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的盡頭是人類的末日。
 
至少,大中共和國為自己的人民帶來衰退。科技可以造福社會,但蝗虫的科技卻只會為害人間……吞併了香江的土地、資源、和人才之後本來已經是軍事強國的大中共和國更進一步發展起來,只用了二十年的時間便已經足以與「世界警察」-不列顛府國並駕齊驅。可是大中共和國的黨委員碌碌無為,貪風嚴重,發展建設用的資金大幅削弱,導致基建項目的建設參差劣質,亦即「豆腐渣」。
 
最後,核電場發生重災級的爆炸,幅射一下子擴散至全國。
 
這一夜,我想起了我的家。
 
走馬燈一樣的畫面在我的思海中反覆播放著,在閱覽結束之前那糟糕透頂的感覺已經幾乎要把我吞噬似的,到最後殘存在體內的便只有連失望和哀痛也稱不上的負面感情。
 




如是如,當我再次睜開眼睛來的時候已經是翌日的早上八時。
 
下了一個晚上的雷雨終於停了,但天空並未放晴,我向那該死的天空投以一個腐爛的視線,但同時間身後的少女也從睡夢中醒來,惺忪道:「原來你都幾早起身。」
 
由於要監視著我的一舉一動所以青基本上是24小時跟在我身邊,就連休息也不例外。可是,男女有別,所以我們只同房,不同床。
 
「係我嘅年代到『瞓覺』係一件好奢侈嘅事。」
 
剛起床的青頭髮有些凌亂,面上泛著紅暈,由於胸前的鈕扣還解開了兩顆所以隱約間可以看到那誘人的乳溝。胸部的大小還可以,算是不過不失,但如果以青那瘦小的身形來說的話這已經是豐滿的程度。
 




感想結束。
 
「我要換衫,出去。」青束起頭髮,準備梳洗。
 
話說回來,這裡應該是青的睡房?我抱著疑問退出房間,但甫一離開便見奇醫生打著呵欠從大街的對面走來,看他的樣子似乎十分疲累?
 
「早晨,你好似冇瞓覺咁喎?」我笑言。
 
「係,係你哋瞓嘅時候我同幾個朋友去咗中王睘。」
 




中王睘。
 
在我的年代是大中共和國的其中一個中樞地區,於是我便問:「你哋而加嘅中王睘係個咩地方?」
 
聞言,奇醫生顯得有些激動,他提高了音量,道:「係黑暗嘅大本營。」
 
喔,貼切得令人想大力叫好的比喻,那我知道是個啥樣的地方了。我笑了一下,又問:「咁你做咩去果啲黑暗地方?」
 
「今日……係抗爭嘅第二日。」醫生那帶有皺眉的眼角垂了下來,握著拳頭憤恨的道。看他樣子當中似乎大有文章,所以我便用視線請他繼續說下去,那老邁的聲音傳達出真實:「新界東北計劃本身已經惹起好多人不滿,而就係你出現嘅前一日司法會成員-五狼星粗暴通過議案,趁泛民離席嘅時候強行表決,結果……唔講都知?」
 
「咁仲邊係投票!?」我什是震驚,喊:「根本係亂嚟!霸王硬上弓!假民主!」
 
「係,你講得啱,五狼星根本係違反司法會議事規則,所以大批嘅香江市民包圍咗司法會總部表達不滿!」
 
「佢唔可以咁做!」我握拳錘打身邊的牆壁,道:「佢會開先河!一定要推翻而個表決!」




 
「放心,冇人會比佢亂嚟。」
 
「有。」話音未落,青便氣沖沖走出房間,面上有著怒容道:「香江公安!」奇醫生已經猜到少女下一句會說啥,於是便連忙阻止她:「青,我係唔可以帶你去,果到真係會死人,果到嘅香江公安真係會-」
 
「我爸爸係因為咁所以先會死!」青大步的走上前扯著奇醫生的衫領吼道:「佢哋打人……佢哋打死咗我爸爸!佢哋係警車到打死咗我爸爸呀!」
 
「……」
 
沉默罩在我們的頭頂上。
 
我,一陣暈愣。
 
耳膜彷彿受到什麼刺激而刺痛起來。我吐出一口混濁的氣息,但我似乎不小心便把希望和未來也一迸呼出體外,心中泛起莫名的無力感。
 




抑或是我的錯覺?
 
重新回到現實,只見奇醫生移開了眼睛,青的眼神是不是太鋒利?稍一分神的話可能會刺痛你。我抱持著這樣的想法捉住了少女的手,以沙啞得不像自己的聲線道:「真係會打死人嘅話更加唔可以去,唔好話會死,就連有可能會坐監嘅事都盡量唔好做,否則我哋仲點抗爭落去?保住條命,保住自由係最重要。」
 
沒錯,是盡量,只是盡量而已。
 
我的話應該有傳到青的耳中,好可能是在咀嚼著我的話,所以低著頭啥也沒有說。但願我的言詞可以像刀片一樣刻在青的心頭上,我們可以為自由抗爭,為民主戰鬥,但請不要為此而平白犧牲。
 
「唔好意思……」
 
最終,扯著奇醫生的衫領的手放開了,少女垂下視線看著自己的腳邊。而醫生也沒有多言,他只拍了拍青的肩,之後便從我們的身邊走開。
 
「青……」
 
空曠,但同時充斥住憤恨的大街上只剩下我們二人,少女以放棄似的聲音問:「有人話……香江公安都只係打份工,佢哋冇得簡,聞你覺得呢?」




 
面對突如其來的提問我立即在腦海中翻箱倒櫃,我本來打算拋出一些毫無理據,連謬論也稱不上來的東西來應付青的問題,可是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的言詞是多麼貧乏,於是乎我唯有收起那派不上用場的哲學家的思想,以冷漠得連我本人也震驚起來的聲線道:「我唔知。」
 
平實的答案。
 
內容空洞得令人流淚,在話剛出口的瞬間我幾乎要暈過來,但即便如此我還是有回答少女的問題。
 
「多謝你嘅答案。」
 
話句中包含著道謝的意思,但我自少女表情或聲線中感覺不到半點謝意。
 
轉身。
 
離開。
 




看在我眼中那身影彷彿是為了擺脫啥一樣而邁出步伐,我目送著少女離開直至到對方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處。
 
「唔洗。」我向著空無一人的地方用誰也聽不到的音量如此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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