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者首部曲: 13. 雙重間諜 特訓一:花語
我醒過來,又是空床。
到底,還要發現空床多少遍?
我以失落的眼神掃視熟悉而陳舊的房間,起先是翻身落空碰不著愛人,沒有體溫、沒有實體,肌肉質感的落空,一種不帶餘溫的空虛……
熱情如火,卻不比灰爐有體面,
連個影子也沒有的空氣,來去如風,瘋一樣的生活,是寂寞,是……
怎麼突然那麼有詩感?而且明顯不精通……
拍拍那空缺了的位置,可誰拍除我內心的失望感?
為何男人總愛……愛完就走?
望向餐桌的方向,在這個小房間,像走廊一樣的長方形房間,安置在偏近房門的一張雙人床,偏離房門的另一端擺著一張餐桌,上面沒有早餐。再望過去是廚房洗手糟,左邊是另一道摺扇門,一張雙人床、兩道摺扇門,本應是充滿盛滿的愛,卻缺少了一個人,剩下失落的我,空虛、寂寞……
沒有他,沒有早餐。
男人,搞完就走,更糟糕的是,洗碗糟罷著他吃過早餐卻還未清洗的碗盤餐具。
這刻,我想著的 不是他吃了甚麼 ,而是為何他表現如此差勁,或許他有好解釋。
坐在床邊,望著這空殘畫面的我,決定振作起來,至少也先為自己弄個早餐。
手機響了,我止步鎮定,那不是我用的手機。
這不是他的手機,也不像是領導留下的手機,我錯愕了。
卡河斯說好 甚麼都跟我分享, 然後卻連這點也不交代??
可惡。
我寧清思緒,走過因我仍有餘怒而爆發出的清脆乾木聲,每一步都隨著我的高情商而漸變小,直至我拿起小櫃上仍在發出「嗶嗶」聲的黑色儀器,我安靜地專業起來,期待著溫文爾雅的莫爾滋的聲音——
「喂,醒了嗎?」卡洛斯粗戛戛的聲音傳進耳裡,我瞬間變臉,但卻也顧著愛的名義,溫柔地答腔:
「醒了,我的愛人。」
「醒了就好,剛才妳又再一次嚇怕我了!那麼冷……」冷個屁?你以為只有你會熱情如火啊?明明那麼……
「你到哪裡去了?」仿然不知大難臨頭的卡洛斯,依舊維持滿腔的輕鬆幽默風:「我去了為妳買甜點!」
然後,我內心好像甜得像融化了……他果然好可惡……
「嗯…好吧,快點回來,等你。」心如鹿撞的感覺,好厲害的他,總是可以把我弄得不像話兒,這天我恐怕做不了甚麼事了——太甜了!
但卡洛斯的聲音未完,至少對話未結束——
「慢著,我還要告訴妳,趕快去準備好,第一天的訓練即將要開始了,」晴天霹靂,「真是的,或許我不該給妳這些甜品。」一道閃電仿佛把我的心…給劈開了。
甚麼甜品?我問,「甚麼訓練?」
「哦,沒甚麼的,就是簡單的嗅覺訓練。對了,妳喝了藍蝴蝶了嗎?我剛才為妳準備的那碗,桌面上。」青蛙七,你這個青蛙七!人家才剛暖身完,連澡還未來得洗一回你便在一輪炮話吵醒人?!?然後叫我去喝藥,那些你仍未解釋是甚麼東西的藥,你這算是甚麼東西!
這次,我沒有忍住:「青蛙七、青蛙七,人家剛醒來你就只顧叫著別人去喝你的青蛙七,然後去像訓練甚麼嗅覺,你洗澡了嗎??」
或許卡洛斯知道我在發脾氣,而且是合情合理的,所以他並沒有回嘴,只是說……
「剛才看見妳在洗,所以我還未。妳想我先去洗嗎?可是我很喜歡妳的氣味在我身上的……而且真的蠻好聞……」他想了想,續道:「其實很好聞,尤其喝了藍蝴蝶後,妳的體香變得更纏魂了,不信妳試試看,快點去喝吧!」
我無語,但我不笨,他只是想我去喝藥。
好吧,我就乖乖的去喝藥,畢竟我也好奇,到底喝一整碗有何效果……不過,我看不見他所說的那碗藥。
「好了,妳先去喝,我很快就回來,現在我要先去聯繫一些同僚,待會見,我的愛人!」
接著,他就掛斷了。
我討厭他,卻也……痛愛萬分。
一輛橙紅雙色的電致變色改裝車在馬路上奔馳的聲音傳來,具體來說是福特牌最近流行的廣告音響被車主當作喇叭那樣響鬧著,但被改編了的音樂並沒有原著那麼粗夷,卻多了一份動聽悅耳的福特聲。
福特聲在我家門口樓下戛然而止,這吸引了正準備調製青蛙七的我的注意力,好奇心使然把頭探出窗外窺探一番——總不會有明目張膽的賊人在光天白日之下響咹吧?反心理行劫案嗎??
