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慢被眼前所見的信息所懾住,她意想不到,就在她感到絕望之際,這種她們正需要的鼓舞就這樣從天而降,就像她暗自的禱告得到回應似的,一種將改變局勢的關鍵可以藉由她們的能力放大,一個賦予她確切使命和意義的任務。

純真者的傳聞早在這座城市流傳過,許多人抱持不信任的態度,甚至不相信有這些神秘的人,人們普遍認為只是一個自我安慰的流傳,又怎會有來自外星的勢力幫助這些無助的人呢?
況且,若然他們真實存在,早就應該伸出援手了,但這座城市卻沒有他們出現的證明,偽消息也被證偽過了,繼續相信下去也只會使人們傾向妄賴而不靠自己的力量去改變局面。

就像祈禱那樣愚昧——有人如此公開演說。神是不存在這個世上的,看看數十年前的大災難為世界帶來甚麼樣的滅頂災禍?若不是帝國……
也有人認為,那是帝國用來安撫世人的一種手段,讓人崇拜不存在的事物,甚至軟弱化、渴望依賴,在被揭穿只是妄想時更能潰散部份心靈,那是帝國附和者的一種手段,不可信也。

世界從來都不是純真的,那只是一種幻想。但傲慢全然拒絕這種謬誤,初生嬰兒本來就純真,人也有分辨能力,更可以變得更好。
有種事物叫作學習。




所以,傲慢也有呼喚過純真者,但從來沒有一顆星星喚應她,她也不甘當異類,卻不等於要從眾,參與沒意義的暴動,尤其不文明的舉動。

美美不是不明白傲慢,也真的希望過有那些純潔的存在,即使只是精神病人,但至少可以感化其他人,或許帝國附和者的庸腐心態也能受到影響,但凡事眼見為憑,至今她仍未見過關於純真者的真確證據,哪怕一張相、一把聲音,都沒有。
所以,美美更多的是同情傲慢,卻無法理解,尤其為何她要堅信那些不設實際的信念。

托比向來知道傲慢很容易偏激,偏執、固執不足為形容,一旦下定決心做事情就要誓在必得,也不是沒有出過錯、惹過麻煩,而即使兩人有時候會受到連累也沒有想過離棄,就像很自然地……賴在一起。
一種心靈默契,托比有時候在沉思時會感受得到。

這次,與影片當中的群眾明顯格格不入的灰袍神秘人,用了甚麼人們從未見過的科技玩意,上演了一埸引人矚目的迷幻表演,托比自己不認為這樣就代表那個人就是外星人,但也一定不只是精神異常的人,畢竟有那個特別的科技……
托比擔心傲慢會就這樣堅信那是純真者,甚至做出甚麼衝動的事……





不過,到底帝國為何要將這段影片聲明嚴重外泄呢?
或許,只是在某些地方廣泛流傳著,至少在她們處身的這座城市顯然沒有奇怪的動靜。

看著傲慢感動得快要落淚的心情,托比和美美都在做著心理準備了。


已在腦海自個兒想好一切的傲慢又再帶動小組行動了:「好,既然我們手上有足夠爆炸性的材料,那我們趕快去實行推翻帝國的計劃吧!」站起來,緊握拳頭半舉在空中,一臉炯炯有神地道。

「甚麼計劃?」托比天真地問,美美一旁特意用表情附和。





「整裝!我們現在馬上出發去聯絡組織!」語罷,傲慢已拉起兩人,獨個兒去收拾行裝,速度之快讓人以為在匆忙逃亡。

托比冷淡而帶點優雅地徐徐行動,電腦很快被關機,美美緊張地安放食物進粉紅黑色袋子裡。平板型電腦也很快被三人準備好,一切準備就緒所花的時間是那麼的短,就像訓練有素的特務那麼有效率,額外加上三人豐富的經驗和不能言語的心靈默契,一拋一接也如此俐落,簡直是完美組合。

傲慢最先完成就裝,一手按在時髦高帽頂,一手提著黑色公事袋掂著同邊肩頭,往後回首給予一個冷傲視察,然後溫暖又親切的微笑隨之綻放。就像認出自己親人而有的表現,但前後一秒完全是兩個人。傲慢背對兩人面向門,低著頭來回在冷傲與溫柔體諒間切換,內心在即將迎來的風波、外面的環境及身後兩個最熟悉、親密、珍重的存在間快速轉換,糾結著。
或許,她自己一個行事就好,這樣也不會連累她們。
可是,她也需要托比和美美——白帽子三劍客。

