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雷鳥的考驗(上)

 
有名的英國文人塞繆爾·詹森說:「任何有文化的人都不會願意離開倫敦。當一個人厭煩倫敦,他便厭煩人生。」
 
凱特對倫敦愛恨愛纏,六年前,她在這裡交到第一個真正的朋友。也是在這裡,失蹤死亡的朋友讓她感到灰暗茫然。
 
凱特和洛維莎跟隨著其他觀光客出了機場,坐著地下鐵直插進倫敦的心臟,在躲避追殺以外,兩人最重要的任務就是找到洛維莎口中那位"雷鳥"的巫師。
 
凱特猜"雷鳥"絕對不是真名。




那兩人要去哪裡找這位神秘的巫師?
 
巫師如果要撥開心中的迷霧,通常會拿上水晶球或靈擺做占卜。凱特這樣回憶著亨利跟她說過的一句話。
 
「別指望我會巫師的占卜,黑巫師的教育裡不包括這個。」洛維莎第一時間拒絕。
 
凱特靠在旅館窗邊,遠眺倫敦景色,滿滿的高聳建築物也緊密地連在一起,給人壓迫感。
凱特將窗簾拉好。「那我可以先試試德魯伊的占卜,看看這個"雷鳥"到底是甚麼人。」
「德魯伊的都用甚麼來占卜?」
「夢境占卜。」」凱特回答說,「我去找找德魯伊開的店,應該能買到橡果實和橡樹酒。」




「"受過橡樹祝福的德魯伊"。」洛維莎說出大多數巫師對德魯伊的定義。「我能做的。」洛維莎舉重般拿起一本更厚的巫術書。「就只有臨急抱佛腳了,沒想過一個黑巫師也要進修。」
「好吧,如果你堅持做黑巫師。」凱特聳肩,「但你的長相一點兒都不夠兇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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煮熟的橡果實仍有苦澀的單寧味道,但它有著豐富的營養,至於橡樹酒,除了流行在德魯伊族群之內,這種酒還曾在法國北部很流行,但現在十分少見了。
 
進入了橡樹給凱特帶來的占卜夢境,凱特很快便專注想著兩道問題。
「雷鳥是誰?」「雷鳥在哪裡?」




 
凱特好像聽到奇異的歌聲。她從陰涼舒適的橡樹陰影中走出,腳下的路慢慢變得清晰,歌聲也來愈近。
 
那是一隻浴於火中的獅鷲。牠的頭是鷹,有著著獅子的身體、四足和尾巴,但長長的雙翼卻在身體上長出。
 
「你…」凱特試探地問道,「是雷鳥嗎?」
歌聲停了。
獸瞳盯緊凱特,像看往獵物般嚴肅。牠的鷹喙合起又輕輕張開。
牠竟又唱起陌生的歌聲。
 
 
夢境占卜只讓凱特夢見一隻並不存在的獅鷲,這失敗結果讓凱特沒好意思跟洛維莎分享。最終,兩人決定去日落酒吧碰碰運氣。很多年前,亨利帶凱特去過這間巫師酒吧,聽說那裡有一位法力高強的占卜女巫。
 
漫步在倫敦街頭,這讓凱特跟亨利的回憶不由自主地重新喚醒。
這個真誠的,如兄長般的朋友,曾凱特的定心錨。




她的確如里昂所言,已接受了亨利不在人世的事實嗎?
凱特喜歡離群索居的性格,但敢於一個人生活,就不等於擁有鋼鐵般的心靈。
 
「我們是不是坐反了方向?」在吵雜的地鐵車廂裡,洛維莎傾身,小聲附在凱特耳邊問,她們像沙甸魚被夾在下班人龍裡,無助受困。
「哦,抱歉,那我們下車。」
凱特臉色發燙,顧著回憶而忘記了領路。
「沒必要替複雜的倫敦鐵路說對不起。」洛維莎抓住凱特的手腕,助她逃出車廂。
 
日落酒吧在倫敦城的另外一邊,兩人在基爾伯恩站下車,回到地面後,驚覺倫敦城已被夜色霧雨籠罩住。
 
兩人推門而至,鈴鐺輕搖,女嗓音唱著英式搖滾,凱特驀然發現她很久都沒感受這種強烈英倫氣氛。女巫在吧枱跟酒保低聲交談幾句後,就過來拉著凱特上了二樓。
洛維莎按酒保教的,敲響了左邊房間,一共敲了五下,不多也不少。
「請進。」低沉女聲回道。
洛維莎和凱特步進房間,房間以棕紅色調裝飾。一個紅髮綠眼的女巫從桌後站起身迎接她們,她穿著紫色天鵝絨的上衣,胸前掛著鑽石點綴的星星掛墜,反映占卜女巫行情大好。
 