對,我得保衛愛人的溫家,作為忠實的未來妻子——青蛙七到哪裡去了?
仍在漸變著色的福特牌電致變色改裝車正穩固地停留在橙紅閃電特效雙色的暫時狀態當中,車裡穿著一身棕啡色外衣和牛仔帽的大漢踏出半露天開篷的快速行駛改裝車,一條粗腿被黑色長褲包裹著,黑色的厚實皮靴,實在引人遐想。
男人低下頭脫下全然遮蔽其容貌的寬大牛仔帽,這時我才認出——那是莫爾滋。莫爾滋這回搖身一變化成一副強悍偵探的模樣,既令人心動又有點逗笑——他平時也是這副模樣的嗎?
莫爾滋轉身從車裡取出一束像是密封包裹好的花,另一只手伸前搭住另一只白哲的織手——那是女人的手,而且是身份尊貴、氣質優雅才有的手勢,浪漫而高貴地在男人協助之下踏上地面,一身白色紗裙映照著閃亮的陽光,戴著一頂白色圓邊太陽帽緩緩抬頭往我的方向看過來,慌張的我及時縮在一邊避開她的目光,太窘態了。
我迅速取出就近櫥櫃裡的鏡子一照,撥弄並確認一下然後再靜悄悄地觀看,發現莫爾滋已從不知哪裡取出黑皮革夾克套在陌生女子身上,兩人充滿甜蜜美意的目光在視線角度遮擋底下仍可清楚地透露,我心驚,尤其我不懂如何招待陌生人。首先,我跟莫爾滋一點也不熟,而且有個明顯比我優雅、好看多了的女人,如此高貴、大方,就像社會上流名媛的樣子……
照鏡已經沒有用了,我趕緊撥電給卡洛斯,暗罵卡洛斯太不負責任了,並在盤算著該如何應對、該不該獨自打開門…… 可以裝睡嗎?
電話撥不通的同時,我立即想尋求好友援助,卻想起莫爾滋的忠告——減少聯繫,況且這種應該與機密有關的身份關係還是不對外宣泄為妙。但我仍擔心朋友的近況,不知道昨晚發現了甚麼事呢?所以趁有點時間迅速瀏覽新聞,簡略查看之下應該相對平安無事,那就足夠令我安心了。
現在,是變得成熟點,作為勇敢而獨立自強的女性,警嫂與否,或青蛙七所稱呼的七嫂,我可得為他爭一點氣,大不了事後再向他吐糟、要他多為我著想……
門鈴聲響了,我深呼吸確保自己準備好見人,然後步向大門準備……新身份的轉變——作為一名新加入的特務成員。
透過探孔確認身份,迎門而來模特佳偶踏進寒戶,莫爾滋將手上的那束鮮花塞到我手中說:「送給妳的。」一臉茫然的我未有反應過來,莫爾滋舉止溫爾地為那位優雅的女仕脫下外衣,以帶著紳士風的口吻介紹:「這是莫麗滋,妳這次的訓練導師,她會教妳花語——花的語言。」給了我一個教我放鬆的眨眼,穿著靴子擦過我的身子逕自走進客廳。
「奧菲利婭,很高興認識妳。」莫麗滋給了我一個魅力誘惑的手勢,就像花的手勢一樣令人著迷,然後在經過我時留下一道帶著優雅氣息的芳香。
我差點回不過神來,但我的個人意志才沒有那麼薄弱!不管是甚麼原因,她會是很好的學習對象就是了。
已經在坐在茶几上的莫爾滋突然高聲歡呼似的喊叫我:「奧菲利婭!快點過來啊!」卡洛斯到哪裡去了?「勿忘那束花!」其實距離很近,他不必那麼興奮大叫的。
我以為溫文雅爾的人特別講禮貌,但莫爾滋促進已經不客氣地在擅自倒茶,至少他有先為兩位女士製茶。
「這裡挺漂亮嘛,奧菲利婭。」莫麗滋讚揚我。「我欣賞妳這地方的設計。」說著她指向那些木製活動門,可隨意轉換單位內的房間大小、自行劃分區域的特殊設計。
我也不太明白,但當初大概是卡洛斯想體驗新住所環境所以才挑選了這佈滿失落文明古國氣息的單位,但因為一些原因而保留一些石與鋼,至少我自己那間睡房還是很普常的。
其實這單位有點怪異,木與石不自然的構成,但我還是不回應,況且有點不好意思。
當然單位外面看來是很正常、普通的住處了,但這不是重點。我抱的那束花……
我問:「我拿著的這些是……?」
「妳的學習材料。」莫爾滋答道,這時莫麗滋拿起小茶杯聞聞,然後補充:「我會教妳花語。」
「花語?」
「對,就是妳剛才喝的鳶尾花茶,它們可以告訴妳的話語。」
我聽得一頭霧緒,她怎會這樣說?