按壓著黑色高帽,披著軟皮外衣,穿著休閒長褲二話不說衝了出去,自個兒去探路,這典型我行我素的傲慢的浪漫作風,兩人已見慣不怪。

托比迅速套上黑色連帽長袖衛衣,挽著姍姍來遲的美美,將準備好裝備但內心仍在遲疑的美美溫柔又硬朗地拖拉出去,緊封大門。

「有遺留東西嗎?」美美慌張地問。





「沒有。」托比冷定地答。

傲慢在樓下往上望去,等候兩人的同時,已確保附近沒有城市部隊。


左瞄右掃,在白帽子三劍客會聚前,傲慢已經率先偵察,確實前方無障礙,後路暢通可退——或至少托比會穩保這點。

戴上兜帽的托比自覺跟在粉紅棉衣的美美身旁被看見會很怪異,所以自覺退離到街邊近建築物有陰影的位置,獨留美美一人在大街正中央,跟在灑脫的傲慢後方。

或許與一舉一動往往都容易引人注目的傲慢並行,並不是明智之舉,可不等於自己一個行走就有許多安全感,美美走到縮靠到牆邊而行的托比身旁,這回輪到她挽手繞臂拖拉托比到路中央,碰巧戴上帽子使她的身體性別不明顯而讓路人誤以為她倆是尋常的戀人,緊密依偎而行。

這樣做也好,回頭看見兩人親密舉動的傲慢心想,至少這樣反而有助掩人耳目,潛行至目的地。

傲慢戴上美美特製送給她的眼鏡。






從大路走到羊腸九曲的捷徑,仨人走到暗巷街角的僻靜區域,電訊、敲令,還有一個口號,無論前來領接的是甚麼陌生新面口也會默默帶領通關,只要夠安全不被跟蹤就好。

誰會對在一對甜蜜情侶面前走著的人起疑心?或是愉快地跟在別人背後的情侶……

這也是她們三個不用言語的一種自然默契。


反正傲慢很享受當獨行俠,或是帶領別人。

愛人在身後就好。

在意的人。






後門打開了,是他。

傲慢心想。


「嗨,傲慢。」一名年約相近的男孩親切地說。

「基爾。」傲慢傲慢地回道。

後面兩名猶在打情罵悄的神秘女子姍姍來遲剛好走近兩人的方向,男孩基爾清楚知道那不是裝模作樣的跟蹤者,而是駭客少女的好姊妹——美美和托比。

基爾友善卻也有點嚴慎地對仍在走近的兩人招手示意走快一點,以免長時間曝露行蹤。或許是他太早開門了,才讓這幕對在高空監視的政府而言可能顯得彰目,但他平時很謹慎、穩重。

這刻大家都重新意識到自己在做甚麼,不是朋友會聚,而是帶著不可怠慢的機密資料,眾人也就不再細談,只有傲慢一句:「很機密。」然後便由少年領三人到樓上某個地方。





基爾很納悶,為何傲慢會親自帶物體前來基地,這樣很不像她的作風,更何況她臉上的嚴肅就像這是甚麼天要掉下來的悲劇危機似的,奈何後方那兩名少女卻有著回到家裡的雅致?
不可思議的神秘少女。


三人走到樓上會議室後,傲慢便製作出響亮的拍擊聲,絲毫不在乎會否打擾到在埸的任何人,只知道自己要宣佈的消息才是世界的焦點。

「純真者面世了。」

傲慢冷冷地道。

甚麼?!?美美和托比難以置信,簡直就是大跌眼鏡的模樣,傲慢帶來的只是這樣的驚喜?!?

其餘人無一不暫時靜止手上的動作,唯獨一人例外,似乎太過專注自己手上的工作了。

「妳這是甚麼意思??」有人問。

不用傲慢說話,托比和美美已經一冷一甜地上前布置電腦,準備播放那段影片,然後傲慢又爆出另一個重大的消息:

「我們同時也發現帝國的一個駭人秘密。」這回所有人放下當前的瑣念,靜候駭客少女解釋。

這時托比已經打開了那張相片,顯示著城市083的不詳資料,傲慢示意托比解說,「這是城市083,一座不曾在流動數據上顯示過的秘密資料庫,照片顯示的城市建築物也並非人類紀錄過的類型,可能意味著帝國秘密發展各種軍事武器和科技。」傲慢補充:「而這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我們必須盡快調查,以免錯失時機。」

正當大家正在思索這番話的意思和各種可能性時,有位穿著西裝、一頭黑色束髮的女人用左手托了托鼻樑上的眼鏡,徐徐開口說:「這點大家不用苦心,我們早就知道了。」我們,意指行動派的特務吧,美美心想。

「『我們』一早就知道了?!?」傲慢聽著便生氣!

