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一個DJ!: Letter Seven. 姊妹心.
由小倩帶路,三人來到了大嶼山寶蓮寺。
「妳阿妹會嚟拜佛?」林正言疑惑道。
「唔係,佢好中意嚟睇牛,佢話啲黃色嘅牛好得意,所以一唔開心就會上嚟睇牛。」
「睇……牛……」林正言向山邊那幾隻瘦骨嶙峋的牛隻望去,然後突然一個箭步跑走,嚇得二人不知所措也跟著跑。
「小倩……終於搵到妳喇!」
「哼!」小晴別個頭裝作生氣的樣子。
「我終於知道妳嘅身世,妳叫葉小晴,妳家姐先係叫葉小倩,係佢帶我嚟搵妳㗎!」
「葉小晴?家姐?」小晴望向林正言身後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露出驚訝的神情,眼淚亦不自覺地從臉上滑下。
「阿言,你係咪見到我個妹呀?」小倩搖著林正言的手臂問道。
「嗯,喺呢度。」林正言指著面前的草地說,但顯然小倩和毛峙宏只看到他面前那一頭黃牛。
「邊度呀?」小倩心急如焚地追問。
「咪喺呢度囉!咁大個人喺度妳都睇唔到!」林正言有點不耐煩地回應,手依然指著面前的那隻黃牛。
毛峙宏開始意識到林正言的奇怪行為,立即走上前把黃牛按住「你兩個快啲嚟幫手捉住隻牛!」
「搞咩呀?」林正言被他突如其來的行徑嚇得後退了數步。
「唔好問咁多,快啲捉住佢先!」
林正言和小倩雖然感到莫名其妙,但也聽從吩咐把牛隻按住,幸好牠只是一隻小黃牛,不然單憑三人的力氣根本就起不到作用。
見毛峙宏不斷拍打黃牛的股部,林正言怒吼「喂!你打隻牛仲咩呀!」
「信我!幫手㩒住!唔好俾佢走就得喇!」
一旁的小晴也看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露出了既擔心又悲痛的神情看著小黃牛受苦。而看著小晴的林正言此刻卻感到一陣心痛,他心痛著這個跟自己相處了好一段時間的女鬼,憐憫著這個內心寂寞的女鬼。
「得喇!可以放手喇!」回過神來,只見毛峙宏雙手合十,口中一邊念念有詞一邊結手印。這個景象如果在一群小孩面前展露,非常有可能被誤以為《火影》的粉絲在召喚忍術。
「天眼閉,天眼開,望上天賜我短暫靈視,急顯靈!」毛峙宏把雙手蓋到自己的雙眼上,又走到小倩面前做了一樣的動作。
「……你識得開眼?」林正言驚愕道。
「唔識,我前日叫我師兄教嘅!我都唔知得唔得,咁啱呢度又拎到牛眼淚,我之前仲煩梗喺邊度拎烏雞血同黑狗血……」
「阿……阿爸……阿妹呀!」小倩兩眼定睛看著前方的小晴,高興得落下眼淚。
毛峙宏似乎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見他不停地向四周張望。
「小晴,妳係咪想我幫妳搵屋企人呀?我搵到啦,妳以後唔洗再咁痛苦,對自己一無所知喇。」林正言蹲下身溫柔地說。
這時,小倩也走到小晴的面前,本想上前給予她一個溫暖的擁抱,無奈卻無法做到。尤如大多的電影情節一樣,小倩從小晴的身體中穿到對面,幸好得林正言發現及時將她扶住。
「家姐?」小晴依然用著難以置信的表情看著眼前的小倩,彷彿她的生命裡從來都沒有這個姊姊一樣。
「阿爸,你仲喺嗰度仲咩呀?阿妹喺呢度呀!」
