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真事改篇﹕師生戀﹕《最接近的陌生距離》: 第五十七章之三
「不過，今日見得兩位，其實唔係特登數阿匡有機差嘅。我地睇下佢今次嘅成績先呀⋯⋯」
Miss想喺阿爸阿媽面前讚下我，但當老豆見到份成績表後，就嗤之以鼻咁講：「唓！每科都剛剛合格！有幾好呀？」
「係囉，特別英文！真係好差！」
「冇鬼用啦？第時跟我做保安算啦。」
「個衰仔邊似得佢家姐咁勤力呀。」
我托住頭，無奈咁望住Miss，心入面想同佢講：「見到啦。佢哋除咗鬧我就唔識關心我。」
「得啦，家姐最叻呀嘛，最生性，最有前途啦。」我托住頭發晦氣。
「哼！話你兩句又咁樣！」老豆差在未兜巴打落嚟。
「阿匡。」Miss溫柔咁叫我，提我唔好發晦氣。然後佢對住老豆老母微笑咁講：「雖然，阿匡喺分數上只係剛剛合格。但對比以前，佢真係進步好多。」
然後佢竟然拎咗我往年嘅成績表副本，向老豆阿媽證明我嘅進步。Miss唔只引導緊老豆阿媽，亦引導我回憶過去嘅日子我點樣去努力。其實唔係中文科，其他科我都努力爬返上嚟。一幕幕過去努力嘅日子喺我眼中、腦海中飄出嚟，有Miss喺身邊，亦都有我獨自努力。
我好希望由Miss把口講出嚟，可以感動到兩老，但係⋯⋯
「個仔係我生嘅！佢咩性格我點會唔知呀！老師，唔好比佢呃喇！佢今次扮勤力咋！佢好彩嘅啫！唔好彩呢度科科就零分啦！又唔係第一次包尾！唉，個乞兒仔跟我做保安算啦！起碼唔會乞食先啦！」老豆橋埋雙手，一面唔在乎，將我嘅努力抹得一乾二淨。
我瞪住老豆，但個心好難過。話就話慣晒佢地點睇我啫，但呢次考試我係咁大個仔第一次好認真對待！咁樣被佢地抹殺晒所有努力，唔嬲就假啦！
「係囉！溫咗書都考得咁差。匡仔呀，你努力啲啦！平時操行差，又考到咁！你冇前途架啦！學下你家姐啦。」
喺佢地再用唐三藏式波羅咪我嘅時候，眼前閃出一幕幕影細個時啲影像——學踏單車嫌我比人學得慢、學計數嫌我唔似得人地個仔識心算、我好開心畫到部機械人就話我應該學人地畫人像（其實撚有關係咩！）、中學派位就不斷同我講人地個仔讀名校中嘅名校點點點⋯⋯到我被佢踩到冇心機讀書時，就怨我懶、怨我唔爭氣！到我而家真係努力時——屌你我唔撚忍啦！
「係！家姐最好！人地個仔最好！我永遠最差最垃圾！」
「你講咩呀？星你兩巴呀嗱？！」
我懶理老豆嘅警告，繼續控訴：「家姐最叻！最乖！最生性！唔使你地提都識讀書嘛！做到你地期望呀嘛！入大學巴之閉，所以唔使你地管囉！鍾意返去同條仔住，鍾意返嚟屋企瞓，佢當屋企係酒店呀！」
「你仲講架喎！」老豆就嚟忍唔住，阿媽一邊想鬧我又想控制老豆。
阿媽接力鬧：「咁你家姐真係好勤力讀書嘛！佢勤力有回報架！佢有自由度都好應該呀！」
我鬧開有條癮。應該話，內心有好多說話好想同老豆老母講，但我唔識！只係識繼續鬧：「我都好勤力架！我有賺錢養自己架！驚你地辛苦呀！你地就一句扮晒嘢就抹殺晒！我今次努力應付考試，你地又係咁！」
「你咪再嘈啦吓！我打撚死你架！」
