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的縫隙之間: 第四十五章：守護
與此同時，離原本的營地大概四百米開外的一橦大樓，一個黑衣男子正在提着一把暗金色的狙擊槍，好整以暇地觀賞着遠方的那一場鬧劇。
是的，對於他和他的同伴來說，那種事情，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鬧劇而已。
這個單位內有七個「人」，其中有三個女子，四個男子。
「嗯？」突然間，那名男子皺起了眉頭。
「怎麼了？」一個黑發女子站了起來，她留的是短發，而且她帶着眼鏡。
「有一個人類異能者，他的速度相當之快呢，大概也只有龍組和暗影的那些傢伙才能與之相比吧？不過好像還是這個人類更勝一籌……」這名男子不無訝異，說實話，末世降臨了不久，他們就已經見過了不少異能者，不過大多都是打醬油，充其量也只是戰鬥力只有五的炮灰而已。
那個黑發女子走到了狙擊槍的面前，透過瞄準鏡，她能清楚看到，那人的面容……
「是你嗎……也許這就是宿命吧，只屬於我們的宿命……」突然，那名黑發女子露出了一股冷絕的氣勢，並不是殺氣，而是超脫於殺氣之上的境界，也許已經無法以筆墨來描述。
「一號，你……」其他人也被驚動了，他們冷冷地看着女子的動作，身為同伴的他們很清楚，當黑發女子露出這種氣勢的時候……
就是她決心要殺一個人了。
「那麼，就先打個招呼吧。」喃喃自語着，平靜的話語間，她就已經嫻熟地上好了子彈。
五顆子彈，分別印着不同的標志。
冷風不斷地劃過我的臉頰，眼前的景物下一瞬間也就會飛掠到身後，然而即使是以這種速度，要去到那兩股氣運的所在地，還是要一段時間。
「要再快一點了，不然的話……」腦裡才剛剛出現這個念頭，一種危險的感覺便從脊髓蔓延開來。
就好像被毒蛇和猛虎盯上的感覺。
我腳下一個滑步，身形飛快地閃到了一架廢棄車輛的後頭。
幾乎就在閃避的那一瞬間，一條彈道就劃着完美的彈道，落在我剛才的位置上！
有人在狙擊！
意識到這個事實後，那種冰冷的感覺又再次涌了上來。
儘管躲在掩體後，但我仍未曾大意，身下一個翻滾，我就已經離開了車輛的掩護，站在空曠的道路上。
事實再一次證明我的直覺是對的，槍聲再一次的響起，那子彈竟然直接把那車輛射出一個大洞，然而我的冷汗還未來得及流下來，又是一枚子彈向我飛撞過來。
「靠！」身形飛閃間，那枚子彈已經落在了地上。
「轟！」這並不是一道太大的爆炸聲，但是產生出來的火焰卻猶如煙火一般美麗。
但我卻是無暇欣賞了，因為那致命的火星濺到了我的衣角。
我瞬間便在地上來了一個翻滾，撲滅了那轉瞬就燃燒起來的火焰，同時心裡計算着，那位狙擊手的上彈退彈時間。
「來了！」我的瞳孔瞬間便縮成針芒狀，雙手一撐，與此同時，一道銀光從我的臉旁擦過。
「好險……要糟！」並沒能成功地鬆一口氣，那枚子彈雖然沒能打中我，但是卻帶着不甘的念頭狠狠地撞向那棵大樹上！
樹幹如同被蒼天的利劍劈中，整棵樹斷裂的上半部份竟然向我碰了下來。
那棵大樹本來種在路邊是因為綠化規劃中的緣由，但此刻卻成為了我的催命符。
那名狙擊手顯然也不會放過這次機會，第五顆子彈，瞬間便劃破了空氣，向我狠命地撞了過來。
「怎麼會讓你得逞！」還在空中的身驅，瞬間便張開了精神力屏障，那枚子彈彷佛擊在無形的牆上，蕩起了輕微的波紋，然後便無力地掉了下來。
同時我也借着這股沖擊力，躲開了大樹的親吻。
我從地上站了起來，沒有再閃避，而是看向了十點鐘方向的一橦大樓。
「是你嗎，這就是你的打招呼的方式嗎？真是危險呢……」微微地喘了口氣，我就沒有再停留在原地，繼續向原本的目的地進發。
黑發女子放下了狙擊槍，心裡微微一沉，然後轉身看向了她的同伴。
「都看到了吧，那個人的力量。」她冷冷的聲音在這個單位中回蕩着。
其他人不明所以，但還是點了點頭。
此時一名男子略一思索便站了起來：「一號，你從來不會做出一些無謂的事情，如果這樣推測的話，那麼這個異能者……」
很奇怪地，他的話顯然還未說完，但是卻不再說下去，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看着那名女子。
