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 重遇之後: 35

「返到屋企send個message俾我。」
下車前，我對坐在旁邊的Tracy說道，她點了點頭，略帶不捨地鬆開纏在一起的指頭。我輕輕摸了摸眼前被柔順棕髮蓋著的頭頂，從座位上站起來。
自從前些日子她在商場勾過我的小指後，這漸漸成為我們相處的一部份。最初的時候，對方總是有意無意用手背觸碰我的手背，然後伸出小拇指，扣上這邊最小的指頭。
帶著生硬的舉動隨著時間跟次數的累積慢慢變得自然，好像今天，我倆並肩坐在巴士上，彼此的指尖雖然疊在一起，但雙方只是各自以空出來的手滑著手機。經指尖傳來的溫度依然使人怦然心動，但我們並未要求更多，只想靜靜地感受身旁人的存在。
趴在床上，我點開Tracy傳來的自拍照，相片中的她以被子蓋著半張臉，以一雙略帶疲態的眸子看著鏡頭。我維持趴睡的姿勢，把臉埋在枕頭裡，只露出一邊眼睛，給她拍了一張自拍。
我：早抖
不知從何時開始，我們由每天睡前向對方互道晚安，變為睡前向對方互傳自拍。
Tracy：我想做你個枕頭，比你枕喺上面瞓
我：諗下好喇
Tracy：哼，你成日都對我咁冷淡




我：冷淡就唔會臨瞓都同你whatsapp喇
Tracy：咁我應該用咩報答你？
Tracy：做你個枕頭夠唔夠？
我：我唔要
Tracy：我都好好枕㗎
我：你唔好枕
Tracy：你又知？
我：我就係知
Tracy：你要俾個機會我試下先驗證到
我：你講緊幾多年後嘅事？




Tracy：可能好快就實現呢
我不禁揚起嘴角，抱著被子，繼續當起嘴硬的角色。
我：睇下點
我：但即使你將來有機會上嚟，你都只可以瞓梳化
Tracy：好呀，一齊瞓梳化又可以再親密啲
我：你就想！！！
我：我係指你瞓梳化，我瞓床！
對方傳來一張哭臉的貼圖，我沒好氣地搖搖頭，然後給她道了晚安。
我：好喇真係瞓，早抖
Tracy：早抖




關掉螢幕，蓋好被子，我這時才發現，彎起的嘴角一直沒有垂下過。
無論是勾小指，還是睡前自拍，都顯然超越閨密的界線，我們對彼此的感情，經已膨脹至非「朋友」二字所能承載的重量。
那麼，我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是人們常掛在嘴邊，「朋友以上，戀人未滿」的關係嗎？我們正處於曖昧狀態嗎？
雖然沒有明確的答案，但我想我們是互相喜歡對方……吧。
有多喜歡？
也許要改變彼此的關係，只需靠一個小動作……不，或者一個眼神，經已足夠。
那即是……很喜歡嗎？
「……」我把被子拉過頭，閉上眼睛。
自從那天晚上在碼頭互訴心事後，Tracy那份專一的感情，以及對自己的信任和鼓勵，逐漸吹散盤踞在心中的迷惘與不安。
我想……一定是因為我也對她有感覺，才會那麼簡單地作出改變。
現在的我想起跟她的關係，已經不會如當初般難為情，取而代之的是，一份快要從心房滿溢出來的期待。理應是無味的感情，散發著一股如花蜜般甜膩的香氣，讓人想要奮不顧身，衝破一切去把箇中滋味據為己有。
「Jane，你今年想食咩蛋糕？」吃過午飯，Susan攤坐在茶水間的椅子上，一副慵懶的模樣。
「嗯？咩蛋糕？」
「公司月頭個生日會呀，你下個月生日吖嘛。而家都月尾，揀定蛋糕差唔多。」




「咦，係喎。」經她一說，我才想起每月例行生日會的事來。
「唔知揀咩可以問我，我可以提供返專業意見！」
「你又唔係下個月生日嗰個，我係問，都問有份吹蠟燭嗰幾個先喇！」
「係嘅係嘅，你哋班每月之星點話點好喇！」語畢，對方彎起一邊嘴角，不懷好意地笑道：「不過今年就算腦細突然話cut咗個生日會，我諗你都唔會在意㗎喇！」
「吓？點解咁講？」
「你今年將會有個特別嘅人，為你準備一個特別嘅生日會。」
對方的暗示跟明示沒兩樣，我不自覺地乾咳了一聲。「……邊有。」
「哎呀，你唔使收收埋埋喎。」
「咩收收埋埋，真係無人約我。」
「唔係『無』，係『未』啫。心上人生日咁大件事，對方實唔會走甩嘅！」
「………」被同事這麼一說，本來沒有多想的事突然一湧而上，佔據整個腦海。「但我哋之間無特別講過邊日生日嗰啲，可能佢根本唔知呢。」
「邊有可能，我唔信佢咩都無準備！你在意嘅話可以試探下對方口風呀？」
「我先無咁得閒。」我故作毫不在意地回道，瞄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機，搖了搖頭，提起馬克杯呷了一口黑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