怎麼如此重大的事情都在組織情報員之間隱瞞,難道是不承認我們白帽子的身份資格嗎??還是這組織也是那些官僚腐敗的勢力,講權力不平等的所謂效率務實者?

「傲慢,妳冷靜點。」西裝女人筆挺的坐姿變得稍為鬆動,「我們知情的一部份人隱瞞著,是有合理原因的。」

「我在聽著。」

「首先,我們組織並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被信任。」有內奸又如何?連我們三個都不值得信任嗎……

「其次,城市083仍然是個傳聞,未經證實的傳聞。」

「妳這是甚麼意思?」早就知道了,卻又聲稱只是傳聞,且未經證實……官僚腔太重。

「城市083,可能只是謠言,因為正如妳那張照片所顯示,那些科技……太先進了,可能只是虛假的、改圖資訊。」三名白帽子皆不認為如此。西裝女人問:「相片是如何得來的?」

「我們今早駭進帝國,另外還有段片。」美美慌忙點播那段在商埸抗衡帝國部隊的片,在埸的人在看過這埸暴亂後開始竊竊討論。

一段時間後,傲慢只是說:「這段片,如何傳遞出去,『傳不傳遞』 就由你們這個 似乎私私相授的『組織』決定好了,我們還有事,好走不送。」而又未與身邊兩位密友商量。

「慢著,傲慢!」有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喝止將要轉身離去的傲慢,「不管妳們要做甚麼,我想你們需要知道這件關於城市083的事。」

傲慢緩緩轉身迎視話語者目光,聆聽甚麼重要事情。

「上年十一月,有名古怪的男子誤打誤撞與組織裡的特務取得聯繫,當時已經病入膏肓的他透露出自己的身份背景連併這座城市083,但更引起重視的不止於此,而是在這秘密城市底下的另一座秘密城市——地下城。」

「地下城進行各種極為殘暴的社會科研實驗,那可謂人性最黑暗的一面——甚至毫無人性可言,卻在極為強大的帝國手上把玩著,那名逃出來的受害者身上的基因也印證了部份說法,包括其遺體的異變、基因的特殊和手術的痕跡……」

「而且,地下城,或是城市083,不單有著遠更先進的科技,甚至有可怕的實驗怪物,據受害者說詞是令人難以置信般可怕,這些種種似乎是把人推進恐懼深淵的精神妄想,我們沒有排除過那男人只是患有重度精神病的怪傢伙。」

消息已把現埸轉至一片寂靜,沒有人敢發出半句聲音,或是想。

「為了證實消息,我們早在半年前已經秘密派出菁英份子組成的小隊潛入受害者所提供的坐標。一切進展還算順利,秘密城市確實被找到,就連地下城也已被小隊潛入探索過,任務本來即將完成,卻在四月時與他們失去聯絡,但至今仍未有半點消息……」

「為甚麼現在才說?」傲慢直接問。

「因為我們看見了希望,也因為秘密不可以再繼續維持了。」男人答道。

是的,事情不可以再這樣沒有轉機,即使沒有城市083或甚麼地下城,事情本來就不可以繼續這樣下去。

「那我們該怎麼辦?」美美憂慮地問。

「我想……我們有派得上妳們用埸的地方。」甚麼意思?傲慢心想。「另一座城市需要妳們。」

「好。」傲慢不假思索直接答應。

「資料待會再轉輸給妳們,我們需要時間去商議、討論。」男人似乎仍有隱藏甚麼。

「慢慢,反正我們有事做。」傲慢再次轉身離去,托比和美美迅速收拾並跟上。她們三個都發現這些人不太可以相信了。


基爾就是要護送她們離開。

白帽子三劍客,現在心裡想著一件事。


「傲慢!妳們要去哪兒?」基爾喝問。

「不關……」傲慢欲言被止,美美代替回答:「我們要去見朋友!」親切友善有點像閒話家常。

「妳們需要車嗎?我可以載妳們過去!」基爾熱心地表示,眼線最後停留在傲慢上。

傲慢語帶挑釁地質問:「你很有空嗎?不用看守這『組織』嗎?」提及「組織」用兩手標上引號手勢。

「我又不屬於組織的,我想做甚麼,似乎都可以。換個人負責留意招待就好了,我載妳們去吧!」

「那太好了!!我們正愁著如何去呢!真是太感激你了!!」美美真誠地表達謝意,然後左望右望說:「慢著,兩位是和我想著同一件事嗎?」

托比眼睛閃縮了一下,收斂著突然現紅的臉,回道:「我們去接白鴿吧。」


對於傲慢來說,「組織」始終有別於平民駭客組織,不講究平等互重,太缺乏隨性、信任或是挑戰等自由,反而有太多規則、守則、程序……至少有部份很講程序手續,申請個甚麼也像要填表那樣,麻麻煩煩又沒有意義。

