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站在帳門前,一時間不知道該做些甚麼。

「我們還是先去確認一下陳采萱的情況吧?」譚海瑤輕輕的道。
「可是,軍醫的營帳在哪裡?」余錦龍疑惑的問。

他們大眼瞪小眼,最後還是捉住了一個路人才問出了位置。

凜冽的寒風不斷地將眾人的體溫帶走,不知怎的,以往幾年的同一時段天氣早就已經慢慢暖和,可是現在卻沒有春天將臨的現象。

大概只是碰巧而已吧?如果這場災難連氣侯都受到影響的話,那就真的是大大的不妙了。





不敢再細想下去,一個紅色十字標記已經出現在他們的眼前。

嘉嘉和譚海瑤終於按捺不住心裡的焦慮,腳步匆匆地揭開了白色的門簾,逕自走了進去。

對視了幾眼,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這樣一來,原本營帳還算空曠的空間一下子顯得擁擠起來。

僅僅只是兩個課室大的營帳中,幾名軍醫來來往往,正在為一些病人抑或是傷者診斷。





他們甚至聽到一名女性慘叫的聲音,半晌才明白那位女姓竟然是在分娩……

即使來到末世,一個新生命的誕生過程依舊令人震撼。

「看到了,采萱在那邊。」一直走在前頭的嘉嘉終於找到了陳采萱的位置──營帳的角落位置。

龐懷正站在病床的旁邊,倒是沒有甚麼人來趕走他,現在也不是戰爭期間,躺在這裡的人也只不過是因為飢餓再加上體質孱弱昏倒、不小心受傷的人也是占了千人中的極少部份。

走到床邊,臉色比正常時期略顯蒼白,神情倒是沒有甚麼異常,驟眼看去竟然會讓人覺得她在睡覺……





「這個女孩沒有甚麼大礙,只是因為情神長期處於緊繃狀態,加上睡眠質素差,而且你們來到這裡之前也經歷了一場戰鬥,她受了傷吧?」突然,一把蒼老的聲音響起,轉過頭,是一個年齡看上去已經上了七十的老頭。

「放心吧,傷勢並沒有很重,只要好好休息就可以康復了。」老頭似乎看出了他們的擔憂,呵呵一笑便安慰起眾人。

扔下這句話後,他又走向其他病床……

「如果照那位老軍醫所說的話,那麼陳采萱需要足夠的休息啊……」吳木辛沉吟着,然後隨即便看向宋思源,後者也心神領會地點了點頭。

「兵分兩路吧!龐懷、嘉嘉、林僮、譚海瑤留在這裡照顧她,其他人都……」他的話還未說完,龐懷已經先一步打斷了他──

「不,這裡有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這次回去學校不單單只是接留守人員過來,可別忘記那些資源……」龐懷壓低了聲線,他也明白財不露白這個道理。

宋思源沉默了,他也明白,現在的時間大概在下午兩時左右,一來一回之下,就已經到達了黃昏時段,這時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再走一趟,而明天早上六時就會收起營帳出發,更加是沒有時間了……





如此一來,這次應該是最後一次機會返回學校,這種情況下越多人就能運送更多的資源。

最後,他的目光放在譚海瑤的身上──嘉嘉經過異能強化,再不濟也比普通人強,林僮就不用說了,整個團隊論神秘的話她絕對數一數二。

只有譚海瑤是一個徹徹底底的正常人,儘管在最初的災難活了下來,但是能力方面始終有些差距……

待在這裡軍營的話,對於她來說正正是最好不過的選擇,至少眾人都是這麼想的。

「我……決定了,我要回去。」此言一出,四座皆驚!