「你地兩個掛住做嘢呀！有關心過我咩？！我真係有努力讀書呀，你地見到咩？！一句扮晒野就否定晒我所有努力！次次都成盤冷水淋落嚟！」
「啊！你個仆街仔呀！話兩句都唔得！我搵食都係為咗養養你咋！」老豆終於忍唔住想星巴我。
喺劍拔弩張之時，好彩Miss叫咗聲：「唔好打呀！！」
Miss呢下叫聲好大聲。我總覺得佢唔只想叫停老豆，睇佢而家複雜嘅表情，似乎勾起佢一啲回憶⋯⋯咦？難道係梓康被父母打嘅回憶？只知道Miss呢下真情流露真係成功叫停咗老豆。Miss憂心咁望我一眼後，再同老豆講：「唔好鬧住先，不如聽下阿匡點講？」
「哼——！」老豆雙手抱胸索性擰埋一面。
「其實阿匡有好多說話想同兩位講架！反正有時間，不如聽下佢點講。」
「衰佬呀！」阿媽相對明事理，勸下老豆。
Miss 見氣氛緩和咗，就輕聲同我講：「慢慢講，唔准發脾氣。」呢一刻Miss忽然用女朋友身份講嘢，我好似明佢想點。
剎那間，我心底有少少感動，差少少想喊：「我好想一家人可以坐埋一齊食飯。」
老豆想嘈，阿媽就一眼厲埋去示意佢唔好出聲。我望返Miss，佢對我點頭，又溫柔又憐憫咁微笑鼓勵緊我。
「家姐讀大學後就成日唔喺屋企，你兩個又掛住搵食，連我喺學校被條垃圾狗公周打你地都唔理下我！唉⋯⋯算。屋企窮，搵食好重要！但我地真係好耐冇一家人齊齊整整食飯啦！我想餐飯係真係食飯，而唔係教訓我懶、貪玩、唔讀書。」呢個心願喺開學時，Miss仲未係我女朋友嘅時候同佢講。我記得當時我喊緊，Miss遞紙巾比我鼓勵我同父母講，但我一直冇講到，因為我好怕比佢地一盤冷水淋落嚟。
我一路講，一路望住Miss。我知道佢陪住我，叫我放心去講，有咩事佢會包底。
「我唔係憎讀書架，只係怕讀書。因為你地成日覺得我唔夠對面嘅細路好！我更怕係我付出咗努力但你地睇唔到啊！我好怕亦都好憎你地成日淋我冷水呀！」
我激動到握住拳頭，向父母吶喊我嘅心底話。老豆繼續冇出聲，感覺到佢都係唔信我講嘢。但阿媽比我嘅感覺有啲唔同，佢未必同意我嘅說話，但至少都願意明白。
「爸爸媽媽，你地知道咩係Sen學生嘛？」Miss見老豆老母冇反應後就接著解釋講：「阿匡被歸類為專注力不足同讀寫障礙。簡單講，佢會無心向學、專注力弱都唔係佢嘅錯，反而係我地大人冇好好比個方向佢去學習。所以預期鬧佢，不如諗適合佢嘅方法教佢仲好啦。」
「咁老師我地可以點做？」阿媽好緊張，老豆繼續擰埋一面。
Miss若有所思，似乎想念緊一個人，然後佢話：「多啲肯定同多啲讚賞。」
阿媽有啲詫異，心諗咁簡單？
Miss低下頭嚟，表情有啲變化，彷彿感到難過，當佢望返我同阿媽時，佢已經將個人感情收返埋，變返最專業嘅Miss Wong，佢話：「我認識一位家長，佢真係冇情講架。成績就係一切，即使個學生係自閉症都好，一啲憐憫同關心都冇。佢媽咪仲⋯⋯體罰佢⋯⋯打得佢好勁⋯⋯」
原來Miss講緊佢細佬梓康。
