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餐桌傳來早餐的香氣,看著桌上擺滿了精心烹飪的歐陸式的早餐,我如常向母親說著「辛苦你,但係其實真係唔使咁大費周章。」


「你成日食埋啲麥片,一日食得嗰兩餐,邊度有營養㗎?」母親脫下圍裙回到房間,呼喚在睡夢中的父親。


一般人也是在晚飯才會圍坐在一起,而我的家庭比較獨特,只會在早上才會是這樣。


「你係贏在起跑線上喎,個廳仲大個我成間屋,睇下啲獎牌,嘩,年年第一,有料。」碟仙不斷在我腦海中喋喋不休。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咖啡,閉起雙目,香氣在的味蕾中散開,感受著那一絲苦澀和醇厚。


「有冇呀飲黑啡。」


碟仙讓我緊皺眉頭,心中不悅的默念著「你好嘈,唔該收聲。」 






「Sor~ry囉」


「你唔舒服可以唔使返學喎,偶然畀自己放一下假都係好事嚟㗎。」母親摸著我額頭說著 


正當我有少許疑惑的時候,碟仙開口道「尋日上咗你個身嗰陣,我唔知你屋企喺邊,所以就話唔舒服叫咗你屋企人嚟接你。」 






「即係話……你控制身體嗰陣我會完全冇知覺?」我心中默念


「係啩……」碟仙回答 


我嘆一口氣回應母親的話「唔使,我食飽喇。」說罷便拿起書包轉身出門。


上課的途中我一邊跟碟仙閒聊,一邊看著手機上關於碟仙的情報,但所有被附身的案例當中,似乎與我現在的情況亦有所出入。


而且,並沒有坊間傳言的如此神通廣大,許多事情也是一問三不知,藉著一個早上的觀察,我得出以下假設……






「由出門口開始,你就望住個手機打字,打咩呢?」碟仙問著我 


我只是停下來沉默的看著他。


「搞咩?」碟仙側過頭 


我輕輕一笑「果然,你頭先係唔係唔知我諗緊咩?」


「似乎只有喺我專注思考一樣嘢,特別係默念緊嘅時候,你先會聽到。」但係點解會咁,諗唔明。






「我都諗唔明。」碟仙說道


連最後那一句他都聽到,習慣了默念要控制果然很難 


「呢句我都聽到呀,其實我都唔係太想聽㗎咋,好似有條友喺個腦度吱吱喳喳咁樣。」 


「彼此彼此啦。」這一句我開口說道  


「你應該係一隻小鬼,有生前記憶,近代死亡,生前年齡應該同我差唔多,係唔係?」






「你點知?」碟仙語氣明顯有些驚訝 


「語氣,你今朝講嘢嘅字,仲有頭先問咗你咁耐啲問答都流於膚淺,亦都冇咩學術性可言……最主要係加埋你而家嘅反應。」我把這些假設打在手機的筆記中。


碟仙心中瞬間感到少許恐懼 「以後同佢講嘢要小心啲先得……」 


「話說你尋日係點樣上我身?」我好奇一問 


碟仙似乎在沉思,站在原地凝望著自己的雙手,不到一會兒,我的手自己動起來了,漸漸身軀,雙腳亦被他控制。






我稍為用自己的意念重新控制身體「點解今次我冇失去意識嘅?」


碟仙帶著好奇向我走近「UM……如果咁樣會點?」他身影逐漸與我重疊…


「等一……」我瞬間感到昏昏欲睡


大雪紛飛的森林中,一個女孩倒在我面前,蒼白的面孔依舊動人,雙唇微微張開,彷彿想要說點什麼……


「哈囉,有冇人呀? 」現實中的碟仙操縱易天恆身體自言自語說著 


看來他真的是睡著了……碟仙舉起手錶,時間似乎不多了。


「唯有幫你返個學先啦。」碟仙舞動著手指,感受著控制肉體的愉悅,脫下眼鏡便朝著學校方向走去。