「別忘了,我們也進行了嗅覺強化。」難道莫麗滋懂得讀心?!?
這時莫麗滋把她的太陽帽摘下,露出一頭優逸的金色短髮,髮狀如金薔薇... 想必是我走神了,她抬高頭亮起那雙明亮眼眸時把我喚回過神,我這才發現莫爾滋早已脫下帽子,露出棕啡色既充滿野性力量美又柔如王子貴族的自然定型髮,是那種貴族戰士型的外貌。奇怪怎麼上次見面沒有發覺,但他卻實有種令人一見鍾情的本事,粗獷不羈與溫文雅爾並存的影子……
肯定是花的作用,或許我產生幻覺了,雖然我聞不到任何奇怪氣味。
我知道,他倆好帥、俊美,可是,我心屬卡洛斯,故事完結。
三角戀的馨幻迷想才剛消逝,我便發現莫麗滋投了一個別有意味的眼神給莫爾滋,但他們沒有解釋。可惡,我站在這裡抱著花是在扮演花童嗎??我開口問:「現在怎樣?」等卡洛斯回來嗎?
一直在輪流舉杯淺嚐那茉莉還是甚麼茶的兩人終於停下動作,也沒有又再那麼明顯地觀察我。
我沒興趣理會到底這對形象佳偶如何喝下熱騰騰冒煙的茶,我只知道自己窘困尷尬,想快點完結、躲起來。
緩緩站起來的莫爾滋和莫麗滋慢慢靠近我,我內心像正進行湖底火山爆發一樣,卻也似凝結成冰,或許這刻我滿臉烘燙但我也不在乎了。卡洛斯到底哪裡去了?而我又以為 間諜... 「特務」訓練是甚麼啊??
莫麗滋從我手中取走包裝花束,解開最外圍的大膠袋,然後將束裝花逐支放在被莫爾滋騰出空間的桌上。她以完美的手勢和優雅的舉止溫柔地安放每一支精美的花,清晰地展示出各花各態,而我只認出藍蝴蝶,卡洛斯喜愛喝的青蛙七,鳶尾的原始形態。
「這裡有十二種花,妳能認出多少種?」
「鳶尾。」有十二種嗎?可我看見幾支鳶尾……
氣氛有點尷尬,因為我已經靜了近十秒,而他們似乎仍在等待著我作答。
「風鈴花。」我盡力了,別再問我,我要打電話了。
「風鈴花...」或許我該指清楚那一支那是,但莫麗滋已經把手安放在其中一支鳶尾上,不過那根優美白哲的手指並未停下動作,而是順著排好的花緣著莖邊往左移至最近我的一支像薰衣草的花。紫色的圓柱狀,較為胖闊,有點像莫爾滋,看上去飽滿卻凹凸有緻,好不令人迷著。
莫麗滋為我拆開讓它難以透氣的塑膠包裝,讓它得以從只有莖根末段享有自由的困苦當中解放,我期待著那股讓人可以舒適安睡的薰衣芳香……
「風信子,」一股濃烈香味撲鼻而來,我忍住沒有打噴嚏,「用來測試妳能否適應新嗅覺世界。」莫麗滋看著風信子若有所思地說:「永遠的懷念。」然後回過神來,「它的花語,這枝春天的象徵。」
「歡迎來到新的感官世界,」莫麗滋帶著半開玩笑的溫雅腔調和悅地說。「這只是個開端,往後妳會聞到其他包括妳不會想聞到的氣味,但希望妳對這項新能力的回憶會是這深刻的美好感受。」
然後,她解開旁邊第二支鮮花,「風鈴草,溫柔的愛,附帶著一份嫉妒,獨占欲比較強,象徵著希望戀人二十四小時都屬於自己。妳聞聞看是甚麼味道?」說著把這朵鐘狀且顏色鮮艷的花遞給我,我接過這外形就像風鈴一樣好看的花挨近鼻尖嗅嗅,聞不到花香,只有淡淡的草澀和一點點可以說若有若無的露水清新味。
「草的生命味道。」我回答。
