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二部曲 《蟑螂》: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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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人開口:「三個可能性，好的影響、壞的影響或是有好有壞的影響，卻絕不會出現沒有影響這個可能。」

鍾巧兒問:「為甚麼?」

怪人若無其事道:「因為當人類發現蟑螂擁有思考能力，就會思考，而思考這個行為，就已是蟑螂帶來的影響。」

鍾巧兒又道:「那牠們不必進化，就平常人類看見牠們，已會觸發人類的思考。」





怪人道略呆一呆道:「你們怎麼看?」

夜尋幽道:「我認同巧兒的說法，我們不應該把這種間接的影響也計算進去，人類看見狗吃大便觸發的思考，也有可能拿到諾貝爾獎。問題應該針對蟑螂的進化，會對人類種族這個整體帶來甚麼影響。雖然沒有影響這個可能性很小，但還是有這個可能。」

怪人道:「那我更改我的說法，影響將有四個可能性。」

鍾巧兒道:「反對，我認為只有三個。」

怪人疑惑道:「為甚麼?」





鍾巧兒淘氣道:「不為甚麼，就是想反對一下。」

眾人不禁莞爾。

孫覓然重新回到討論:「根據之前的假設，蟑螂能分為兩類:一是進化的蟑螂只在肥虎家;二是蟑螂整體進化。兩者的差異在於數量。一的情況，進化蟑螂只有少量，由一隻至過百隻不等，牠們是由於肥虎家的某種原因而促使牠們進化，我們可假設牠們不會再增多，因為不停增多就會變成二的情況，我們假設的可能性要盡量全面點。

「一的情況，由於牠們是少量，在失去數量的優勢下，即使牠們擁有與人類同等或以上的智慧，面對身體比牠們龐大得多的人類，我認為在牠們有限的生命裡，都不能威脅人類在生物界的地位。所以牠們會有兩個下場:一是被人類捉住做實驗或者是被人類滅絕，這能促進人類科技的進步或對生物有全新的認知，屬於好影響。二是牠們明白沒有與人類抗衡的能力，做回普通的蟑螂，這就屬於沒有影響。

「二的情況就複雜點，我們可以設身處地去想。如果你們屬於蟑螂的一分子，會怎麼辦?」





怪人道:「藉著數量的優勢，滅絕人類，成為地球的主宰。」

鍾巧兒皺眉道:「既然牠們擁有和人類相近的思考模式，大概可以和平共處吧。」

夜尋幽道:「做和人類一樣的事。」

怪人問:「阿夜你是說把人類當成生物界的一員，卻保持著自己處於生物界的頂尖位置?」

夜尋幽點點頭，道:「不過這些行為難免是出於我們的情感判斷，就算蟑螂的思考模式貼近人類，但是牠們的情感，會不會使牠們作出這些判斷呢?或是應該問，牠們究竟有沒有感情?」

鍾巧兒說:「我聽說牠們在食物短缺或者空間過分擁擠的情況下，會發生同類相殘的行為，並且會把同伴屍體吃掉。之前我對於牠們這種行為，一直覺得只是因為出於動物求生的本能，而不是出於經過思考的行為。但是，今天討論的事令我覺得未必是這樣，人類不是都會作出同樣的行為嗎?而人類做這些行為，是經過思考跟情感的判斷的。其實，人類跟蟑螂是不是原本就很相似?」

怪人嘆氣道:「我竟然對丫鬟的思考產生共嗚了，哈。」鍾巧兒白他一眼。

怪人續道:「人類或者跟蟑螂或者真的很相似，因為牠們不但與人類的食性重疊、適合的生活環境和人類相似，還有一點，公蟑螂一生能交配多次，母蟑螂卻一生只能交配一次，這一點與人類的某種觀點不謀而合呢，雖然理由是不一樣，哈哈。說回來，思考其實很難不牽涉感情，就像人類自以為作出客觀的理性判斷，還是會帶有感情色彩在內。」





孫覓然道:「我同意，牠們寫的『我們的地盤』，就顯示出了這一點。原本蟑螂的生活方式，是貼近與人類共存的，這句話卻顯示出一種野心，是對一項目標的追求。那麼人類和蟑螂即使擁有相近的思考模式，可以理解彼此的行為，但是牠們對於人類，是抱持怎樣的情感呢?會不會是類似人類對牠們擁有的情感?」

夜尋幽道:「照孫表弟你的說法，其實牠們已出現了一種思想上的徹底轉變，由追求共存變為侵略，那牠們的感情色彩應該亦會變色，變成一種有敵視性的顏色。這種情感大概會與人類一直以來對牠們的相似，是一種厭惡的情感，就算不主動殺他們，也難以喜歡上牠們。」

鍾巧兒面露難色道:「我突然想到蟑螂見到人類，就拿殺蟲劑噴向人類的畫面。」

夜尋幽笑道:「那應該叫『殺人劑』哩。」他清一清喉嚨，道:「以牠們對人類抱持厭惡情感去推想，人類大概就會成為二等公民或者絕種吧，總之不會有甚麼好下場，這屬於壞的影響吧。這還真的就如巧兒所說的，影響總共會出現三種可能，分別是好的影響、壞的影響和沒有影響。」

鍾巧兒「卡卡」笑道:「這麼說，女生的直覺比思考還厲害!」

怪人道:「這只是因為問題規限了間接影響等等的情況，實際上世界不存在只有好影響和只有壞影響的事。」

鍾巧兒沒有反駁，因為她也認同怪人所說的話。





孫覓然這時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梅菲定律?」

鍾巧兒露出茫然的神色，問:「即是甚麼?」

夜尋幽道:「簡單說就是，凡是可能出錯的事必定會出錯。你是不是想說，事情會向著我們設想中最壞的情況推進?」

孫覓然道:「沒錯，我總覺得蟑螂的進化很奇怪，無論怎麼想，一種生物思想能力的進化，影響最大的必定是人類，這一定意味了甚麼。所以我想，只要壞影響有可能發生，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夜尋幽苦笑道:「經你這麼一說，我也覺得事情會發展成人類最不願意看見的情況。」

鍾巧言道:「喂喂，你們不要這麼悲觀好嗎?一切都只是假設，事實上我們連有沒有進化的蟑螂都不能確定!」

孫覓然微笑道:「也對，我們或者對這個假設太沉迷了。嗯，這個討論或許可以當做完結了。」

夜尋幽同意道:「嗯，再討論下去已沒甚麼意義。」





經歷了一輪的討論後，肥虎終於開口說話:「其實你們說了這麼多，可不可以告訴我，我究竟應該怎麼辦?」

四人俱都哈哈笑著，最後由夜尋幽說:「事實上我們愛莫能助，你找到蟑螂進化的證據再找我們吧。」

就這樣，四人就離開了肥虎的家，只剩一臉不明所以的肥虎蹲在沙發上。

他們來是幹甚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