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尋人啟事》: 第二章、失蹤人口

相似的客廳，掛着不相像的月曆；同樣的電視機，播着不一樣的新聞。
 
「六點半新聞報導。繼這四個月來多宗的市民失蹤案後，今日再有一名女子失蹤……」
 
「老婆，妳覺得這些失蹤的傢伙到底往哪裏去了？是他們自己躲起來，抑或有誰把他們捉走了？」禿頭的中年男子說完後，喝下一口啤酒。
 
「我怎麼知道？只要你和囝囝不要像這些傢伙一樣離奇失蹤就好了。」略胖的中年女子頭也不回地繼續洗碗。
 
「在四個月前失蹤的少女施明珠，至今仍未尋獲。施明珠的父母表示，女兒平日乖巧，失蹤前亦無情緒不穩，絕不會無故離家出走，因此懇請警方加派人手……」施明珠的父母在記者的鏡頭前面聲淚俱下，實在令人揪心。「而曾多次與人打鬥而留下案底的少年薜盛蘭，同樣於四個月前失蹤，下落不明……」




 
「話說回來，囝囝此時應該放學了，怎麼還未回來？」中年女子戴住膠套的雙手，突然停下來。
 
「或者是補課吧……我打電話到學校查證一下。」中年男子也放下手中鋁罐。
 
「咯咯……」有人敲門。
 
「囝囝，我現在就來開門囉。」中年女子立即脫掉膠套，走向門口。「你是誰？！」
 
「老婆，怎麼了？」中年男子走上去，站在中年女子與門外陌生人的中間。




 
「呃……」陌生人支吾以對，然而他的兩眼卻如獵鷹般掃視屋內環境。「我……是來借廁所的，可以嗎？」留意這對夫妻懷疑的神色，陌生人立刻補上一句。「這裏如此偏僻，要找公廁真有點困難。」
 
「借廁所就借廁所，你在看甚麼？」中年男子大聲喝斥，顯然不相信陌生人的話。
 
「我只不過人有三急而已，用得着這麼兇嗎？」陌生人回應後，便急急離開，生怕被人逮住似的。
 
「啪！」中年男子無名火起，一手關上大門。「那傢伙賊眉賊眼，不知道他想幹甚麼，但準沒好事！」
 
「囝囝會不會有危險？」「不要自己嚇自己……」




 
中年女子遲疑了一下，戴回膠套，兩秒後卻又脫下來，然後走向廁所。「會不會有甚麼奇怪的東西在廁所裏……」
 
中年男子沒有跟過去，只是看着手中的啤酒罐沉思。他看不透──因為那是鋁罐。
 
「啊！」如雷貫耳的尖叫嚇得中年男子失神掉下鋁罐，他連忙跑入廁所。
 
只見廁所半掩的磨砂玻璃窗上，有半邊人臉從窗戶打開的位置探出來。屋外的人被中年女子發現後，便立即從窗戶閃開。
 
「就是那陌生人，我早說他有古怪！」中年男子踏着擂鼓鳴金般的步伐衝出屋外，與陌生人撞個正着。「你是誰？我兒子到現在還未回家，是不是你幹的？！」他一手揪起陌生人的衣領。
 
「我根本不認識你的兒子……」陌生人全身顫抖，用力掙扎，驚恐的神情誇張得猶如自己碰上惡魔一般。
 
「那你是來做甚麼？為何要偷窺我家的廁所？信不信我報警？」奇怪的是，陌生人聽到中年男子說報警後，情緒反倒緩和了少許。
 




「報警……報警也好……不！我甚麼都不知道！我真的想借廁所，但又……」陌生人吞一下口水。「但又借不到，所以……所以就想偷偷地潛入廁所……」
 
「哼！既然你不肯說，那我就報警！老婆！」中年男子一聲令下，中年女子迅即掏出手機報警。陌生人也不作聲，只是看着中年女子對手機的另一端回報地址，描述情況。
 
「你……你真的報了警？」陌生人的眼裏透出一絲希望。
 
「老婆，拿通話紀錄給他看！」中年男子只以為陌生人害怕警察，而中年女子應聲將手機的屏幕轉向陌生人的臉龐。
 
「呼……」陌生人鬆一口氣。「那就好了……你們沒騙我？」
 
「你、你這是甚麼意思？」中年男子不禁語窒了一下。「明明一開始騙我們的人就是你！」
 
「我要見警察……」陌生人始終不敢道出自己的來意。他這句說話，反令人聯想到犯人被警察審問時，堅持要見律師的樣子。
 
「好。我就陪你等警察！但要是我兒子今晚不能回來，警察也保不住你！」中年男子高聲咆哮。




 在等候警察的三分鐘內，中年男子揪住陌生人的手，從未放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