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迷路了?」

該說是預料之內嗎,出現的人是陳嚮導,身後還跟了幾名黑色恤衫人。

智雅支支吾吾,「我們、那個⋯⋯」

「對啊,就是迷路!」我光明正大地站起身,「你們來得正好,走吧!」

這種情況下多說無用,既然陳嚮導帶得人來,擺明不讓我們有再次逃脫的機會,那麼選項就剩下一個。





而面對現實的說法應該是,我們自踏進教會起,人身自由早已被剝削,以為如此容易成功逃脫⋯⋯恐怕想得太天真。

問題是,為甚麼他會知道我們所在位置?

整個山頭這麼大,就算沿路回頭尋找,我和智雅躲得近乎靜悄無聲⋯⋯

我望了眼身旁的智雅,低頭盯著腳尖緩緩走,直髮垂落半掩下頜,小巧鼻尖凍得粉紅,眉眼在不笑時素淨雅緻,讓人猜不透心思。

知道位置的人不是我便是她,可是逃走失敗對她並沒有好處。





難不成,她真的是教會的人?

不可能!我很快將這個想法埋下,那解釋不了為甚麼她支持我報警。

轉念一想,我梳理出另一個更明顯的原因:警察。

除了我和智雅,知道藏身點的還有警察。

從救恩方舟真理教的教堂大樓和迎新分享會時可見,教會規模很龐大、信眾數量十分多。





勢力大到這般誇張,跟部分警察搭上也不意外吧?

如此一來,剛才他們不受理我們的報案就變得順理成章了。

到達所謂的山頂,其實並不是這座山的山頂,實際位置應該是半山。

跟照片看到的同樣,最裡面有條小瀑布和一個小池塘,前面是一片平地。

儘管有著相同「硬件」,風格跟照片上的夢幻仙境卻有天淵之別,乍看之下我以為自己認錯地方!

倒不是把醜女照片修圖成美女那種人工加工,而是白天與夜晚的分別實在太大。

光線非常昏暗,即使到處點滿蠟燭,沒有發揮任何明亮的效果,反而使環境更黑暗,更陰沉。

如果現實場景也有濾鏡,這個燭光濾鏡絕對要取名為「恐怖」。





平地四周有密密麻麻的樹木和高低起伏的山坡阻擋,形成天然的隱蔽空間。

外來人就算在山上健行,要是沒有走到平地上,根本看不見這裡發生的事。

更何況,正常人不會在這個時分上來,除非⋯⋯要處理不正常的事。

這個坐擁環山的地點簡直是完美選址。

所有人已經準備就緒,站在平地上圍繞著小池塘佇立。

為免沾污池塘裡珍貴的「神蹟泉水」,大家不約同地拉開一點距離,只有負責儀式的重要人物才接近池邊。

小池塘變相成為天然舞台,聚集了現場全部人的焦點。





陳嚮導友善地帶我們擠過人群,站在較接近小池塘的位置,「來吧,不用害羞。第一次參加彌撒,走近些才看得清楚。

謙,尤其是你,香港很少機會接觸救恩方舟真理教吧?」

「甚麼,香港該不會有救恩方舟真理教的分館吧?」

陳嚮導一副「你連這個都不知道?」的表情,答:「雖然不一定沿用『救恩方舟真理教』這名字,但是我們在世界各地都進行佈道,希望不分國界,人人得以獲得救贖。」

智雅咬咬下唇,嘴唇像塗了唇膏般漾起微紅,映襯得臉龐更是白晢清麗。

可是在月光傾瀉之下,白得有點泛藍,籠罩著一股瑟縮發抖的不安。

她問:「陳嚮導,那位就是教主安潔拉小姐嗎?」

每次聽見我們發問,陳嚮導總擺出欣慰神色,像要鼓勵我們快點了解教會、加入大家似的。





多虧他這張慈祥的嘴臉,令我放下戒心。

摸黑上山固然詭異,但我以為彌撒再古怪也好,未必關係到我自身安危。

我猜,這大概是教會用溫水煮蛙的手法,讓我們一步一步陷入殺身之禍卻又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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