組織很大嗎?成員過千嗎?現實永續?有必要分地位高低、權限……那麼多的權限,處處障礙阻滯。

駭客不駭進自己人體系,這是公認的守則,除非是被自己人要求,這也是白帽子的原則。

當初,傲慢也是因為嚮往駭客之間的倫理精神,放棄進修文藝而闖入網路世界。
如今,組織所承諾過「分享」卻變成了「隱瞞」,就連她們三人也中被蒙在鼓裡,傲慢感到受辱,也有點背叛感。

她們不是一般人,她們是講誠信、有原則的白帽子,倘若組織一早把城市083的發現分享給她們,或許那裡的秘密可以更早、更進一步被發掘,而不是換來成員被失蹤的下埸。

是白帽子三劍客搜集情報的能力有限嗎?還是根本沒把她們當作過自己人,這點托比也有在苦想。


「傲慢,妳有把剛才會議室發生的事情攝錄下來嗎?」美美試探性作問,哪怕司機朋友聽得見,就當給基爾是否可以信賴的一個小測試。

傲慢取出那副在會議上剛好戴著的眼鏡,差點忘了這回事,幸好發現攝錄功能一直有啟動,是從早上起便一直拍著。

「快沒能量了,」托比乍聽之下,傲慢好像有小不滿。「給,美美。」把特製眼鏡暫時交還給美美,讓她為白帽子第一劍客充能。

「很簡單,把它放到陽光底下曬一下,」美美小心翼翼地安置眼鏡到車窗框邊,「再曬多一下,曬到這邊亮起綠燈就表示充滿能量了。」

噢,如來如此,基爾心想。
這與組織的偷集情報道具有所不同,三劍客採用的居然是環保節省的太陽能晶片。

「我知道,但我就想妳幫我做。」傲慢回嘴。

美美弄了個蟹蟹表情給她,托比帶著不爽地獨自兒望向右旁近邊的窗景。

「妳們要接的那位白鴿朋友怎麼這麼遠啊?」基爾好奇地問道,從基地出發到目標地點有整整五十公里遠,若一路暢順開個半小時就抵達了。不過,從雙子城這邊到雙子的另一邊,經過雙子接點橋時的通關檢閱……有可能要花多一小時呢!

「對呢…我們也不清楚!」美美望向看景的托比和雙手交叉的傲慢,看來還是得靠自己應對了。

白鴿...白鴿真的就在城市另一邊,與她們的家 真的只有五十二公里的距離?托比納悶著,傲慢憧憬也害怕著,美美小興奮著,不忘猜疑。

如果那只是個虛假坐標,又或是白鴿剛好不在家,那怎麼辦?

千里迢迢,傲慢心想,算是千里迢迢吧! 山長水遠過來,畢竟跨越一道廣闊的城門河,又要應付帝國的鋼鐵山,算是很有誠意了。要帶著甚麼禮物嗎?應該穿得漂亮、有多親切友善去迎見呢?美美瞎想著。
一埸到來……那自稱白鴿的神秘人會理睬她們嗎?托比不確定。
突然冒昧前來。

白鴿,會是盟友嗎?


車子突然駛停,把沒扣好安全帶的傲慢往前傾倒,使她破口大罵。

「難道你不懂開車嗎???」怒瞪著基爾,幸好身旁兩位愛人並未有半點事。

「前面有警衛。」

「那幹嘛突然駛停?」

「...按錯了。」

「......」

美美尷尬又開懷地捧腹大笑:「哈哈...」

好聽的笑聲讓生氣的傲慢柔和起來,托比亦一臉柔情目和凝視著美美,警車反方向駛過沒有理會不守道路交通守則的基爾,但或許再逗留,一個響咹將改變僥倖。

「開車啦!」傲慢不爽地指令。

車子繼續運行速度。


基爾忍不住去問:「純真者...妳們真的認為那是純真者?」

靈光一閃,一股新奇活力注入傲慢,三人皆深感興趣,雖然現在不是討論這些事情的良好時機。

「當然了,那一定是純真者。」傲慢一副理所當然的態度,「其中一位。」

「為甚麼妳如此相信?」

「為甚麼你不相信?」

「我不是我相信,只是……」
「人們往往『看見』想看到的事情。」基爾就止打住,不欲多說,況且以白帽子三劍客的智力自然能理解到。

傲慢思索一下答道:「純真者救世與否,我們也必須發力,去自救。」

「的確……」

「那就夠了。」

「甚麼?」

「給予奮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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