「最終個學生唔只冇心機讀書，仲鬱咗情緒病出嚟。搞成咁樣，佢父母嘅責任係非常之大⋯⋯」Miss講到最痛之處令說話繼續唔到落去，內心嘅情緒顯然正在波動。只見佢深吸一口氣，將家姐嘅角色擺返低，繼續用老師身份說話：「我意思指，如果佢父母真正聆聽佢需要、關心佢、肯定佢努力。件事就唔會變得咁壞。所以⋯⋯」Miss定睛望住我，佢差少少就想喊出嚟：「阿匡好想比你地知道，今次佢真係好努力！」
Miss嘅眼神話我知，即使父母唔相信我，佢都會信我，而且永遠企我呢邊。
「阿匡，仲有冇說話想同爸爸媽媽講？」
Miss製造咗咁好嘅機會比我好好同父母溝通。內心難免激動，我續道：「老豆阿媽，我知我由細到大都好令你地擔心，我而家點做樣做返好，都好難令你地信任我，不過⋯⋯」
我兩眼定睛住我愛嘅人，呢番說話唔只係對父母講，仲想同佢講：「呢一年，我遇到一位好重要嘅人。係佢令我唔再怕讀書寫字，係佢令我知道讀書好重要，係佢令我想快啲大個仔，係佢令我好好思考將來要成為一個點樣嘅人⋯⋯」
Miss欣慰咁點頭，兩眼通紅，呢刻感動令佢身份錯亂，好想用女朋友身份去回應我。
「雖然我仲未諗好將來要做咩，但我決定咗。我一定要讀到大學！唔只係為咗嗰位重要嘅人，更係為咗自己——」
.
「——我一定會大個仔！」
.
我將Miss嘅教導記入心，佢講過成長係為自己。當時我唔明白，今日我終於明白。Miss聽到強忍住激動，差啲想喊，低頭望返我張成績表，笑住講：「講得好好呀，阿匡。Miss Wong好希望你做得到。」佢平息好情緒後，再對老豆阿媽講：「兩位有冇回應？」
「你識咁諗就好啦！」阿媽撫我後腦講：「咦？又真係好似成熟咗喎！」
Miss睇到呢個畫面，忍唔住笑，除咗覺得我似3歲細路仔外，呢個畫面亦好溫馨。佢望住爸爸問：「咁子匡爸爸呢？有冇說話同阿匡講？」
老豆仍然雙手抱胸，但個樣就好似苦思緊啲嘢時。突然間佢大嗌一聲：「啊——！我明啦！」即刻嚇到我地三個呆晒。
然後「啪——！」一聲，老豆又一掌拍落我個頭度。嚇到Miss嗌咗聲，但老豆接住嚟緊呢句更令我同Miss訝異。
「衰仔！你老實答我？！」
「吓？！做咩呀？」我躁躁地，我仲諗住老豆唔讚下我都點下頭啦！
「你有冇搞大人地個肚呀？！」
咩⋯⋯搞大人地個肚？九唔搭八！
「我都覺得奇怪架啦！你會咁好？轉死性？除咗用錢吸引到你呀，就一定係女啦！你頭先話『重要嘅人』仲唔係女朋友？！」
我同Miss剎那間呆晒。我⋯⋯我開始明老豆想講咩！
「Miss Wong! 我個乞兒仔嘅成績問題都算。佢有個問題令我擔心咗好耐呀！！」
「係⋯⋯係嘅。你⋯⋯不如慢慢講。」Miss一時間招架唔住，面色慢慢變青。因為佢都感覺到有啲唔對路。
老豆唉咗聲，望下阿媽搖晒頭，再怒目盯住我，好惡咁講：「我呢個衰仔想16歲就做老豆呀！」
「吓——？！」我大吃一驚！
「呃⋯⋯」Miss嚇到口啞。
「你講咩呀衰佬！」阿媽一面不解。
「唉！幾個月前，佢被體育老師打嗰日呀。喺醫院驗完傷後，個衰仔——」
.
「——帶咗女朋友返嚟屋企做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