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生日與別人眼中的意義: 終章
終章
自我在蘇聯國立電影學院編劇系畢業後在莫斯科待了一年,那時我從事有關於電影的工作,前後在蘇聯留了六年.這些年經歷了許多事,初戀在當地認識,不過短短一年多就結束了,那時剛好過了20歲生日不久.第一次到紅場,由特維爾大街行去會先看見國家歷史博物館,從遠處觀看是一座外形非常偉大的硃紅色建築物,近看反而感覺不怎麼樣,但能夠到想到已久的地方感到非常開心.第一次食當地的兩餸飯,不過我更愛當地的格魯吉亞菜.21歲的那年,我從ICQ得知阿婷死於嘉義大廈那場大火,當時Donna非常傷心,我反而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由於金融風暴的影響,1998年那年我收到父母的來信得知公司倒閉,但幸好並沒有負債,他們亦移民到台灣過退休生活,而我沒有跟隨.直到2000年1月1日我才回到香港,一齊都已經恍如隔世,宗主國都已經換了,回來的時候都已經在玫瑰園國際機場降落了.
當我們看完電影《窈窕淑女》的重映後,由於外面正下著滂沱大雨的關係導致我們不能出去食晚飯.只好在咖啡店等待雨勢減弱才再出發,在咖啡店她問了我即將到來的生日打算如何一起慶祝.
「你仲記唔記得嗰年我喺橋上面同你講過嘅嘢?老實講,過埋生日我同你都已經30歲,我哋唔再後生喇.有啲嘢唔係要等到嗰陣先諗㗎,今年完之前我會返蘇聯,香港已經冇我值得留戀嘅嘢.」我緊握雙手,低著頭一面凝重地說道 「我以前個同學嚟緊喺列寧格勒開媒體公司,我應承咗會做佢合伙人.」直到語畢後才抬頭望住她.
「真係咁急住走？但點解要專登㨂12月31日走吖?」她驚訝地問道「我知你係可以過埋生日先走都得㗎!」
其實她講得沒有錯,我的確不趕著要離開,反正我已經是蘇聯公民.跟很多有外國護照的香港人一樣,我本來以為可以專心在香港工作到退休才回去蘇聯.當年留學到現在已經過了十一年了,由我回來這4年香港也已經變得很多,我似乎不再習慣這裏,以前我總是不怕說甚麼,就算去餐廳點碟通菜牛肉都不想會否觸犯法例.但奧妙之處是這並不犯法,不過上年以後已經再沒有餐廳會出這道菜.
「講真啦,就算我唔同你一齊都大把人會陪你.除咗第一年感覺似係主角之外,其餘嗰啲生日都好似係陪緊你咁.」這一直是我內心感受,其實我從不喜歡派對,講完之後我嘆了一口氣.「人越大我就覺得生日同你普通放假咁過一日差唔多,每日都有人生日㗎啦,我哋咪又係如常生活,right？」事實上在大學畢業後,她的生日都已經沒有以前這麼多人一起慶祝,到我回港後就更加少,再上阿榮同阿倫已經不回再返香港.而最可惜的是何仔,剛上班的第一天就因為911事件而過身.
「有時我真係好唔明解你成日都咁執着呢啲無謂野,點解就唔可以一齊過下生日咁簡單呢?」她在講這句說話的時候正做出雙手交叉的手勢,我或許有少少觸怒了她「點解咩都要批判一餐,成日都抱怨個世界係點,政府又點,依家就連生日你都有嘢要呻,簡單啲看待回件事唔係好難啫.」
「或者我個人西啦,人越大就越多嘢諗,好耐以前就成日憂慮自己將來會點、香港又會點.又會幻想自己身處舊時嘅東德同壽西斯古時期嘅羅馬尼亞做一個有反革命思想嘅人會唔會好浪漫,依家我發覺唔係.但我唔再諗咁多嘢喇,至少我唔使諗喺克里姆林宮前鬧蘇聯總統有冇後果先啦.其實你都應該諗下自己啦,阿婷仲喺度就話啫,咁耐你都應該放低啦.」由小到大時我都特別多愁善感,但很難跟人說出內心的感受,或者因為這樣才會去當編劇,想當個說故事的人.
「你以為我咁耐唔拍拖係因為放唔低?你當時又唔喺香港你知得幾多野吖!」她右手食指指著自己,然而因為阿婷的事而感到冒犯作出怒斥.
「我唔知係因為你一直都冇講我知,我更諗唔到好地地傾個生日都會搞成咁.」我完全不明白為什麼她反應這樣大,在她這樣對我怒斥時,我站了起來背對着她,然後我抬頭望向天花板,大聲了嘆了一口氣後講出這句說話.行了幾步後我再講了另一句說話,「你知唔知我點解會同個初戀分手㗎？因為佢話睇得出我心入面有另一個女人.」然後就往街外方向走出去,此時外面仍然下著雨.
我淋著雨地行出街上,雨勢依然沒有減弱的跡象.如果這是電影其中一節,或許會很有戲劇感,但現實是不會有人像我這麼傻仔在明知沒有雨傘的情況下衝了出去,就如現實中是不會有人在雨中唱《singing in rain》.
「喂!」我好似聽到有人在後面喂了一聲,應該不是叫我吧,於是我繼續行.「喂!」我又聽到了一聲喂,感覺比之前近了些,隨著身後的腳步聲跟來,於是我往後一看,看見她正在我身後.我們在雨中對望,然後再次對話了起來.
「你傻咗啊,落住雨你都唔擔遮.」我對她這樣說到,此時我正俯視住她.
「呢句嘢我同你講先啱啊,你以為你咁樣好型咩?當自己拍緊戲啊!」
「咁你又走出嚟追住我?有遮都唔拎?!你咁會凍親㗎,入番去先啦好冇?」
「我驚如果我唔追出嚟,我怕呢次係最後一次見到你.」她哭泣地說道
我看到她哭泣地說出這句話,當下我很想抱緊她,就算以後不再是朋友、好閨密,好姊妹也沒關係.看見她這樣也令我想哭起來,我依然不想給她看見以為我這麼眼淺,所以忍住不哭.
「傻妹,就算畀你再見到我,就算我唔走你都唔會同我有結果.倒不如咁樣算可能會仲好,反正我本來就諗住今晚係我哋最後一次見面.」我牽着她的手,對她說道.雨繼續下個不停,我感覺到她的手也凍了起來.
雨一直下個不停,我都開始有些少感冒的感覺,也覺得很凍.而我更擔心的是她,我不想因為我的緣故而冷病了她.我卻沒有想到她突然向我撲過來攬緊我向我說.「你知道嘛,每個人或多少都有雙性戀傾向.如果我有1%係異性戀嘅話,我都會用嗰1%去愛你,如果你最後都係要走我唔介意,但你要留低我會好開心.」此刻我已經分不到在她眼邊的到底是雨水還是眼淚.
聽到她這樣說我好開心,始終我由中一就已經喜歡她,距今已有17年了.終於我都可以正正式式以男朋友的身份去愛她,最後我們在雨中相擁互吻,而她亦因為跟隨我到蘇聯而離開她一直鍾愛的香港.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