「說得對呢，他雖然不是我們這次的主要目標，但是如果向「鑰匙」出手的話，就必然會受到他的阻攔。」
她的話令其他藏身於黑暗之中的人都皺了眉頭，倒也不是害怕，但是誰也不想在這個關鍵時刻節外生枝。
「那麼，你剛才的行為，是在試探吧。」先前拿着狙擊槍的那名男子也明白了過來，他呵呵一笑，繼續說了下去：「有幾成把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可不想和那傢伙正面戰鬥。」
「七成……他很有可能會和原本的團隊兵分兩路，不！不對，如果是以他的性格，幾乎可以肯定，他一定會離開！」她眼中精光一閃，然後再次看向了窗外。
「不需要等到那個時候了！我已經等不及了，自從出這次任務以來，遇到的全是廢物嘍囉，我都快要悶死了！」
正當她還想要分析時，一名壯漢突然站了起來，他粗獷的聲音令眾人都厭煩地看了他一眼。
「不用那麼看我，你們根本不知道，身為一個戰士所需要的東西！」他繼續咆吼，不過其他人倒是不太擔心，這橦大樓的喪屍早就被他們清理得一乾二僮，況且以他們的戰鬥力，也不需要懼怕。
「傻瓜嗎……有時候，平靜也是一種幸福呢……」一個背着劍的男子輕聲嘆道。
那名壯漢聽到這話後瞬間怒瞪着背劍男子，後者只是平淡地注視着他，卻也不躲閃。
良久，他們才讓開了視線，壯漢的情緒似乎冷靜了些許，只見他對着黑發女子說：「五號和七號都被你派出去了，然後到了發現目標的現在，你竟然按兵不動，一號你究竟是甚麼意思？」
「是啊，你說的也是，那麼，能請你去試探一下那個異能者的真正實力嗎？」黑發女子竟是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她的聲音令壯漢的鬥志燃燒了起來。
他呵呵一笑，然後就從另一扇窗戶跳了出去。
然而其他人卻只是輕鬆地坐在原地，絲毫沒有擔心。
這裡離地面可是有整整七層樓的高度！
「六號這趟試探，有幾成把握？」那名背劍男子突然開口問道。
「八成……」
那名背劍男子聞言輕輕一笑，正當他想閉起眼睛靜養的時候，她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
「有八成機會，六號會死。」
「你這個玩笑可是開得有點大了，一號。」一個從剛才為止就沒有說話的女子開口了，她的眉間掛了一絲凝重。
「但是你們心底裡有相信嗎？這個分析。」黑發女子說罷轉身向門口走去，同時從袖裡拿出了一部小型的對講機。
「五號，前往ａ點，我去接應你。」
她伸手捉向大門的把手，正當她想拉開的時候，那名背劍男子緩緩地說：「你變了，一號。」
「我可從來都沒將你們當成棋子，只是這次不同，不派六號出去的話，你們就不會明白，前方的危險到底有多大……不早點明白這個事實的話，我們只會犧牲更多的東西……」
「要知道，我們可是逆天而行啊……」這句話，除了她自已外，就沒有人能再聽見。
沒有人能聽見……只是因為……她是個局外者……
由始至終……
原營地旁邊的道路上，有兩道渺小的身影正在走着。
「你害怕嗎，采萱……」龐懷苦笑着向身後的女孩說。
在他們的面前，大概三百來隻的喪屍擋在撤退的路上，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這數量只會變得越來越多！
她的身體在顫抖着，不知道是因為害怕，還是痛苦？
也許兩者兼而有之？
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比起面對眼前的這個女孩，龐懷寧願面對幾百幾千隻喪屍。
至少他有勇氣一戰，而面對她，他卻害怕動一動指尖就會傷害到，他所愛着的人。
這種心情，徬徨而又無助。
兩個人的心情出乎意料的一樣，無論是保護者，還是受保護者。
一直都是如此。
龐懷咬了咬舌尖，令注意力從那些怪異的念頭中回到眼前。
至少要活下去，無論是思考還是悲傷，這些都是生者的權利。
他緩緩地伸出左手，同時位置不斷地靠近着那群喪屍。
事實上，這條道路上的喪屍密度並不大，每隻喪屍距離他們的同類都有一米以上的距離。