學校大門有一位學生正與風紀理論,聽著似曾相識的聲線,碟仙漫步走近


「指甲過長又關你事? 老師都冇出聲幾時輪到你?」秋淑儀伸出中指接著說「咁我呢隻有冇過長呀? 睇清楚啲。」 


就在這時候,碟仙看著這幕不知為何站在原地「……凱婷。」秋淑儀回過頭來,聲線漸漸收斂。


「邊個係凱婷?」我好奇一問


「認錯人啫……你幾時醒㗎?」碟仙晃了一下神 


「啱啱醒,係咪應該畀番個身體我?」我平淡地說著 


就在這時,秋淑儀來到我和他的面前。「你尋日就威啦,監生攬住人哋。」


我忽然有些不好的預感「你唔好同我講……」


「尋日瞓懵咗啫,小問題。」碟仙用我身體開口,對著秋淑儀說 


 「話說你副眼鏡呢? 同埋點解你今日好似有啲唔同……」秋淑儀睜開了圓滾滾的眼睛仔細的注視著我的身體。 


 「得閒轉下造型唔好咩?」碟仙輕鬆一笑


「呵呵,係幾新鮮嘅。」秋淑儀與我並肩而行托起腮認真思考,與此同時不忘回頭對著門口的風紀弄一下鬼臉。


「喂,小易精神!份物理功課借嚟抄抄先!」微胖的男學生一把手搭著我的膊頭,臉上充滿陽光的笑意。


「你邊位?」碟仙下意識回應 


「冇見一日啲幽默感好咗喎,認真!趕住救命。」微胖的男學生雙手合十,虔誠的向我說著


「佢係坐我隔離嘅同學,個人好自來熟,叫錢卓鏗。」我提示道


「錢卓鏗……?」碟仙聽到這個名字後看清來人,臉容隨即有些不悅,義正嚴詞的說道 「呢啲嘢係你自己嘅責任,你覺唔覺得自己有啲不負責任?」


「你之前明明話學校功課同抄書冇咩分別……你今日係咪心情唔好?」錢卓鏗用著熱切的眼神盯著我的眼眸。


碟仙看著他,臉容似乎忽然間又變得寬容,一瞬間我的腦海似乎湧進了一些幻覺,出現了一個課堂中玩著手機,臉容可為俊俏的男生,一道名字刻入了我的腦海。


「余程天,係你嘅朋友?」我輕輕問道 


「而家已經唔重要,你係點知㗎?」碟仙的情緒全都烙印在我自己的肉身上,表情露出一股淡然的憂鬱。


而我完全感受其中,我如實告知關於幻覺的事,在這一刻我才感覺到他是一個真真確確的幽靈,剛才的反應,是專屬於幽靈的感覺,是與世界背離的孤寂反應。


「你都玩得七七八八,係時候畀番個身體我。」隨著我的詢問,他亦點點頭,在身體主權互換之際,他的餘光瞥向一旁。


我能感覺到他有輕微的驚訝與恐懼,伴隨而來的是毛月永師兄,不知是否碟仙殘餘的情緒影響,此刻的他在我面前充滿壓迫感。


「點呀,呢幾日冇咩唔妥呀嗎?」他一如既往的微笑詢問,基本上與他說話也會是這個模樣,可是直覺總是告訴我這個人少許奇怪……


一種說不出聲的違和感。


「冇咩特別,有心。」我平淡回覆 


校鐘響起,我如常走著樓梯,打開課室門,與另一端樓梯吵吵鬧鬧的不同,我們課室放眼看去,不是在睡覺便是在讀書。


我假裝看著自己坐位,裝作漠不關心的瞄了她一眼,殊不知這次,我與她四目相對。


幸好的是,我一個別稱,叫作萬年撲克臉,我若無其事拉開凳子就坐。


明明之前我們兩人不是這樣……


「易天恆。」她忽然呼喚了我,只是一個名字便讓我心跳加快。


「係?」我扭頭看著她


「尋日唔好意思,你放學得唔得閒? 我喺地下活動室等你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著


我呆滯了一下,才回答「可以呀……」


這莫非是碟仙的功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