「風鈴草,和這朵龍膽花一樣可以清熱解毒,但龍膽花泡水還可以潤肺、鬆弛氣管,激活免疫並降火。如果妳經常唱歌可以考慮泡這種花茶治療聲喉。妳會唱歌嗎?」我會唱歌嗎?這是私人問題,還是未來執行的任務有聲技的需要啊……
「我很少唱。」雖然他們給人的感覺很可信,但個人情感的事我還是不想透露,況且越美麗的事物往往越危險,正如玫瑰一樣。我還未清楚知道,她是不是懂讀心。
「妳應該多唱,作為美人魚來說。這樣很孤獨。」我沒聽清楚她的意思,「花語是... 喜歡看憂傷時的你。」她輕柔地撫摸一朵神秘的星狀藍色花。
「星辰花。」她說。「永不變心,勿忘我。」
她聚精會神地凝望著眼前的一小蔟花,細心欣賞著藍與紫兩種各自的美,然後說:
「適應力很強,就像妳,奧菲利婭。」突然地,莫麗滋猛地把手中的花塞到我面前,說:「若妳能聞出它們的氣味,那妳就合格了。」莫爾滋坐在一旁觀察著。
好吧,不就只是聞聞這種花,有甚麼難的?
然後,我發現……這種花沒有氣味。難道我又要嚷道「草香」嗎?
有人或者以為這種「訓練」很輕鬆,但霎時間被迷幻紫色的薰香所包圍,夢幻感難免有點像在魔術催眠,幸好莫爾滋和莫麗滋不是魔術師和女助手,沒有使用道具或穿戴魔術帽。
我放棄了,有些事,你身體做到就是做到,不是說加倍努力就可以影響得到……
「我聞不到。」
「妳再試試,這次嘗試集中專注力,就像冥想那樣,妳的愛人跟我們說過,妳挺擅長冥想。初使用鳶藥進行嗅覺增強的人是需要點時間訓練。」
我順應她的意願,沒有像從星辰般抽取空靜力量那麼深層,只是隔開群花的魅力與紛擾,閉上眼睛、關起耳朵,阻隔手中花兒以外的一切存在跡象,我發現了它的呼吸。
很微弱,但這些小花有著自己的聲音,我甚至幾乎可以聽見它們各自的聲音——或只是他們各自的氣味而已,非常神奇的體驗,我仍然難以置信。
仿如自己幻想了剛才那幾秒的一切,純然嗅覺吸收的感知在腦海構成一個小世界的影像,但莫麗滋確認了我的能力:「我從妳眼神閃爍著的光茫可見,妳聞到了,妳聽見它們的呼喚了。」
是的,我好像聽見了。莫爾滋對此一臉將信將疑。
「星辰花、情人草,勿忘我、補血草。這些小花雖然往往只是被用作襯托,卻能促進新神代謝、美化容顏,甚至養血調經,天然地治癒我們女性的苦楚。」她那句話最後好像在暗示著甚麼似的,但我想不重要吧。
這些花的名字好美。
「情人草,完美愛情,執著、暗戀,始終如一、千古不變。」就像枝椏開叉的植物,綠葉的位置是紫色和白色的一顆顆蕾球,原來有這種浪漫的意思啊……
「接著的這三種與妳往後也經常需要喝的增能藥很有關,蝴蝶花、菖蒲和鳶尾。」突然之間,莫麗滋的語氣口吻變了個調,浪漫溫馨的氣息被嚴肅的科學理性氣質所取替,我想,或許這種藥與她有關吧,說不定就是她研製出的。
「要分辨菖蒲和鳶尾,鳶尾的葉子與根有毒,妳可以氣味判斷。菖蒲葉有香氣,鳶尾花沒有,一般擠一擠菖蒲葉就可以分出。」她示範了一次,嗅覺強化後果然能聞到明顯的濃郁香氣。
「這些花,有活血化瘀等藥療作用,配合其他精華成份,鳶藥。」
「鴛鴦?」
「鳶藥。」生怕我又聽錯似的,女科學家解釋:「以鳶尾花為主要成份的嗅覺增強藥。」嗯,我把這位美人幻想成知性美兼顧的科學家了,不然… 特務組織裡有位賞花的女伴?
