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見到底了。


再一次推開防煙門之後,已經落到嚟樓下電梯大堂,同時間有個表情呆滯嘅保安叔叔望住我,我唔敢喺大堂停留半步,我怕保安認得出我,或者隨時一開𨋢門就會見到佢衝過嚟捉返我上去。我冇奢望過會有任何人幫到我,於是我直接奪門而出,寒風隨即撲面而來,喺呢種冰冷刺骨嘅氣溫底下,我感覺到如果我停低落嚟只會更加容易失溫,所以唯一辦法就係繼續向前跑,先至可以保持體溫,但係身邊嘅途人不斷向我投射怪異嘅目光,我唯有將hoodie頂帽笠住自己頭,耷低頭繼續向前跑,避開陌生人嘅視線。

不過其實我冇可能改變到途人用咩目光去看待我,佢哋都只係轉瞬即逝咁出現喺我生命當中,何況大家只不過係冷眼旁觀咁用奇怪嘅表情望住我,根本上就冇一個人願意停留半步去了解我發生咩事,諗到呢點我索性停低落嚟,抬頭一望原來我已經喺體育館大門前面。

「好凍吖......」飢寒交逼之下,我將所有手指縮入衣袖裡面,雙手緊緊環抱住自己,盡可能將身體減少暴露喺凝結嘅空氣之中,但係當寒風吹落我大脾度嗰陣,就好似同時俾幾百支刺針穿透骨頭一樣咁痛,我怕自己真係會凍到暈底喺度,於是我唯有行入體育館避寒,跌跌撞撞咁走到去女更衣室,推開門之後,是但搵咗角落位置嘅板凳抱膝而坐,坐底咗先發覺自己發冷寒震得好緊要,同時間身體嘅痛楚亦都開始慢慢泛現......

—————好辛苦...





更衣室四下無人,我希望呢刻唔會有人推門入嚟,咁我就可以安靜咁坐喺度逃避呢個世界。

唔得吖,因為我依然可以隱約咁聽到外面傳嚟一陣又一陣嘅歡呼聲,而且啲歡呼聲開始越演越激烈,我聯想起呢啲歡呼聲應該就係校際排球決賽,於是乎我默默咁坐低聽住佢哋嘅聲音,自己一個感受住比賽嘅高低起伏,又唔知隔咗幾耐,突然間一下笛聲長響過後,熟悉嘅打氣喊聲開始此起彼落,唔通…...佢哋已經贏咗?

我慢慢行出更衣室,順住聲音來源嚟到比賽場館,隔住木門上嘅玻璃窗偷偷地望入去,我見到班男仔衝埋去圍住佢,同佢互擁、擊掌、歡呼,佢呢刻嘅笑容應該係我見過笑得最燦爛嘅一次,跟住佢捧住個獎盃,開始同觀眾席嘅同學一齊影團體大合照,然後再到球隊合照,最後仲有同其他隊友、教練、評判、同學嘅個別合照,只係見佢全程不時四圍張望,唔知佢望緊啲咩。

再隔咗一陣,冷不防突然有人推開門,我嚇到縮埋貼喺牆邊,下意識耷低頭雙手掩面避開嗰個人嘅目光,跟住開始到班同學魚貫離場,喺我身旁逐一略過,我聽到佢哋喺度回顧返頭先比賽嘅精彩片段,有啲就喺度討論今晚平安夜要去邊度玩,即使我只係喺佢哋觸手可及嘅距離,但都冇人理會我嘅存在。

正當我諗住轉身離開人群嘅時候,我聽到一把熟悉嘅聲音喺我耳邊出現。





「王樂兒?你好啊~原來你今日有嚟到睇比賽...咦?你對鞋呢?做咩咁可愛著住毛毛鞋過嚟嘅?」係陳柏希認得出我。

「我...」我唔知可以點同佢解釋——其實我冇嚟到睇比賽,我一直留咗喺屋企溫書,直至叔叔逼我幫佢,我嘗試反抗,跟住佢打我,我再還手,然後離家出走,跑到嚟體育館匿咗喺更衣室,到比賽完結我先走出嚟偷偷望佢響度做緊咩,連自己幾時跌咗隻毛毛鞋都唔知道。

忽然間我面前出現咗一個高大嘅身影,將一對拖鞋輕輕放咗喺我面前,再踎底身幫我換走咗隻毛毛拖鞋,但對拖鞋明顯大過我著開嘅好幾個碼。然後呢個身影又喺背囊度摷咗一件長袖嘅校隊風褸出嚟,披喺我膊頭上面,成個過程一氣呵成之下完成。

「喂!你哋睇吓郭家朗隔離個女仔做緊咩?」

「嗰個女仔咁似王樂兒嘅?」





「喔!咪啫係隔離班匿喺學校陪仔過夜嗰條女?」

「啊…?但係你睇佢個嘴係咪流緊血?」

我冇講錯吖,我都話我嚟到就會聽到啲同學喺度講我咩咩咩,就係呢個時候佢好溫柔咁拖住我隻右手,轉身面向住班同學,將我擋喺佢背脊後面。

「收嗲喇你哋!你知道人哋遇過啲咩唔開心嘅事所以先要匿喺學校咩,你班友好心就唔好喺度自以為是,知得嗰少少就隨便惡意批評人,知唔知道咁樣對一個女仔造成幾大傷害!?」

「如果再有人想喺佢背後講佢壞話嘅,你直接過嚟搵我講。因為佢係我郭家朗嘅女朋友!」當佢講到女朋友呢三字嘅時候,明顯咁提高埋聲量。

「講完!」

我感覺到,頭先議論紛紛嘅聲音已經被郭家朗嘅氣場震懾到無影無蹤,有啲同學欲言又止,而有啲同學已經開始面有悔意,有啲用關心嘅眼神望住我,有啲只係頭耷耷咁轉身離開。





呢個時候,我顎高頭斜望住呢個拖實我隻手嘅男仔,佢回身望住我對眼,用埋隻左手拖住我剩低嗰隻手,我而家終於可以好清楚咁望到佢個樣,就好似一顆喺人群中閃耀緊嘅恆星一樣咁璀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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