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民與公主[短編]: XVI. 離別(1)

今日我去到醫院終於得到一個消息，不過係壞消息。

「你婆婆尋日病情突然惡化，我諗你要隨時做好心理準備。」

「…」
「…如果手術...又或者化療電療個啲呢...係咪唔得呀？」

「嗯...你婆婆佢年紀都唔細一加上佢有慢性病，例如糖尿病，高血壓，如果要做嘅話，風險都好大，佢未必撐得住。」

「…嗯...明白...多謝你醫生。」




我收拾心情出返去睇婆婆，現時嘅佢依然訓住係床上面。我帶住沉重嘅心情，思考住頭先嘅事，一直望住熟睡中嘅佢。
我究竟有咩可以做？珍惜僅餘可以同佢相處嘅時間？呢個就一定，但應該仲有啲咩可以做。

要唔要選擇做治療？我真係唔知。唔做佢就只可以一直吊住條命，但隨時都會走；做，風險又大，分分鐘係加速死亡。點揀好？

我陷入無盡嘅苦惱，無盡嘅沉思，無盡嘅深淵。

「你近排做咩神不守舍咁呀？比係之前，你成個down晒喎。」
就連阿詩都睇得出，一直避而不談嘅佢，而家終於忍唔住開口。
「你想講，想搵人傾訴嘅時候就即管同我講，我隨時都會係度，做你嘅後台，承載住你，記得你唔係一個人架！」





多謝妳，阿詩。
但...呢啲事我一個承擔，一個面對就夠。
我唔想妳辛苦。

自從我得到咗惡耗之後，比起之前我同阿詩間嘅對話越來越少，我知道咁樣做係好對佢唔住，我都知情侶間係唔應該有野隱瞞，但...
我都開始懷疑我係咪仲愛住佢，點解可以冷落一個人冷落到呢個程度。

但係我成個腦無時無刻都係諗緊個病吖嘛！
上網搵渾晒關於呢個病嘅野！特別係關於老人家，特別係關於慢性病，個個都係「及早發現」呀！做咩呀！我家下有時光機呀？！





——————

呢日我又收到一個死兆，個天真係唔俾喘息嘅機會人。

叮咚！

又邊個呀！揀係呢個時候嚟！

「Hello～」一打開門就見到阿詩企係出面。
又會咁突然嘅，我開門放佢入嚟。

「我知你呢個半月都冇溫過書，雖然你有應承我會溫，但我知你冇溫嘅係咪？」
又會俾佢睇穿。





「嗯。」我點點頭。

「所以我特登今日過嚟同你一齊溫，我都準備好寫晒重點位嘅筆記，咁你淨係溫呢本就可以，唔需要再溫啲咁厚嘅書。」
「我知你一直都好辛苦，又多野做又多野煩，但係當係為咗我，今日就借俾我陪我一日好冇？」
「上個星期我都問咗你今日有冇野做，你都話冇，所以...嚟啦！一陣溫完我煮野俾你食！」

我都唔記得咗佢問過我添，偏偏要揀呢個時候，天呀！袮係咪玩我呀！

「不如...算啦。」

「下？做…咩呀？」係枱前攞嚟書本出嚟嘅佢聽到我呢句停晒手。

「我...我有野做。」

「咁突然？」





「嗯，對唔住。」

「你...有咩做？」

「……」

「下？」

「……」

「其實...你係冇野做嘅？其實你一直都冇野做嘅係咪？你只係唔想溫書，你只係嫌我煩，嫌我成日都掛住學業，嫌我只係一個識讀書嘅人。」
「…你而家選擇唔溫話，我冇所謂，咁我以後都唔會再逼你，你想點就點。」

「係呀！我係好唔鍾意讀書呀咁得未呀！成日都讀書讀書讀書真係好煩，我唔係想做個書蟲，妳想做隨便妳，唔好要我陪妳癲啦！仲有根本個成績我係已經滿意，都唔想再追求更高嘅成績，妳就逼我要陪妳一齊追，做妳男朋友唔代表要咁架嘛！咁鍾意讀書攬住啲書過下半世囉！咁樣妳最開心呀！妳都有問題，學校咁多年條件好過我，又靚仔過我，又高過我，成績又好過我，妳咪搵啲人陪妳癲囉！放過我啦女神大人！妳係女神呀！係學校打橫嚟行都得啦！收晒全校做兵都得啦！一日一個淪流成隻狗汪汪汪咁陪妳，任妳點呀！根本我哋就唔啱都唔明點解可以一齊到，妳鍾意讀書，我唔鍾意，我憎到爆呀！兩個世界嘅人咁都一齊到真係奇怪到飛起！真係鬼暗眼先會對妳有興趣鍾意妳！一定係我前世前前世都得好衰野今世先要受埋啲咁嘅苦呀！」





見到佢喊嘅樣，我真係好心痛，但講咗嘅嘢係冇可能收得返。
我冇理到佢就離開咗。

去到醫院好彩婆婆大步擸過，平安無事。
但個心非常之痛，心理嘅痛強到演變成真實嘅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