我不清楚。
「這聞風翩翩起舞的是蝴蝶花,鳶尾科鳶尾屬的植物,也可解毒,起止痛作用。必要時,可以將隨身攜帶的身份識別證明當緊急藥物使用,關於這點我們之後再跟你說。」
「當『相信就是幸福』、『相信者的幸福』和『信仰者的幸福』三者混為一體,結合以後,絕望的愛不再,在宿命中游離過後,破碎的激情終形成精緻的美麗,不再易碎且易逝,凝聚鴛鴦的愛情魔力,這種紫色之歌的產物,我們稱之為『鳶藥』。」我被這種魔咒般的說法迷惑了,「這秘藥原是讓互相深愛的人,即使在閉上雙眼、阻隔肉體觸摸的情況下,也能感知對方真實存在的愛。」
「藍色鳶尾,花語也有讚賞對方素雅大方或暗中仰慕的意思。」從認真狀態回後溫和從容的姿態,莫麗滋給我一個調皮的挑逗眼神,「這是小長春花,適應力非一般強,我原本還想著妳應該會認得,畢竟這是妳的生日花。」小長春花...?
愉快的回憶、青春常在、堅貞的意思,卡洛斯曾經為我背誦過,不過沒有如我所願地獻出一朵花。
星座的知識我略有聽聞,但這是甚麼世紀了,研究科學知識的人還會迷信嗎?
「我明白妳的疑惑,但星座不是迷信。」莫麗滋又再次讀懂我的心思了,「萬物有靈,萬事萬物彼此有所聯繫,命中注定、冥冥中自有主宰,很多事情,就連人工智慧極權也不可能控制。」
「宇宙的奧妙,不是一門科學可以解釋。科學只是幫助人類去理解這個世界,加以運用,僅僅如此。」莫爾滋這時終於開口說話:「莫麗滋,妳不用分享自己的三觀的,我們不是在相親!」
莫爾滋的提醒似乎把莫麗滋從宇宙構想中抽回到現實,但意猶未盡:「或許你是對的,但或許我們注定成為有緣人,而且我相信她可以理解我的信仰。」
「甚麼信仰?」我問。
「自由靈魂的信仰。」靈魂,一個在科技機械化的世代裡備受質疑的事物或概念……
是的,某程度上我也有著這種信仰,但我從來未有向人提及過,就連卡洛斯也不知道。
「為甚麼妳會這樣覺得?」
「因為妳是追求浪漫的人,相信精神價值的人,我能看見。」我需要些時間去思索她的這番話,好像太瞭解我反而讓我感到害怕。
「為甚麼跟我說這些?」我的聲音不小心透露出一些不安。
「因為我們需要妳這種人。」
感覺就像是被抬高了,雖然她指出來的地方都準確,但她才是組織需要的人才吧?而且是一名年輕、傑出的姣姣者,若說她有研究生以上的學歷我也相信,我不過是比較奇特的女子而已,時常獨來獨往,若然沒有卡洛斯的話。
若不是卡洛斯,我也不會再這裡與特務談話,他才是有本事的那個,然而他到底去了哪裡…… 帶個甜點回來要這麼久嗎?
我看見桌上還有兩種花,與前面介紹的完全不一樣,花的形狀更為奇特,顏色更是完全不一樣……
我指著那朵白色的花問:「那這朵呢?」
莫麗滋望見後會心一笑,「那是馬蹄蓮,也稱作海竽,天南星科海芋屬植物,可以清熱解毒和治療煲傷,散發著的少許芳香氣味,花語是高潔、純淨的友愛,清雅美麗,更有『忠貞不渝,永結同心』之意。」目光投放正站起來的莫爾滋。
莫爾滋走向她,從後環抱著說:「集樸素和典雅於一身,古時被希臘人冠名為美人。」爾後往臉頰給予一個溫柔的吻。
我在納悶,他倆到底是甚麼關係?兄妹或姊弟情人嗎……
「我們一直在相戀著,一種常人無法理解的愛情關係。」莫麗滋又讀出我的心思。
「雙生兒,從出生相愛至今——以及往後的永世,但這不影響我們推翻帝國的決心。」莫爾滋的聲音在我心中與莫麗滋的在比較著,到底誰比較吸引?
