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班長提議我們先回去:「也許世伯想靜靜。」晚點才來看他。離我出發到下一站還有些時間,我們還可以來。

我點頭同意,我也累了。

我說回宿舍睡覺,叫班長別送我了。他也該回去休息。分手前他親了我一下,著我小心點,睡醒打給他。

這一覺我睡得超熟,身體和腦袋輕了很多,好像幾萬年都沒睡得這麼好了。

忽然被一通電話吵醒了,是安老院打來,說爸爸不停丟東西,把飯菜潑到四處都是。我立即趕過去看。





他的間隔亂成一團,地上全是飯菜和湯,只要一有人靠近,他便會向那人擲東西。

我叫他停手:「是我!是我!」跨過污物走到他面前:「爸爸,您怎麼了?發生什麼事?」地上的飯菜全是好吃的食物,他該滿意才對。

他只大叫:「不住這裏!不住這裏!」

我說他才來了半天:「誰惹您生氣了?」我抬頭問看護,她說只像給其他人那樣給他送飯,問他要不要餵,他便發脾氣了。

我勸爸爸不餵便不餵,想自己吃便自己吃,為什麼要大發脾氣?





他只叫:「不住這裏!不住這裏!」自己推輪椅出去:「走!走!」

爸爸一股腦兒到了門口,我唯有向看護和其他人低頭致歉,再追上爸爸。

我問他到底有什麼不滿意。他還是叫:「不住這裏!不住這裏!」、「走!走!」進了電梯。

我漫無目的地推著他在街裏走,問他到底想怎樣。我打了給班長,他說爸爸可能未適應。但爸爸不是老誇自己見過不少風浪嗎?還有什麼環境難到他?院舍的環境可是比我的宿舍好兩倍。

可能爸爸發跡後過的生活實在太好了。





我叫爸爸就先忍耐一下,會吩咐看護不要餵飯、讓他自己上廁所、無事別來打擾他…他都不肯回去。

我真是氣敗了,問他想住哪裏:「您好歹挑個地方!飛天之夢不讓您住進宿舍的!」

他隨手一指,指著前面一家安老院。

我推他上去看看。這是一家不怎麼樣的院舍,設施和環境都很一般,還有點擠迫,完全比不上我給他訂那家。

我叫爸爸不如回去。這家很像監倉。他才剛從看守所出來,這不就只換了另一個嗎?

他只說了一句:「住這裏。」自顧自推進了一個四人間隔,睡進了一張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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