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十八) 圓謊

滿棠沒有叫連長和那兩個文員, 只叫了國華到他房間.

『國華, 昨天其他人在, 我不好說. 昨天那些人其實是杜月笙的青幫子弟. 』

『「上海皇帝」杜月笙? 』 國華瞪大雙眼. 事實上, 杜月笙這名字當時的確令人聞風喪膽.

『對, 那幫人原來混進了<成運行>的工友中, 還利用咱們的車隊走私軍火. 』

國華雙手不自覺地握緊.
滿棠繼續道: 『大哥失蹤那天, 車隊就在昨天的位置被日軍突襲, 青幫的人正好用車上的軍火擊退了日軍. 』





滿棠說到這裡停下來, 深深吸了一口煙, 是故意暫停說話的動作, 他隱瞞了最重要一句話: 滿仁安然無恙.

正當滿棠吸煙, 國華下意識開口問: 『那...有大少爺的消息嗎? 』

『沒有. 青幫的人說混亂中看見大哥中槍. 』九真一假, 滿棠用手掩面, 深呼吸數下, 續道: 『但...不可能的...如果大哥死了, 那咱們怎麼說! 至少也得找個屍首呵! 卓家大少爺豈可這樣去了! 』

『滿棠...別這樣...好歹也回家吧! 別要老人家們憂心... 』
國華在安慰滿棠. 他從來不是蠢人, 但有些話, 還是不說穿較好.





『不, 國華, 你們先回去, 但暫時別跟嬤嬤和娘知道大哥中槍的事, 我看這未必是真的. 我在這裡認識一些朋友, 我去看看他們可否幫個忙, 就是大哥真的出事...我...我也得弄他屍首回去呵! 』
國華不是蠢人, 滿棠更加不是. 但既然有人不說穿, 這個謊話正好圓.

兩個心照不宣的人, 各自做應該做, 但都不想做的事...

國華回到北平, 安慰卓老太和卓夫人, 他懂得該說甚麼, 不該說甚麼, 也懂得要做甚麼.

滿棠留在客店, 他以往在這裡公幹時的確認識了一些朋友, 但沒有找他們的必要.
一天, 兩天, 三天...太難過了, 滿棠在客店度日如年., 除了煙, 就是酒.
大慨兩週過去, 一個夜半, 房間的門鈴響起. 滿棠沒有睡著, 手正拿一根點燃了的香煙, 緩緩開門, 是國華.





滿棠深深吸了一口煙, 沒有作聲, 沈默地等國華道出他期待聽到, 卻不願聽到的矛盾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