「而且,這不影響我們各自尋覓情人。我們保持開放式關係。」莫麗滋為他補充:「從出生到最後,生死與共、攜手共老,不等於就只愛對方。」
我已經聽不明白了……
「反正我們不影響別人的生活——至少在愛情上。」
我已經分不清誰在說話了……需要一點時間去呼吸、理清思緒。
這可不是我想像中的特務生活,難道我仍在做夢嗎?
不過,我顯然被這對戀人的愛情生活吸引著了,只是不懂如何開口問,或許現在就自然地相處著好了。
我問:「那最後這朵花呢?」指著這珠橙中帶藍、奇型怪狀像只鳥的花,湊巧讓兩人的視線暫時從我身中移開,而莫爾滋在看到花兒後也終於放開那讓我感到窘態的雙手,拿起橋花小把玩一番,嚷道:「海竽是我送給麗滋的小禮物,而這只天堂鳥則是卡洛斯想要的。」
甚麼?!? 想搶我男人?
我收起頓生的慌張,一臉未察覺地問:「那天堂鳥象徵的是?」
「自由、吉祥和幸福快樂。這也象徵長壽的花,味道可甜呢!不知道卡洛斯會否吃掉?」一臉認真的苦思。
從來沒送過我花兒,卻要男人送他花來玩弄、吃掉??雖然乍聽之下很像他,但未免太……
「這花蠻漂亮有趣的,吃掉太可惜,好好種植不好嗎?」我希望莫爾滋可以定下卡洛斯的主意——不吃掉它。
「啊!對了,這天堂鳥的照料方法有七個訣竅,差點忘了。這是老朋友告訴我的方法,我寫下來給你倆好好去種吧,說不定可以種出一堆,屆時卡洛斯想怎樣玩弄、大快朵頤也行了。」
我忍不住了,「別教壞我男人。」
想不到自己居然敢對上級作出責備,也難怪莫麗滋會被逗笑了。
莫爾滋聽罷並沒有生氣,反而像個男孩子那樣哄玩:「來,要不要吃一口?這瓣會讓妳很甜蜜!」
我問:「卡洛斯呢?」
「應該差不多回來了,剛才他才傳消息過來說還有數分鐘就到。」
說罷,門鈴響了。
「時間也差不多了。奧菲利婭,很高興可以親身認識妳,期望我們下次再見。」莫麗滋給予我一個特別甜美難忘的微笑後,便拾起皮革外衣套上自己身上,然後啟動了甚麼功能,整個人瞬間從我視線前消失,留下目瞪口呆的我和難為情的莫爾滋。
莫爾滋對我解釋:「妳別介意,她就是這樣的人,喜愛神出鬼沒、來去無影,那只是與屏息視像隱藏有關的科技,有點錢就是任性,她有本事賺大筆金錢所以她想怎樣花研就怎樣花研,我們的弟弟莫特爾對她的很多種怪癖也沒乎……」
「莫爾滋,我還在呢,你最好收收口、應付好花心男卡洛斯,不然我可能會發怒。」
花心男卡洛斯,這句話是甚麼意思??
我還未來得及問,門已經打開了,卡洛斯一看見我便問:「怎麼妳不為我開門!」耍著小性子的在鬧小情緒,走到我面前手裡拿著一袋東西,也似乎沒留意到莫爾滋就在隔壁。
我暫時不想說任何話,太多資訊一下子纏佔著我的心緒,本應該是我對他發脾氣才對。
莫爾滋現身,樓下傳出福特牌的響咹,莫爾滋說:「我還得去準備下午的嗅覺訓練,待會見!」隨即急急步跑往這三層公寓的樓下,手中拿著一支馬蹄蓮。
待單位變得清靜後,卡洛斯含情默默地望著我雙眼,也許他已經看到滿桌的鮮花,也聞到花的香味。
他吻了我一口,說:「這是給妳的第二份早餐。」
我已經有點醉了,暫不計較他又要在胡亂來些甚麼……
那份「早餐」,鐵定放涼了也未被觸碰,
我們有別的事要忙。
首先,拉上窗簾,纏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