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五十) 哭之笑之

滿棠悠然步進破廟, 懶理國華在外拚命.

昏暗的破廟只有微弱香火, 還抵不住外面的狂風暴雨, 四處散下水滴; 在這世道, 連神佛也難求溫飽.
滿棠不知道這是甚麼廟, 沒關係, 反正已被荒廢了, 便隨意走到廟堂.

抬頭一看, 眼前坐著一個足有兩層樓高的彌勒佛, 氣勢非凡. 但在這個破落的廟堂, 卻多了幾分陰森, 連那慈祥的笑容也有點詭異.
雨水在破爛的屋簷落下, 源源不絕漏在彌勒佛的頭上, 水滴自佛頭滑落, 在雙眼陷處藏水......
面露笑容的彌勒佛彷彿在哭......

滿棠心如止水, 心裡問彌勒佛刻下為誰而笑, 又為誰而哭?




哭之笑之, 是人間本相. 凜烈的風雨中, 曾經湖大似海, 氣呵如霧, 印證長風飄髮的餘哀.
他回望廟外的國華, 又想到自己現在的境況, 不禁想起那夜任澄文在囚室的一句話: 『下半生既眾叛親離, 也顛沛流離. 』



忽然冷風往背上亂打, 原來國華推開門走進來.

『滿棠! 遠處閃過一堆光影, 錯不了, 定是一批日軍! 有內鬼通風報信! 咱們的行蹤敗露了! 』

背向國華的滿棠沒有反應, 依然仰望那彌勒佛, 冷冷的道: 『沒有內鬼, 是我通風報信的. 』





混身濕透和泥濘的國華呆在當場, 他沒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滿棠突然急速轉身向國華揮拳, 縱使國華沒有預備, 卻也閃開了; 但當他回過神時, 已被滿棠用槍指住頭顱.

國華道: 『滿棠, 你要殺我, 我無話可說, 但你沒有必要這樣做. 』
同一樣的情境, 國華說著那晚在書房同一樣的話+.

『沒有必要? 我後悔當晚沒有立即斃了你! 說! 你何時做了青幫的人! 』

忍了大半年, 滿棠終於說破. 國華跪下, 向滿棠叩頭.









+ 詳見第 (三十一) 回 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