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過去。那年聖誕的前夕,我在早上回校的時候,一打開我的抽屜,便發現裏面有一盒憑空出現的東西。拿了出來,才驚覺那盒子,是一盒雲尼拿味道的Melty Kiss巧克力。再看一看,盒子的正上方,貼着一張Memo紙,所寫的字,令我一時之間,驚恐得喘不過氣。

「Cos I've been waiting for so long」~from your secret angel :)

我心目中已經馬上浮現了一個人選。我趁阿芷未回到學校的時候,以光速把巧克力藏進書包的深處。這一幕,正被我的「兄弟」之一,阿傑發現。

「Bro bro bro,你頭先係咪收埋咗啲嘢吖。」他笑着走過來,那眼神卻像想殺死我一樣,直直地瞪着我。

「冇......冇!邊有啫。」我手足無措,下意識搪塞了他一句。





「識你兩年幾,唔洗再呃我啦。」阿傑拍了拍我的肩膀,「聽講你同F4果個阿晞行得好埋喎。」

「點解個個都係咁講......明明我真係當佢朋友嚟。」我心中覺得委屈,聲音逐漸變得細小。

「你覺得佢係朋友啫,咁人地未必係咁諗㗎嘛。Bro,作為男人,有番啲危機意識好唔好?」他一臉正經地教訓着我,「我唔想眼白白睇住你死。」

「唉,得啦有分數啦,有心。」我心情沉重地回答他。然後,空氣突然安靜了數十秒。我仔細想了想我和阿芷、阿晞之間的關係,忽然一件無關的事在腦海浮現,一件細思極恐的事。

「喂阿傑,邊個同你講阿晞單嘢?」我抬起了頭,問仍然站在我身旁的阿傑。





「額額額......吳海霖囉!佢話叫我幫手勸下自己個friend喎。」只見他的雙眼不斷左右張望,神色帶一絲慌張。

「Bro,你係咪鍾意咗人地。」我迅速變臉,做出一個狡猾的笑容。他被我突如其來的問題嚇得目瞪口呆,額角開始有冷汗滴落。

「點點點點點會啫!我呢啲人邊有資格。」他雖然否認,但後面那句已經出賣了自己。

「識你兩年幾,唔洗再呃我啦。」我把同一句話原原本本的送給阿傑,「你運動咁勁,人又charm,又識關心其他人,只要你下定決心,一定可以。」

我想着當年他在運動場上扶起我的畫面。嗯,他肯定會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





「唉屌,鍾意人真係好煩。」他已經放棄狡辯。我上前給了他一個『兄弟』的擊拳,為他打氣。

其實我在想,既然阿霖第一個是想起找阿傑,而非跟我更熟的阿清和阿銘,那麼......

一聯想下去,我的嘴角便微微上揚。

明明,只是時間問題嘛。

~

在聖誕假前的最後一次中樂團排練,整個禮堂雖然沒有任何聖誕裝飾,卻瀰漫了濃厚的聖誕氣氛。有很多人在談論着假期的節目,有些人在熱烈討論自己收到的聖誕禮物,甚至即場在派聖誕卡。亦有一些重視聖誕氣氛的女孩子,買了一堆紅紅綠綠的聖誕頭飾,在樂團排練的時候戴着。至於指揮,作為一個慈祥寬容的老人,毫不介意這些同學戴着頭飾排練,還買了一大包巧克力「派街坊」。

我幫揚琴調好音後,靜靜地看着大禮堂裏的眾生相。

「喂,你今年有冇收到聖誕禮物吖~」坐在我身後的女孩子拍了拍我的後背,滿心歡喜地問着。她頭上帶了一個鹿角款式的頭飾,更顯得她可愛。正常人面對着她,很容易就會愛得不能自拔。





「嗯,有吖。」我禮貌式地淺笑,回答了她的問題。

「咁就好喇~我都有吖~」只見她的臉龐發紅,就像微醺的少女。然後,她便低頭幫她的古箏調音,還輕聲地唱着歌:

「想雪裡吻你 抵抗酷熱是嗎
很想你送我 幾片落葉扮雪花
番梘變泡泡 吹散後浪漫嗎

憑空腦裡幻化 連紙巾都會變優雅」

她的歌聲很柔和,而且音量很小。如果不是剛好坐在她前方,應該很難聽到她唱的歌詞。看見她春心蕩漾的樣子,我反倒抽一口涼氣。
真的惹上大麻煩了。

豈知好戲在後頭。六時三十分,排練結束的時候,那個小女孩又抓住我。





「你呢你呢,聖誕節有冇節目吖~」她一臉期待地問着。不用她開口,只看她的臉,已經能清楚看穿她的目的所在。

「當然有。」只見她難掩失望,「不過時間就點都有剩嘅。」然後她變臉的速度,快得驚人。

「咁我可唔可以約師兄你出街㗎~」她再次表現得一臉期待。

Shit,果然冇估錯。

這個時候,我少有地迎來「不懂選擇」的時刻。甚至,試卷上難度再高的MC,和「救阿媽定救老婆先」的世紀難題,都完全比不上這一次選擇。如果我拒絕她,一來辜負了她送的Melty Kiss,二來辜負了她的盼望。相反,如果我答應她,將會為我和阿芷的關係,蒙上更大陰影。

「應承我啦應承我啦~」我被她的聲線帶回現實之中。雙眼望去,只見水汪汪眼,紅彤彤的面頰,雙手已經捉緊我的右臂。

喂喂喂,呢啲衰嘢妳跟邊個學番嚟㗎?妳咁樣,叫我點拒絕啫?

「十二月廿三號,應承我,起碼帶幾個friend陪妳,ok?」我不爭氣地敗在阿晞的淫威之下。果然是女神,對男生還真的有一套。





「好嘢吖!咁就不見不散啦師兄~」她的樣子,像中了六合彩。

當然,選二十三日的原因,是因為平安夜和聖誕節都預留給了阿芷,而二十六日則約了他們三個。

到了當天,阿晞的確有信守承諾,帶了三個「閨蜜」同行。她那個瘋女人,在冬天穿了一件純黑背心。她的身材,在緊貼的背心之下,更顯得誘人無比,甚至很多路人都對我們一行人投以目光。不過,在我眼中,她也只是一個朋友而已,頂多算是關係挺好的朋友。雖然今年的冬天未算太冷,但我看見她肌膚外露的身體,忍不住從背包拿了一件風褸給她。

她穿了之後,笑得很甜。甚至她的閨蜜們還在旁邊叫了出來。看來她們一早已經知道阿晞的目的,而且還樂於當電燈泡和花生友。

就這樣,我就陪伴了阿晞和她的朋友外出了一整天。全程,阿晞都是黏着我,就好像把我當成了她的男友一樣。當然,我只會是阿芷的男友,這個事實不會改變。

在她送別一群閨蜜之後,她還挽留我,讓我陪着她聊天。一小時後,她才依依不捨地跟我道別。

而靜待她離開之後,有另一個大難題開始浮現。





究竟,要告訴阿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