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有天我忘記了你: 2. 「亨氏綜合症？亨氏番茄醬我就聽過。」
醫生看著最新的腦部掃描結果，沉重的嘆了口氣。他轉過頭來看看子揚，看到他傻傻的樣子，又嘆了口氣。
「醫生，你可不可以不要只嘆氣然後甚麼都不說呢？我在我男朋友家裡找到你的資料和你開的藥，知道他一直有向你求醫。到底他發生了甚麼事，你應該很清楚吧？」
「我是清楚。可是實在是一言難盡。而且他本人也不希望我們透露給他朋友知道。」
「現在都到了這個地步，還想隱瞞甚麼？何況，我是他的普通朋友嗎？」
「也不是，可是他本身沒有家人，也就沒有告訴我們應該如何應對你……」
「啊你還説？」我忍不住站起來，用力拍枱，另一隻手舉高拳頭，放在醫生的鼻子下：「現在他病發了，而我負責要照顧他，如果連他什麽病我都不知道，我還怎樣照顧他？」
「好好好，我這就告訴你。」醫生被我嚇怕了，額頭上冒出了冷汗。而子揚看見我這麼大的反應，也表現得有點怕。
「那個……女朋友小姐，這麼兇好像不太好吧？」
自從我向他重新介紹我自己之後，他依然很懷疑自己竟然有女朋友，而且也選擇使用這個很見外而且非常奇怪的稱呼：女朋友小姐。
「你閉嘴！都是你的錯，有病都不說清楚。現在我也不知道怎樣幫你！」我指著他來罵，讓他嚇得低下頭，不再說話。
「說！」我擺平子揚，回頭繼續Chur醫生。
「他的這個病是極為罕見的，直到最近醫學界才定義到這種病，叫做亨氏綜合症。」
「亨氏番茄醬我就聽過。」我忍不住說。吃得番茄醬太多也會失憶的嗎？
「總之你男朋友的症狀就是可能隨時忘記所有情節記憶：他從出生以來經歷過的所有事情都會忘記，也會忘記所有認識的人。」
我不耐煩地打斷：「好明顯他已經忘記了，所以呢？怎麼解決？」
「暫時沒有藥物能夠解決。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如果能夠讓他跟重要的人回到重要的，擁有深刻經歷的地方，也許能夠幫到他回憶起某些人和事。」
就是說，要我陪他到處走，去尋回他的記憶？怎麼可能！我每天工作繁忙，今天請了假還真對不起May。何況我還有其他夜生活，怎麼可以把所有時間全給這男人？
我看了看那個一臉茫然的男朋友。他一直坐在一旁，就像等待父母的小孩。我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對話。
算是承諾過了吧，昨天晚上。況且我畢竟不能狠心到始亂終棄，不能趁他病了才拋棄他，這傢伙連回家的路也記不起，放着不管根本就等於看著他死吧。
算了，就當是報答他平時對我的照顧和容忍吧。我嘆了口氣，拉著一臉迷惘的蘇子揚離開了醫生的房間。
「今日請了假，算是有時間跟你到處走。」離開了醫務所，我問蘇子揚：「有記得什麼地方嗎？我帶你去。」
他看著我，臉上依然是一臉茫然：「沒有啊，我什麼都記不起。」
我感覺自己問了個愚蠢的問題，又嘆了口氣。那就是只好由我來想了，我們兩人最重要的地方。
「要不就是先回你家吧，我們常常在那邊過夜，總有些記憶吧？」我猜想。
於是我們又回到了昨晚的房間。今早走得匆忙，床上都一片凌亂，昨晚用過的杯子都沒洗。他平常總是愛整潔，反而我卻不在乎，總是把他家弄得凌亂。
「好亂。」他回到家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感嘆家中的凌亂。雖然失憶，潔癖倒是沒改變。他說完，逕自開始收拾。
往日常常都是這樣：我攤在他家的沙發上吃花生零食，一邊看著電影。而他則在旁為我打掃垃圾。不光是他家，要是他上來我家，情況也是差不多。
「你有想起來什麼嗎？」我在沙發上坐下，拿起桌上放著盤子中的一顆花生，打算打開來吃，就如平常一樣，並細心觀察著他。
「我大概記得東西該放在哪裡，但有過什麼經歷卻完全沒有印象。」
肌肉記憶吧，是潛意識讓身體自動記得東西理所當然放在哪裡。
說到潛意識，對於男人這種把好色刻在潛意識之中的生物而言，深刻的經歷肯定少不了那個的吧。
我一把捉住他正在打掃的手，放在我胸部。
「呀！！！」他大叫，很用力地把手拔回來，驚慌地說：「你幹什麼？」
「刺激你啊。醫生不是說了要去找對你而言重要的，深刻的經歷嗎？」我把衣服拉下來一點，露出一點點我最自豪的大殺傷力武器：「沒什麼比起這個更深刻的了吧？」
「請你別這樣，女朋友小姐！」他居然轉身背對着我，看都不看我一下。他說：「可能我們已經⋯⋯已經做過很多次，可是現在的我完全沒有這個想法！」
這個傢伙，我可是為了你才犧牲色相的，居然這麼不領情？你這個病還附帶聖人模式的嗎？我就不信我這麼正也沒用！
「喂！」我一把把他的身體轉回來，逼他看着我。他卻害羞地把臉轉開，我便再把他的頭轉回來。然後他居然閉上了眼睛！
豈有此理！我氣在心頭，決定直接來硬的，一伸手把他的褲子脫了。
看來他下半身也想直接來硬的。
但他嘴裡還是再次大叫：「啊！！」還一邊叫着一邊跑進房裏去了，連褲子都不要了。
「你怎麼能硬上呢女朋友小姐？這是強姦喔！」他把門鎖上，在裡面大叫。
「根據香港法例對強姦的定義，女性是無法強姦男性的。」我失望地說。
我沒想過竟然有男人怕我怕成這樣，那個還要是我的男朋友！我內心遭受到巨大的挫折。明明昨晚他還摸我摸得很起勁的。
「可能跟我做一次就會恢復記憶了喔？真的不要嗎？」我心灰意冷地問他最後一次。
「真的不要。請你放過我吧，女朋友小姐！」從房間傳出求饒的聲音。
「好吧你出來吧。我不會再硬來了。」我整理好衣服，坐在沙發上。見房間裏還沒有動靜，就拿起花生剝了殼吃。
良久，房間才傳出他的聲音：「真的嗎？」
這傢伙真是⋯⋯我深呼吸一口氣，把不耐煩吞回肚裏，很心平氣和地說：「真的。請出來吧。」
房門這才打開了。阿揚慢慢走出來，下身已經換上一條休閒褲，但是他還是閃閃縮縮的，像是怕我會吃了他似的。
我放下花生殼，正襟危坐，亦示意他坐在我身旁。他也照做了，只是花了他很大的勇氣和很長的時間。
「給你你都不要，男人不是都好色的嗎？」
「抱歉女朋友小姐，不過好像是你比較好色。」
「所以呢？我該帶你到哪裡去尋找記憶？」我一本正經地將責任交還給他。在這個問題上我決定放棄思考。
「其實呢！我剛剛在裡面看到了幾張相片，是我和你的合照。我想試試從這些地方着手。」揚拿出了幾張相片。我看了看，對這些地方大概有些印象。
我指著其中一張，是我們倆在旺角街頭拍的照片。我說：「就先去這裏吧。這裏最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