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重遇之後: 一年後—(2)
「冷言冷語？」Tracy不解地反問著，但馬上又展露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她垂下雙眉，語帶落寞地說：「哦，你講頭先！其實係姐姐屋企人唔鍾意我呀哥，覺得佢唔夠上進心，搵得唔夠多錢，唔係佢哋心目中理想嘅女婿人選……所以一直都反對佢哋喺埋一齊。」
我點了點頭，心裡為他的經歷感到同情，亦終於理解為什麼對方要跟自己說那番話。「你哥哥一定受咗唔少氣。」
「唉……只可以話每個人對每樣嘢都有唔同要求。」
「咁我都明白……點解你哥哥嗰時會咁問我。」我邊窺探眼前人的表情，邊小心翼翼地說。
「……佢唔應該用呢個方法。」
「但係你知佢心底並唔係有惡意嘅，係咪？」
Tracy有點不高興的別過臉去，「你做乜係咁幫佢講好說話。」
「我唔係幫佢講好說話，我只係唔想見到你唔開心。見到女朋友咁樣乸埋口臉，我會心痛。」緊緊扣著放在手臂上的五指，我軟聲哄她道。
「……」
「同埋……我已經唔再係以前嘅嗰個自己。而家嘅我，唔會再俾旁人嘅說話影響。」我直直地注視那雙帶著不安的眼眸，透過目光傳遞堅定的內心。
「你真係已經OK？」
「都過咗成年，點會唔OK！你唔好再扁嘴喇，好無？」
我輕輕捏了捏對方臉蛋，憂心忡忡的情人低頭沉思了好一會，總算稍微點了點頭。
「叻女。」我彎起嘴角，溫柔地撫著對方的後腦勺。
「做叻女有無獎先？」
「你又想點？」
「Jane，而家個個都出晒去，你可以繼續錫我。」Tracy又再把臉湊過來，朝我撒嬌道。
「嘿嘿，遵命。」我勾起一邊嘴角，托起情人的下顎，「但係我哋最初好似唔係打算錫面㗎喎。」
語畢，我飛快地於來不及反應的唇上落下一吻。被吻的人怔了怔，露出甜笑，將額頭貼到我的肩上。
坐在長方形飯桌對面的男人清了清喉嚨，雙手抱胸，露出嚴肅的表情。
「咳……Jane，你哋而家都一齊咗成年有多，我當初問你嘅嘢，你有答案未？」
『同性戀會遇到好多困難。你有無覺悟去面對將來會遇到嘅困難，堅持到底？』
腦海浮現曾讓自己寢食難安的說話，我深呼吸了一口氣，緩緩說出心中想法：
「係……你之前問我嘅嘢，的確係令到我覺得好迷茫。我曾經覺得自己無能力保護自己鍾意嘅人……覺得自己應付唔到，害怕佢會因為我而受傷。嗰個時候嘅我……或者真係未有所謂嘅『覺悟』。但係而家嘅我，已經唔再係以前嘅我。」
一年過去，雖然還是會有擔心的事，但我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只想逃避。
「而且……我唔係得我自己一個去面對。」坐在身旁的戀人目露擔憂，我輕輕握住對方放在桌上的手，看著她的雙眸續道：「我有Tracy，Tracy有我。我知我仲有好多需要改進嘅地方，但係我哋會一直喺大家身邊，一齊面對以後發生嘅事，一齊走未來漫長嘅路。」
後半部的話，更像是對情人的感謝跟告白。Tracy眼角微彎，輕輕點頭。於臉上綻放的笑容如春風般溫暖，總能驅走佔據內心的不安。
這是我現在能給出的，最好的答案。然而，我卻不知這是否符合對方的要求。男人依舊沉默不語，坐在他旁邊的女友似是想要緩和氣氛，開玩笑道：「嘩……我好似聽完人哋婚禮致詞咁呀！好喇，人哋答得咁好，你而家應該放心晒喇係咪？」
男人輕嘆口氣，點了點頭，我有點難以置信，帶著不安問道：「咁你即係唔反對……我哋喺埋一齊？」
「我由一開始就無反對，你哋做乜個個都睇到我成個衰人咁？」
「咁係因為你個樣成日凶神惡煞，唧都唔笑咁款！」
Tracy嘟嘴抱怨道，男人面露詫異，「我邊有？我只係想知道對方係咪真心，唔想我妹因為一段唔認真嘅關係而受傷。」
「係嘅係嘅，咁而家問題都已經解決晒，我哋仲等咩？啲嘢凍咗就唔好食㗎喇！」
留有一頭及肩黑髮的女生開朗地說著，給每人的盤子裡都分了一點菜。經過剛才的對話，我終於能卸下心頭大石，讓人憂心的事沒了，感覺連拿起餐具的動作也比平常輕盈。吃到一半，黑髮女生又問：「係啦，仲有兩個月就到聖誕，你哋plan咗點過未？」
「我哋諗住去旅行，喺當地過聖誕。」Tracy笑笑地回道。
此時，一直默默吃飯的男人突然猛然抬頭，略帶激動地喊道：「去旅行？咁咪即係要過夜！？我唔准！」
「呀哥你咁大反應做咩？我哋又唔係第一次一齊過夜。」
「唔係第一次！？」
「其他嗰啲唔講，淨係上次嗰個staycation，我記得我有同你提過㗎喎？」
「吓？嗰次你話係同朋友去慶祝生日喎！？」
「係呀，我係同朋友去呀？同女朋友去呀嘛，嗰日係佢生日兼我哋嘅一週年紀念日。」與震驚得眼珠子都要掉下來的男人相反，Tracy閉上眼睛，露出甜笑，似是在回味當時的浪漫時光。
「咁點叫有同我講！？」
看著這對兄妹一來一往，我忽然有點想笑。對面的男人比起當哥，也許當個爸還更適合。他的女友沒有理會嘮嘮叨叨的男人，笑著說道：
「哈哈，去旅行好呀，我哋都諗緊去唔去旅行好！」她喝了一口果汁，續道：「不過你哋都真係好有緣喎，茫茫人海都可以再次重遇，仲由閨密變情人，十足韓劇咁！」
「嘻嘻，我都估唔到。我覺得我哋兩個好似命中注定，彼此係對方嘅唯一咁。你話係唔係？」
旁邊女生臉不紅耳不熱地說著肉麻的情話，我裝作毫不在乎，低聲嘀咕：「我無feel喎。」
「嘻嘻……你次次怕醜就會口不對心。啱啱係邊個拖住我隻手，話同我一齊面對嘅呢？」
「我無口不對心。」
「你知唔知你令到我好感動？」
「……係咩。」
「咦，你隻耳仔做乜咁紅嘅？你好可愛。我想咬你。」
我睨了一眼讓人有點火大的臉，拿走對方面前的盤子：
「……你唔准食。」
「點解呀！？」
「你問吓你自己。」
剛才還洋洋得意的女生馬上放軟聲音，靠在肩上向我求饒。我當然也不是真的發怒，在對方軟語幾句後，便忍不住揉了揉她的髮絲。被摸的人隨即彎起嘴角，那個笑容如盛放的向日葵般燦爛，使人心頭一暖。
我們將來的路也許未必平坦，但只要有愛人的笑容相伴，我相信，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完)
故事在此完結，感謝各位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