毛峙宏邊走過來邊舉手回應,另一隻手拿著手機在講電話,聽起來像是在詢問求助。但從他的表情上看來,似乎是得不到一個滿意的答案,垂頭喪氣的看著林正言和小倩的前方。
「不如返去先吖?我知妳有好多問題,或者一陣返去睇返啲相會有多啲記憶返嚟都話唔定。」林正言依然用著溫柔的聲線向小晴提議。
雖然毛峙宏看不到小晴,但卻感覺到她的存在,嘗試對著空氣聊天。而此刻的小晴其實已經被林正言安撫下來了,懂得對著跟自己眼前一模一樣的姊姊微笑點頭,而且開始了一些聊天話題。
在回家的路上,林正言一直都在跟小晴對話,而小倩亦很識趣地站到他身旁,以免途人誤以為他是個壓力太大的神經漢。聽著他和小晴的對話,小倩愈來愈相信林正言,由一開始對他半信半疑到現在卻變得有點羨慕。她多想自己可以和妹妹這樣開心地聊天,她多想回到當天意外發生前把這宗意外改寫。
回到毛峙宏的家後,小倩立即把電腦端出來,播放著她們一家人的照片和兩姊妹曾經一起經營過的網路頻道。當小晴看到自己在頻道上做出各式各樣奇怪的行為時,立即雙手掩面躲到沙化上。
「估唔到妳有噉嘅一面。」
「你再講我就咬你吖嗱!」小晴裝出一個生氣的表情道。
毛峙宏見二人跟空氣聊得那麼開心,不禁感到有點寂寞「我落去買外賣返嚟,林生都一齊食啦。」
未等林正言作出回應,毛峙宏已經步出屋外,而且已經把大門關上了。
「其實……我有一樣秘密想講,趁我仲可以睇到妳,因為我覺得妳記唔起自己……可能都係因為我冇諗清楚個後果,我唔知係唔係噉樣而影響到妳?」
從小晴淡定的神情和溫柔的微笑,林正言察覺到她可能已經回復記憶,而這個假設很快就被証實了。
「阿妹,呢幾年辛苦妳喇,對唔住……家姐突然間走咗,掉低妳一個……」
「家姊,我好掛住妳呀……我……我……」
所有的一切看來都在這個美麗的謊言裡,林正言所認識的小倩,正正就是她本人,而活得好好的卻是她的妹妹小晴。
在這個充斥著哭泣聲的環境裡,林正言絲毫沒有感到一絲尷尬,反而邊笑邊哭,替她們感到非常高興。
就在這時,小倩的身體突然出現了一束光,而她的雙腿更慢慢地開始透明化。
「阿妹,家姐知妳有心,但係唔好再為我而活,去做返妳自己,為自己嘅未來負責,幫我同毛叔講句多謝吖。仲有你呀!我喺你電腦寫咗啲嘢……我話過會報答你㗎嘛。多謝你,林正言。」小倩趁著消失前向二人道別。
「家姐唔見咗喇,定係我對眼已經睇唔到佢喇?」小晴激動地搖晃著林正言的雙臂。
「走咗喇,佢好開心噉走咗喇,應該會上天堂。」林正言安慰道。
「咩應該呀!係一定會上天堂呀!」
「咪住!妳屋企唔係拜佛咩?拜佛都可以上天堂?」
倆人交換了通訊,約好等墓碑的名字改回去後再去拜祭小倩。未等毛峙宏回家,林正言便隨便編了個理由離開了,他想盡快回去查看小倩給他的留言。
而另一方面,小晴亦誠實地向毛峙宏說出真相,他完全沒有想到這個傻女竟然想替姊姊而活,為她感到非常難過,更責怪著自己為何沒有提早發現。
當日晚飯過後,毛峙宏重新寫了一塊屬於小倩的神主牌,更安排明天一早為小晴把所有的證件改回正常,幫助她把自己的個性找回來。
對林正言來說,在這一次的事件當中,雖然發生了不少鬧劇,但起碼整件事沒有出現什麼差錯,而且小倩亦安心地離開了,也總算告一段落。
經過一天的奔波,林正言已經在計程車上睡著了,而等待他的,就是那充滿期待的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