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情: (九) 兩害相權取其輕

祥瑞叔去了找負責編箱號的工頭李雲龍, 漆黑的辦公室內只剩下卓滿棠一人, 惟一的光線來自那根洋燭.
滿棠用那根洋燭點燃香煙, 靜靜思索...


連他這個新手也感到那幾箱貨有問題, 每天也搬貨的工人怎會不察覺? 與他一組的三個工人搬這幾箱貨時全無異樣, 肯定不是第一次, 難道是同黨?
不會, 那三個工人是隨意在工場叫去的, 不可能是同黨. 他們不作聲, 是人性而已.
滿棠反過來想, 如果自己是工人, 也會多一事不如小一事, 箱內是甚麼與我何干?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煙, 繼續思索...





郭軍長的護送隊伍隨時會到, 已沒有時間通知父親.
把這三箱貨交給郭軍長? 今天去瀋陽的車隊肯定被叫停, 因為國軍一定會每一箱貨也要打開徹底檢查;
這也不是大問題, 但潛在問題就多了, 政府日後可能會對<成運行>的檢查特別嚴格, 各式各樣的批文可能會被諸多阻撓.
這還不止, 國民政府一向給卓文軒兩分薄面, 將部分必需品交由<成運行>運送, 這件事若被知道, 國民政府給的生意肯定拉倒.

對滿棠來說, 以上通通不是大事. 但在這個亂世, 一旦被政府懷疑<成運行>, 甚至卓家是同謀, 就完了, 連性命也會不保.


佯作不知? 仔細想想, 風險其實不高.




首先, 今天是最後一次到瀋陽的車隊, 貨櫃比平日多了四至五倍; 其次, 今天郭軍長的護送隊伍, 是卓文軒用自己面子要求的; 再者, 正如滿棠剛才所想, 從工人的反應看, 這種事肯定不是第一次發生, 之前都沒有被發覺, 背後的策劃人是經驗老到.
更重要的是, 如果這次過關, 一切便會如常, 而滿棠也可以防範類似事件不會再發生.

兩害相權, 必取其輕. 卓滿棠已有決定:
一定不能讓郭軍長知道; 同時, 一定要這件事的策劃人知道, 不能再利用<成運行>做這種事.

滿棠擠熄了煙, 靜靜等待祥瑞叔把那個編箱號的工頭帶來.
雖然他很冷靜, 但內心其實非常不安, 因為這事非同小可, 連計已走了的兩箱, 一共五箱重型軍火經<成運行>的車隊運去瀋陽.

『三少爺... 我帶了工頭李雲龍來了....』祥瑞叔在辦公室門外輕聲叫著.





『叫他進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