的頭痛彷彿一直在提醒著我買醉的原因,我洗了把臉試圖減緩痛楚,迎接新一天的生活,我灌了一大瓶水試圖緩解一下不良反應,又喝了一盒牛奶好讓胃舒服一點。可能是喝了酒的關係,昨天回家後還算睡得好,倒也不至於無精打采。

回到辦公室,我把一個魚柳包和一杯大即磨放在Jacky檯面,當作是報答他昨日幫我出的那份合約。

「廿蚊老麥就想收買我,薯餅都冇塊,乞衣啊?」

「屌!唔食拎返來!」我知道Jacky沒有惡意,也打趣回應道。

「咩唔食啊!有食唔食罪大惡極!」





「快啲食完做嘢啦,一陣光頭波見到就麻煩!」

「挑!我先唔撚驚個死肥佬!」

又是一個漫長的工作日,我強忍著頭疼努力埋頭苦幹把手上的事情做好,試圖能夠準時收工,對於本來懶散的我確實是一個挑戰。但我知道只有準時收工才不至於錯過探病時間。

「喂!出去食飯啦!」Jacky拍了拍我的手臂,後面還跟著Jason和Tony,我們Sales Team加上光頭波一共五人。

「唔啦!想跟埋幾張單先,費事又比光頭波煩住曬。」





「咁你都要食飯架。」Jason道。

「你地去啦!」

「咪鬼理佢!」只見Jacky快步離開公司,Jason和Tony見狀也跟了出去。

「嗡~~嗡~」手機震動把我專注力拉走。

「樓下茶記,食乜講低」是Jacky。





「蔥油雞扒飯,凍啡少甜!」我Whatsapp回覆道。

「唔該都無聲,收返你條仆街運費🖕🏼」

「唔該」

Jacky的舉動讓我有更多時間去處理工作,又不知該如何報答他了。

一直忙碌到四點九,我伸了個懶腰,終於把該處理的單據、合約都整理好,正打算稍微休息一陣子。

這時候如無意外就出意外了,光頭波從他的房間出來,走到我座位前。

「阿樂哥,去辦房跟住呢張紙執幾隻Sample,然後跟我出去見客!」光頭波遞上一張紙。

「但…宜家都…四點九,我放工有嘢做要即刻走…」





「叫你去就去啦!係咪唔想撈啊?」

「唔好意思波哥,但今日真係唔得……」

「知!你探阿妹嘛!大曬啊?佢都瞓左係度啦,你去到佢會醒咩?」

「乜你咁講嘢啊經理!」一旁的Tony也看不慣。

  我和Tony、Jason也算得上關係不錯,而且我們也很討厭光頭波。

「點講嘢唔好啊?沈智樂你一係出去見客,一係聽日唔洗返工!」

「阿波哥!炒人都要一個月通知啦!」Jacky也幫口道。





「一係我幫你執Sample,你叫其他人去啊。」我嘗試提出建議。

「你阿妹咁撞法有排都醒唔返啦!你一世都唔返工啊?」

「我警告你啊!林!茂!波!唔好再講我阿妹!」我再也忍不住怒火,大聲向著光頭波怒吼!

辦公室頓時鴉雀無聲,二十幾人的視線全數落在我和光頭波身上。

「發生咩事咁嘈啊?」一把中年的聲音打破了沉默。

只見老闆周生從房間推門出來,只見他望向我倆,大概也猜得出我們在爭執,於是招了招手示意我們到他房間去。

「坐低慢慢講!」

周生示意我們坐下,隨即將目光投向光頭波。光頭波將事發經過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倒也沒有添油加醋,不過他不斷在我頭上扣上:偷懶、拒絕執行職務、不為公司利益的著想等的帽子。





「阿樂,點解唔去見客嘅?公司會計OT比你架!」

我把智思車禍的事又說了一遍,以及不想錯過探病時間而被光頭波侮辱的情況告知,一邊說著眼淚一邊忍不住從眼角滴下。

「唔~~~明白!」周生沉思了一陣。

「佢講嘅嘢係咪真?」又向著光頭波問道。

光頭波沒有回應,只羞愧地低下頭。周生也猜得出個大概,無奈地搖搖頭。

「咁啦阿樂,你公司特別批准你返屋抖一個星期,唔扣AL。至於一陣見客我叫Jason代你去,不過下星期你返到黎,我要見到最好狀態嘅你,OK?」

「多謝周生!」我此刻有一股想擁抱周生的衝動。





周生轉頭向著光頭波說: 「咁嘅說話你都講得出!好心你體恤下班細嘅得唔得!你再做得嘢又點,班細嘅唔服你又有咩用?」

「係嘅周生……」光頭波尷尬地連連點頭。

不得不說,我們公司規模雖小,但周生卻和你體恤員工,他經常說: 「員工係公司最寶貴嘅財產!」每逢大時大節,不但收到周生的利是,更可以提早半天收工。之前任職清潔的紅姐左手受傷,周生知道她家境困難,想也不想幫她付了醫療費,還放了她一個月假。因此我們員工雖算不上十分賣力,但總算安分守己,更沒有離心力。

「阿波你帶Jason出去見客,阿樂你收工先。」

我向周生點頭示意,然後離去。

門外,光頭波白了我一眼,我也不作理會,不願意再花任何時間在無謂人身上,這樣一鬧時間已經來到五點九,我趕忙收拾好行裝往醫院趕去。

又過了十幾分鐘,平時車來車往的鴻圖道竟然等不到一輛的士,我心急地從街頭走到街尾嘗試尋找的士的蹤影,手機上的幾個的士App也同步在約車,但可能是繁忙時間的關係,久久也沒有得到回應。

眼看時間已來到六點零五分,距離探病時間結束還剩四十五分鐘。我決定奔跑到地鐵站,乘坐地鐵到佐敦再作打算。

六點十三分,我趕上地鐵。

六點三十七分,我在旺角站努力擠上了開往中環方向的荃灣線。

六點四十六分,我跑上了恆豐酒店後門的位置。

六點五十分,我終於截到的士。

六點五十八分,我衝忙提起公事包跑下車,原本十幾分鐘的車程足足拖了快一個鐘。

七點零五分,氣喘吁吁的我終於跑到病房外,但D6深切治療部病房的門鎖上了,也意味著我錯過了探病時間,我嘗試按下門鈴,奢求一個通融。

「唔好意思,今日探病時間過咗,為咗唔好打攪其他病人休息,我哋唔可以通融比你,你聽日早少少啊!」從對講機傳來否定的回應。

今天是註定見不到智思了。

「知!你探阿妹嘛!大曬啊?佢都瞓左係度啦,你去到佢會醒咩?」

「你阿妹咁撞法有排都醒唔返啦!你一世唔都返工啊?」

這兩句說話又在腦裡出現,我對光頭波的恨意又增加了幾分。

但無奈之下我也得離開了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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