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真者首部曲: 7. 雙重間諜 營救
咦,多變雙子?
我想起自己的星座並不是雙子座。
我是雙魚座,成熟了的雙魚女,有朋友這樣稱呼我,雖然不確定對方所言是否真確。
不管怎麼樣,現在當下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男朋友,到底他在哪裡呢?
「喂!幹嘛不答我,你在哪裡呀??」我透過電話再問一次。
仍然沒有回應。
我把車子停在一旁,細心注視著手機螢幕上所顯示的直播畫面,
我發現……畫面完全沒有變化,就像凝結了一樣,完全沒有變化。
下一秒,直播結束,畫面全黑以前,只有對話中止的字樣。
他發生了甚麼事嗎?我再次撥打他的手機,卻無法接通。
焦急的我連忙開啟聊天視窗,發信息問他,等著,卻沒有回應。
在我要開始轟炸他之前,我再試著對話。在連續試撥數次通話後,終於響起那熟悉的「接駁中」、「呼喚中」的親切聲音,然而,等到最後還是沒有接聽。
正式開始進行轟炸了,不管是否懷疑他在惡作劇或甚麼,情願他是刻意這樣做,也不要他有事。
正當我要開始進行轟炸之時,傳來一道信息:
「不方便接電話。」
就那樣,簡短的數隻字,雖說我很應該體諒他、擔心他的安危,但那實在……
況且,他就先說一句「我沒事」不行嗎?我覺得是他過火了,而不是我在過份任性著。所以,我還是想去用信息轟炸他,但突然的冷靜阻止了我:萬一他忘了設置手機成靜音那怎麼辦?發信息過去不就會透露他的位置,一個不小心害了他怎麼辦?
我還是靜待著,就看看他會不會上線,讓我看到「在線」狀態,又或是主動聯絡我,又或直至我忍受不了為止。
很快的,我忍受不了。
我再發一則信息,不貪心,一則就好,
「你在哪裡?」
仍是沒有回應。
現在能幫助我的,只有消息,還有回憶。
我回憶著剛才畫面所見的一切,雖然不太認得街道,但那裡有一堆防暴。
我去查新聞,終於看到防暴大概位置了,雖說潛在地點有很多,但併湊著資訊,以及對愛人的了解和認知,我猜自己本來在駛著的方向是正確的。
事不宜遲,馬上開車!
不久,我再發信息催問他。
良久,他終於回信息給我,
「油麻地。」啥意思?怎麼我好像沒有聽說過這地方?
算了,還是去問問路。
幾經辛苦,終於摸到路了,但仍然不清楚實際地點,畢竟那是一個區,而不是一個點,教我如何去找到他?他今晚太奇怪了,好像很不負責任似的,都不知道待會看見他,應該怎樣說他才好。
再問之下,終於肯供出詳細地址,然而還是要我去摸路。
一個個街道,路上的途人越來越少,有些地方聚集了一些示威者,然而那不是我當下所關心的,還是找到自己愛人比較重要,最重要。我記得,當時他身上是穿著帥帥好看的便服,有種家居氣息,是我買來送給他的。想到這裡,一道甜絲絲的美意滋潤著自己不安太久的小心靈,然後發現……
前路仍然阻塞著,沒有辦法,只好找個位置泊車,步行找愛人好了。
徙步……運動不是我的強項,那是他的強項,他很強壯,我很纖瘦。我要他抱我。我發現,每當我緊張、不安或害怕時,都會想著他,而每當我想著他時,世界都會好容易變得安靜許多。想到這裡,本來寂靜的環境突然又開始有嘈音了,好像很奇怪,還是其實是我很奇怪?
「先生先生,不好意思,請問立漢大廈是不是這個方向?」我指著我的兩點鐘方向問道。
「不,是,」那在哪裡?男子又搖頭又語塞,嘆嘆息又一臉著急,他想怎樣?
「小姐妳別到那邊了,防暴已經佔領了妳所指的那個方向,暫時就忘了立漢大廈吧!」忘了我的愛人?怎麼可以!這樣說話也太過分了!不對,他不清楚事情呢,但不可以說太多。「我男朋友在那邊,我需要去找他。」
「那就不幸了,恐怕他已經被抓去了。」男人無情地答到。那是甚麼意思?感覺像在暗示他已經死了?!?太過份了!我的愛人很幸運,強壯敏捷又……
不,不管他發生甚麼事,我都要去陪他,反正我要親眼看見才行!
我取出手機,再看看有沒有他的消息——仍是沒有。
該不該撥號給他呢?萬一他真的有危險怎麼辦?可惡!平日著他教我多點這些知識,他就是不情願去告訴我,都不知道他怎樣當人男朋友的!懂很多,卻不教愛人。甚麼都不說,出了事也不說。難怪有那麼多怨婦、遺孀了,因為有很多這種男人。
不准有事!
不可以。
我決定潛行到立漢大廈——很難聽的名字。正如街區所名,既不好聽也毫無意義似的,莫名其妙。甚麼「油麻地」,甚麼意思?他會不會是騙我來到這裡,不想我跟著他而受傷,可是這裡有很多防暴呀!雖然這樣才比較安全,但怎會需要騙我,難道他所處身的環境更為險惡?況且,他不會騙我,也沒有騙過。我不相信他會騙我。
立漢大廈外果然有很多防暴,但可幸的是……
他們都剛好撤離。
天助我也(連上天也眷顧我),大門暢通無阻,現在我只需要鼓起勇氣走過去,或跑,或慢慢行。
為甚麼要慢慢行?至少這樣被發現,也會有藉口嘛!
