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啱嘅嘢緊係要堅持,但有時啱同錯真係好難界定。」我感嘆。

「同你啱啱遇到嘅事有關?」佢追問。

「係...我阿媽返咗嚟,仲帶住個病返嚟。」我故意好輕描淡寫咁講。

「吓...咩病?」

「腦癌喎。」





「吓...」佢好似有啲愕然但又唔敢表現出嚟。

「哈,我以為我會冇咩感覺,點知原來見到佢之後都係有啲嬲佢。」

「咁證明你仲係重視佢。」

「我唔知,我又開始唔識分到底佢嘅離開係啱定錯。」

「點解要分啱定錯?你一係繼續憎佢,一係就放低姐。」





「我憎唔落,但又放低唔倒。」我答,呢種矛盾嘅感覺好討厭。「咁一啲解決唔倒嘅嘢咪丟低佢,由自己當刻情緒主導囉。」

「咁都得,哈哈哈。」果然係不負責任嘅小月。我一邊笑,一邊抹去從眼角輕瞟出嚟嘅淚水。

「有...冇嘢可以幫手啊?一係我介紹一啲醫生俾佢?」阿月輕搭我隻手,手心傳來一陣溫暖。

人嘅情緒一混亂就會做好多理性阻止唔倒嘅嘢,或者呢一刻,佢就係我唯一嘅避風港。我忍唔住將佢攬入懷中,輕撫佢擁有陣陣薰衣草香味嘅秀髮。

我唔知我有冇做錯,但我真係好需要呢種可以倚靠嘅安慰。





「白痴,我老豆已經係最好嘅腦科醫生。」

「係喎。」

「就好似你對阿南嘅感覺,放唔低就唔好放,直至有一日放得低,幾耐我都會等你,最緊要唔好放棄自己,由得自己頹廢落去。記住,牽掛一個人都可以好充實咁牽掛。」佢突然提起阿南,或者,佢都感覺到我嘅擁抱並唔係完全充滿住對佢嘅愛。「你好傻。」我答。

「我嘅傻只係對你嘅限定。」

我哋就咁攬咗半個鐘,咩都冇講,就咁望住個日落慢慢從視線中溜走。

「好啦,我走啦,我司機喺樓下等,唔好諗咁多啦你。」

「嗯。」得到佢唔知算唔算有用嘅開解,又真係釋除咗好多疑慮,至少識得正面面對自己嘅情緒。

接落嚟幾日,我都有去醫院探阿媽,即使係帶住少少嘅悶氣去,但心底仍然希望可以留低多啲同佢嘅回憶。





俾阿月講中咗,係因為我仲好重視佢。

有時老豆都會落嚟病房,我哋三個人傾咗好多嘢,阿媽當然冇講佢喺離開之後嘅事,但我都同佢分享咗呢十幾年嚟我嘅生活。

包括點樣識咗幾個兄弟、孤兒院嘅事,同埋...阿南嘅事。「傻仔啊,女仔咁樣嚟搵你緊係緊張你喇,你點可以鬧走人?」阿媽講。

「我都係咁同佢講,你睇佢個樣幾後悔。」老豆都踩我一腳。

「咁果刻啖氣仲未落。」

「你而家落咗仲唔追返人?」

「唔好咯,Hurt得人咁深,無謂再打攪佢。」





「你真係大傻仔。」阿媽輕拍我後腦一下,再講:「佢係冇意思嘅,你點搵都影響唔倒佢,影響倒佢嘅話即係對你仲有感覺啦。」

呢一下輕拍,係我第一次感受到一個母親對自己嘅關心。

「係咪㗎?」

「我都後生過,就係當初糊塗咗先...」佢講講吓就冇再講落去。

「我明白。」我答,佢唔想我再重蹈佢嘅覆轍。

「你明白?」老豆問。「嗯,所有嘢都好難分對錯,與其係咁,不如跟隨自己嘅感覺走。」我答。

「你冇怪阿媽?」阿媽問。

「有,好怪。但如果你當初留喺到,呢十幾年都唔會快樂。至少今日,我哋三個都係快快樂樂咁喺一齊,係或者有啲遲,但始終都到咗。」阿媽聽到我咁講,即刻喊到收唔倒聲,仲不停同我講對唔住。以呢一泡眼淚作為咁多年嚟嘅贖罪,我都已經好接受。





「仁,多謝你,教得個仔咁好。」阿媽捉得老豆隻手好實咁講。

「唔關我事啊,係個傻仔自己諗通。」老豆輕鬆回應,緩解呢一刻咁傷感嘅氣氛。

阿媽亦點醒咗我,無論結果係點,我都要同阿南講清楚,那怕只係一句道歉,都係我欠咗佢。

或者上天感受到我嘅決心,第二日返到學校,一入到班房門口就同阿南迎面相遇。

「早晨。」我主動打破隔膜。

「早晨。」佢先有啲愕然,然後對我微微笑咗一笑,之後就離開咗。雖然係咁微小嘅舉動,但已經足夠令我心情暢快。我有預感今日一定可以同佢破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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