「開啟重力異能後就一直往前沖！除此以外也沒有其他辦法了！」龐懷咬緊着牙關，身體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
在他身後的陳采萱也好像感覺到了些甚麼，抬頭看了他一眼。
「等等聽我數到三就一起跑，然後……就沒有然後了，一起活下去！采萱！」精神力已經集中了起來，機會只有一次，不把握好的話……
「一……」
「二……」
「三！跑啊！」
龐懷咆吼起來，同時他把陳采萱推到一邊，動作看似粗暴實則卻非常溫柔。
「跑啊！」
他放聲喝道，喪屍聽到這麼大的聲量，身體本能地向他走去。
忽然之間，她甚麼也明白過來。
但是，她卻沒有猶豫，此刻任何一絲的停頓都是在浪費他的生命。
跑跑跑跑跑，跑！她用盡了這輩子的力氣去狂奔，從眼中流出來的淚水因為慣性使然，在旁人眼中竟然如同水箭一樣向後飛去……
這一刻，就算連鬼神也只能安靜下來，整個世界彷彿沒有了聲音，全部的事物都注視着她。
龐懷也凝視着她，看到她已經跑到了屍群的中間，他總算鬆了一口氣。
只要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他就能為她附上重力異能。
無論他要付出多少的代價……
他摸了摸嘴角──鮮血漸漸地從那裡流了下來，隨着陳采萱越來越遠離他所在的地方，他要減輕她身上重力所需要的精神力就越來越大。
但他沒有放鬆，喪屍已經漸漸地逼近了他。
「別小看我，你們這些行屍！」
「二十倍重力領域！」
空氣似乎扭曲了起來，喪屍的步伐也瞬間停住，然後腐爛的身驅也被巨大的重力壓在地上，發出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啪！」終於有喪屍不堪高壓，被壓成了肉醬。
接連下來也不斷有喪屍倒在領域之下，僅僅只是幾十秒過去，竟然就有數十隻被壓碎壓爛。
但是龐懷也不輕鬆，雖然他不用完全承擔那二十倍重力的反作用力，但是身為發動者的他終究也要受到部分的反饋。
這也是他讓陳采萱先逃離的部份原因，不然的話，以她的血肉之驅也難以承受這股力道。
他一步一步地向前走着，方圓數十米內的範圍竟然都是倒下了的喪屍。
但是他的精神力和身體強度終究有極限，終於，在差不多二百來隻喪屍倒下的同時，重力領域也隨之消失殆盡。
龐懷就那樣站在屍體的正中央，他不敢再往前走，身體的力量早在剛才就已經用光了，現在還能站立也只是僅憑他的意志堅持。
正當他要倒下的時候，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了他的面前，扶住了他。
「不會離開你的身邊，所以……」
來者自然是陳采萱了，只見她輕輕地將他平放在地上，然後拿出了弩，一臉堅定地瞄準那些喪屍。
「為甚麼……」龐懷有氣無力地道。
「總會有些事物，是比一個人的生命更加重要的，不是嗎……」陳采萱的聲音這一刻在他的耳中聽上去是無比地溫柔，是錯覺嗎？還是現實……
「安心睡吧……我會守護你的，就如同你剛才守護了我，這種想保護一個人的心情，都是一樣的。」
龐懷笑了起來，然後輕輕地側過頭，暈死了過去。
同時，陳采萱手中的弩也顫抖着，箭矢好像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感情，每次所撞上的，都是一顆腐爛的人頭。
可是這還未能阻止喪屍的逼近，雖然上箭、射擊這個過程已經被她縮減幾近每秒一個循環，但是這……依然還未夠！
射光了身上的最後一支箭後，陳采萱抽出了軍刀，打量着這些喪屍。
「還剩下二十來隻……」她喘着大氣，眼睛死盯着從四面八方逼近而來的喪屍。
身形轉折之間，已經是三隻喪屍倒在她的刀下。
左臂的傷口如同火一般地燃燒着──就在她轉身斬掉第四隻喪屍頭部的同時，一隻在她左邊的喪屍也咬下了她左臂的一小塊肉。
鮮血也終於找到了它的宣泄點，不斷從傷口處溢出，然後滴落到地上。
「不過這樣一來，我也沒有甚麼好顧慮的了！」陳采萱的眼睛閃過了一絲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