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二部曲 《蟑螂》: -4-
-4-
三人進門，便看到一個青年胖子蹲在沙發上，一副驚懼的樣子，他自然就是肥虎了。
夜尋幽打招呼道:「嗨，肥虎，好久不見了!你做主人家的好歹也招呼下客人嘛。」
肥虎擰頭看向夜尋幽，苦笑道:「尋幽，你來了。」頓了一頓，表情變得有點難以形容，續道:「明明你外表沒甚麼變化，但怎麼你好像不同了很多似的。剛才我見到覓然時，雖然也有這種感覺，但你給我的這種感覺強烈得多呢。」
夜尋幽看一眼孫覓然，眼神中的悲涼、苦澀，只有他們才能明白。夜尋幽苦笑道:「人都會變的嘛。說起來，你到底有甚麼麻煩，你好像很害怕呢。」
一旁的怪人終於興奮插口道:「對，你的麻煩有趣嗎?」
肥虎默然，他的麻煩有趣?不，一點也不。如果換作是在小說發生，說不定可以說有趣，但是他作為當事人就一點都不覺得有趣。
肥虎搖頭道:「一點都不有趣，還很可怕。我的家有蟑螂。」
三人聞言，各有各的反應，夜尋幽愕然，怪人失望，鍾巧兒想的是肥虎真的很肥。
夜尋幽失笑道:「誰人家沒有蟑螂?有甚麼好怕的?」
肥虎沒有回答，反而問:「你們覺得蟑螂在甚麼情形最可怕?」
怪人搶先答:「哈，這個我知道。就是某一日，你突然忽發奇想想自己吃火鍋，滿心期待到街市一趟，買齊材料回家，用滿滿的材料熬成一個你最喜歡的湯底，放入愛吃的食物。
「正當想開吃時，鍋子的手柄竟然鑽出數十隻蟑螂，你嘩的一聲只能馬上用蓋把鍋子蓋好，用盡方法把牠們驅走，然後還是不放心，把火鍋裡的東西轉到另一個鍋子，終於開始開開心心的吃，吃了一會卻發現碗中出現了半隻蟑螂，怎也找不到牠另外半邊身子，最後你忍不住跑到廁所猛吐一通。」怪人說罷一副心有餘悸的樣子。
夜尋幽笑著攤出右手說:「大概就是阿怪說的這樣吧。」
鍾巧兒隨便的說:「會飛的最可怕吧?」
肥虎聽完他們的答案，一副輕蔑的神色，道:「嘿，這些也叫可怕?」
怪人蹙眉道:「那怎麼才叫可怕?」
肥虎沉聲道:「牠們會思考。」
鍾巧兒道:「牠們不是原本就會思考嗎，例如蟑螂屋用久了，牠們就再也不上當。」
肥虎道:「不是這種程度的思考，我指的是跟人類一樣的思考。」
鍾巧兒道:「這怎麼可能?只腦袋的大小已注定牠們不可能像人類般思考。」
肥虎看向鍾巧兒，道:「是嗎?」接著看著夜尋幽，把今天乾炒牛河、可樂及雪櫃發生的事說出來，再問:「這些怎麼解釋?」
夜尋幽笑道:「是不是你家太髒而已?你知你由中學開始，已是一副不修邊幅的樣子。」
肥虎輕輕一笑，表情顯示出他也希望事實是這樣，然而事實並不如人願。
他道:「那時我也一直安慰自己想得太多，然後我買了一堆殺蟑螂的東西便回家，我提防地打開家門，四處查看，也發現不到蟑螂，心就放鬆下來了。一放鬆下來，我便口渴起來，便想拿罐可樂喝，你們猜怎麼樣?雪櫃門竟然黏著一張MEMO。」他猛吞了一口口水，把一張MEMO拿出來，上方寫著歪歪斜斜的五個字——「我們是主人」。又道:「這怎麼解釋?」
鍾巧兒問:「會不會是你爸媽跟你開玩笑?」
他忿然道:「妳老爸老媽會不會上班途中，跑回家黏張MEMO跟妳開玩笑，三次元的女人就是無腦!」
鍾巧兒不禁往夜尋幽身體一靠，一副可憐欲哭的表情。夜尋幽道:「肥虎，你這樣說過分了點。」
肥虎深呼吸了兩下，道:「對不住，我衝動了一點。」
鍾巧兒旋即調皮道:「不要緊，我很大方的，我原諒你。」
夜尋幽微微一笑，道:「如果一切就如你設想的一般，那你這個麻煩還真有趣呢。」哈哈一笑，又補充一句:「在我們的角度來看。」
如果換作別人說，肥虎恐怕馬上便大發雷霆，但經夜尋幽嘴巴說出，氣氛卻變得輕鬆了不少，人人的臉上也現出微笑。
肥虎也苦笑道:「我也希望只是我的設想，但是我實在找不到其他解釋，我應該怎麼做才好?」
夜尋幽道:「要找幾隻蟑螂出來研究下嗎?」
孫覓然插嘴道:「我們剛才找過了，一隻都找不到。」
怪人說:「一個家要沒蟑螂就難，要找蟑螂比尿尿還容易，看我的!」說完他就爬高爬低的，把肥虎家的陰暗角落都找一遍。
孫覓然就在這段時間，講述碰巧在街上遇到肥虎，然後肥虎就把事情告訴他，並且向他求助。孫覓然就基於一人計短，二人計長的理由，把夜尋幽叫來，豈知幫手比想像中多了一倍。
怪人直找了十分鐘，才頹然回到小夥兒，垂頭喪氣說:「真的找不到。」隨即又臉露笑容，高興地說:「真有趣，連我這個跟蟑螂出生入死的專家也找不到，他們可能真的會思考!哈哈，會不會演變成一場人與蟑螂的大戰?第三次世界大戰會不會就因為蟑螂而爆發?」他愈說愈興奮。
鍾巧兒這時卻露出害怕的神色，道:「如果牠們真的進化成能像人類般思考，那怎麼辦?以牠們的生命力和繁殖能力，人類以後不就要看蟑螂的面色做人嗎?」
怪人哈哈笑道:「那妳要稱職做好妳的丫鬟哩!」鍾巧兒哼的一聲，別過頭不理他。
夜尋幽笑說:「妳害怕嗎?」鍾巧兒精靈的大眼睛往夜尋幽望去，笑道:「不害怕，因為夜哥哥你會保護我的，是嗎?」夜尋幽暗道:「如果真是這樣，錦澤就算有十隻人蠱也馬上要自殺。」想到這裡，又勾起他不想記起的事，臉上只好苦笑以對。
孫覓然看到這裡不但猜到夜尋幽的想法，亦已捉摸到鍾巧兒和怪人的性情，包括鍾巧兒鍾情於夜尋幽，不由暗祝夜尋幽一聲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