「你真的想清楚了,這次回去雖然不是說會有致命的危機,但是留在軍營的話……」吳木辛有些激動地說。

「團隊的資源我也有權使用,既然如此,我當然要回去了,況且進入團隊到現在也沒有做過甚麼出色的事情,來證明我的團隊價值。」譚海瑤咬了咬牙,做出了她的決定。

「不要說了,我有權選擇,不是嗎?」她一句話便把吳木辛想說的話語都堵回嘴邊,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好吧,龐懷,看好你的姐姐,我們……出發吧!」宋思源見她如此堅決,也沒有多說些甚麼。

說罷,他們便走出了營帳,踏上了歸途。

沿着來時的路走,他們很快便回到大門──

「站住,你們是要去哪裡?」站崗的士兵也看到了一群疑是要走出大門的人,於是便盡責地叫住了他們。

「趙岸少校允許我們回去之前的根據地接回伙伴,我們現在就打算出去行動。」

那個士兵打量了他們一眼,然後向他們說:「明白了,少校之前已經托人跟我們打過招呼了,在外切記千萬小心。」

「才這麼一會兒的功夫就已經打過招呼了,好驚人的效率……不愧是軍人。」吳木辛心中暗暗讚嘆。





「對了,小伍,過來一下。」那名士兵突然向身後喊了一個名字。

來人令他們吃了一驚,倒不是說他有多大的氣勢,而是他竟然只是和他們同齡的一個軍裝青年……

「可別小看他了,他可是軍校出身的,雖然也只是一個菜鳥,不過總比那些連木棍都很難拿穩的難民要好得多……」那名士兵也看穿了他們心中所想,當即無奈地為「小伍」辯護。

「少校說過,光是派你們出去,他放心不下,所以決定讓他支援你們,畢竟我們這邊的人手也非常緊張,所以……」說到這裡,那名士兵也好像有些不好意思。

「不,能派出這樣的支援就已經很足夠了,有一把熱武器和能熟練使用的人,團隊的戰鬥力又能大大提升了。」宋思源擺了擺手,以表示他沒有在意。

「嗯,祝你們馬到功成。」

「嗯……」
……
 




「你醒了?」朦朦朧朧中,她好像聽到一道非常熟悉的聲音在呼喚着、呼喚着……

不僅僅只是聲音,她甚至能感覺到,有一道目光注視着她。

想到這裡,她突然由黑暗中回到殘酷的現實,睜開眼睛,除了龐懷外,其他人都不在。

「他們已經回程了,準備把資源運回來。」看到她東張西望的樣子,他不由得笑了出來。

「這裡是……軍醫的營帳吧,該死!」她不斷地捶打着病床,是因為不甘心嗎……

「我要出去走走,這裡好悶。」冷不防的,她突然來了這麼一句說話。

「軍醫……」龐懷為難地轉過頭,看向那名老軍醫。

「只是散步的話,可以。」

還未待他轉過頭,陳采萱已經下了床,自顧自地走出營帳。

龐懷苦笑一聲,動作沒有慢下,腳步一個加速追到了她的身旁。

「龐懷?」走了幾分鍾,一直都沒有說話的陳采萱卻突然開口叫他的名字。

他扭過頭,一臉疑惑。

「其實我對於這個團隊,是不是一個累贅?」她低下了頭,頭發遮住了她的臉容。

「相比起你們這些異能者,我其實在團隊中幾乎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對吧?」又是一句,語氣非常的平靜,然而龐懷卻知道,她的內心絕對不是表面上的那麼平靜。

是在哭泣嗎?不對,是不甘心吧。

他嘆了一口氣,儘量以輕鬆的語氣道:「不,其實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這句話才說出口,連他自身都能知道這句話有多麼的無力。

正當他想再補救的時侯,陳采萱已經冷冷地說:「別說笑了,用這句話去安慰三歲的小孩子倒還差不多。」

龐懷默然,氣氛似乎因為這句話瞬間掉到了冰點。

「不,至少對於我來說,你不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不知哪來的勇氣,他沒來由地說了這句話。

微弱的摩擦聲傳來,陳采萱突然停了下來,是聽到了嗎……

「既然都已經說出去了,那就豁出去吧!」他咬緊牙齒,身形轉了過來,直面着陳采萱。

「其實我……一直……」

「一直……」

正當那句話要完整地說出來的那一剎那,一道驚呼聲傳了過來……

命運,似乎和他們開了一個玩笑。

天大的玩笑。

「何為命運,何為天道。」鏡子之中,我的眼眸中銀光一閃而過。

那可是真真切切的銀光,從這一刻開始,我就已經知道,一切的一切,已經沒有辨法再回頭。

「我絕對不會讓你殺掉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