「我是這裡的原居民,」、「我是來探望朋友的,」、「咦?今晚這裡很動亂嗎?可我只見街道一片清靜,甚麼奇怪事也沒有呀!最奇怪是你們了,好端端穿戴一身裝備前來嚇人,現在上門找朋友也有問題嗎?」
想了很多藉口和理由,想著想著,已經安全順利到立漢大廈底下了,卻發現既沒有密碼,也沒有鑰匙。
可惡。
送佛應要送到西,怎麼在緊急關頭才碰上這樣倒楣的事?給我開門!
立漢大廈的門,在被我暴怒一拉之下,令人意外地大開,滿心驚喜與歡喜的同時,一聲轟然巨響嚇壞了我,原來用力過大果真不是一件太美妙的事。當鐵門撞出石牆時,那清脆響亮的突發聲音,恐怕附近防暴聽聞會迅速趕過來吧?
果然,一陣腳步聲隨即傳來,幸好另一邊也傳來示威者的吶喊聲,或許麻煩可以得到轉移,或許我始終是有點幸運的。雖然,能遇上來自火星的雙子,與他相遇、相識、相聚、相守、相愛……已經是一種無論我再打千萬隻字,也不可攀喻的幸運。
啊,對了,何解這裡這麼危險,愛人連一句溫馨提醒都沒有?他又為何要躲在裡面?對,可能他真的出事了,甚至無法通知我,那只好由幸運的我,英勇無畏地趕去營救英雄!
他得肉償。好好地。
腳步聲快要傳過來了,我不再停下來想著,轉身背對剛才已經手動關好的鐵閘門,放輕腳步小跑步走上未有亮燈的樓梯——噢,很暗,我會怕。
我提醒自己要堅強、硬朗和勇敢,就好像他一樣。
我取出手機用作照明的同時,再去確認地址,是在立漢大廈的六樓。
按擊手機,再給男朋友發出提醒,讓他知道我快到了,讓他準備好去迎接我。
「我快到了。」期望怎麼呢?他為我帶來光明,照亮這漆黑得可怕的樓梯,教我每步都得提心吊膽、步步為營地走著的魔鬼樓梯——我最怕黑了。有時候。
「這裡好黑呀!快點來接我,我害怕。」手機隨即傳來一則回覆:「不用怕,慢慢來,我會在你背後出現,你現在很安全。」
甚麼意思?他打算嚇我嗎?而且語氣很不像他唷,我該停步嗎?可是我已經在四樓了,再走兩層就到了,就可以見他了,我有多久沒見到他了?太久了,都不太記得了,感覺……
突然一股暈眩感朝我襲擊過來,我穩著身子繼續扶行,樓梯牆邊與扶手都有點髒,不太想碰,但我實在害怕,雙腿也只有想著愛人身體帶來的溫暖時,才能鎮住顫抖。
這裡的氣味怪怪的,有點臭,但又好像有點好聞,很特殊的氣味,我好像有點喜歡。
聞著走著,終於摸到六樓了,站在門口B室門口,透過燈光越來越微弱的照明只見後方的那單位並沒有字母,只有數字「六」,好像有一個還是六個的「六」,看不清了,眼有點花,想必是走太遠路、爬太多樓梯,氣味太難聞,吸太多不乾淨的空氣卻又在做著運動,再加上…… 對,我很怕黑,而燈光越來越暗,很奇怪。不怎麼覺得害怕,好像反而有種安心感,是安心嗎?還是自己在鎮靜著?想不到,原來自己這麼勇敢,能處變不驚,在危難未知時,可以這麼鎮定。
腳本來在軟著,但有種原始本能感覺告訴我要站穩,一種堅毅直覺提示我後面有東西,但卻又制止著我回頭,好像回了會有不幸的事情發生似的,而手機的燈光快要像從燃燒著的火柴般,變成熄滅了的火柴了。
我快要陷進一片黑暗當中了。
我該拍門嗎?還是發聲?現在回頭查看也太遲了吧,身體本能教我靜止不動,而我也確實動不了,非常奇怪。
我不看恐怖片,但這感覺實在太似是在恐怖片的情節了,重點是,都站著很久了——還是只是我「覺得」很久?還末有事情發生。
一秒、兩秒,時間在默默數著過去,我不明白自己在做甚麼。
一道詭異的音樂聲在我後方傳來,我沒有忍不住回頭看,仍呆呆望著前方,意識仍然清醒,至少很奇怪地,不是過去所學認知或聽聞過的身心靈狀況,就只是像自己無法操縱自己的身體,但靈魂在感受著一切。
詭異音樂聲越漸放大,我聽見英語的「驚喜」、「你找到我了」、「祝你好運」、「派對」、「開始」和「結束」……
根本不是歌,沒有意義的音樂。
我想去教訓創作這種劣質玩意的人,怒火上升身體卻仍然無法回應。
很奇怪,既意怒又淡淡的呆,或許……我真的被麻醉了、鎮定了,一種在空氣中散播的精神藥物,可惡,我想必然中計了。可惡的陷阱。
我就連提高手臀去查看手機也再無法做到,隱約感覺著有珍藏照片的手機正從我手指中滑落掉下,再差一點。
一道不知道該以溫熱來形容還是陰冷來表示的氣息在我後頸上傳來,讓我在受到驚嚇而放鬆手指最後僅餘的一絲力氣前,緊張地發出最後的力氣緊抓了一下。
然後,手機掉落地面的聲音傳出,音樂聲戛止,伴隨著一聲響亮的敲擊聲,我就這樣失去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