「請坐下。」女巫眼睛像獵鷹般銳利,她傾身與凱特握手。「特別的客人,我很久都沒遇過從東方來的德魯伊。」女巫轉向洛維莎,眼神裡的精明,讓洛維莎正要握手的動作一滯,她像被看穿了秘密。「我叫賽琳娜·麥考利。」洛維莎不難聽出她的蘇格蘭口音。
「我叫凱特,她是……」凱特小心翼翼地看往洛維莎,洛維莎倒是坦蕩說出真名。「洛維莎。我們想做一次占卜,找一個人。」
「水晶球占卜一次五十英磅。」賽琳娜·麥考利雙手放在桌上合攏,「找甚麼人?」
「一個叫"雷鳥"的人。」洛維莎開門見山。
賽琳娜的鷹眼盯著洛維莎好幾秒才問。「是一個巫師嗎?」
「是的。」凱特補充。「這應該不是他的真名,但我們只知道這麼多。」
「洛維莎,請問你的全名是?」
連凱特也警覺了起來,她看著洛維莎,艱難地咽下口水。
洛維莎不著痕跡地身子探前,同時輕拍凱特手臂以示安撫。
「只是做一場占卜,為甚麼要知道姓氏?」
「既然自己有能力用黑巫術找人,為甚麼要來占卜?」賽琳娜用相似的輕佻語氣回答,但模色卻無比嚴肅。
洛維莎臉色一變,馬上否認。「你在說甚麼?我才不會黑巫術。」
「你已經知道有一道咒語可以幫你找到"雷鳥",雖然代價是殺死一隻貓,但貓的靈魂會領你找到正確的人。」賽琳娜的聲音極具威嚴。
洛維莎心跳加速,胸口悶了起來。她的咒語明明掩蓋了黑巫師氣息,為甚麼她猜得出來……
「不管我有沒能力施行黑巫術,我都不會殺死一隻貓。」




「但這方法可以馬上替你達成心願。」
「我的心願只是遠離危險,而黑巫術恰恰是其中一種。」
「麥考利小姐。」凱特忍不住插話,「只要你現在替我們占卜,不就能很快解決問題了嗎?我們願意付錢。」
「這不是金錢的問題。」賽琳娜注意轉回德魯伊身上,「只是有能力的女巫,不應該將困難假手於人。」
「等等…!」凱特急忙拉住洛維莎衣袖,洛維莎已經站起身準備離開了。
「凱特,我們走吧。」
「請不用擔心,我不會向其他人吐露過你們來過的事實,包括長老會。」
洛維莎猛地轉身,起疑更深。「你是甚麼意思?是威脅?」
「你們得當心,危險還沒有解除。」賽琳娜看往牆上的古老時鐘,鐘聲輕柔地敲動報時。「也許,秋分節之前我們還會見上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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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記得上一個知道我是黑巫師的女巫做了些甚麼嗎?那次之後,我們的下場是甚麼?」洛維莎罕有地語速甚快,匆匆的腳步暴露了她怒氣沖沖的事實。
「等…等等我!」氣喘喘的凱特跑著步跟上。「就算她猜到你是黑巫師,我還是可以去找她占卜的,我不是巫師,她也不能對我做些甚麼。」




「別傻了,凱特。你已表明跟……」洛維莎減低音量。「我,一個黑巫師站在一起了」
「但她不一樣,在瑞典的時候,那個人警告我要我離你遠一點。但這個占卜女巫沒有這樣說。」
「也許那個瑞典女巫說得對,離我遠一點,對你有好處,至少你不會遇上危險。」洛維莎看到凱特眼神一暗,「就算她願意占卜,也不見得她給的答案是有用的。要在倫敦大海撈針,找一個叫雷鳥的人,本來就沒多少希望。」
洛維莎轉身往前走,卻被凱特拉住了手。
「洛維莎!你不能放棄的,我們一定有辦法找到雷鳥的。」
「即使找到雷鳥,也不見得他會幫我這個黑巫師。」
「不試試的話,你又怎知道結果?」
「你不會明白的。」洛維莎以諷刺的語氣說,「像我這樣的人,身邊沒有可信任的人。在他們眼中,黑巫師就是黑巫師。你認識的亨利是嗎?但戴維斯照樣說他身上有不好的血脈而殺了他。明白了嗎?」
「我…我明白的。」凱特低下頭,好像自己是被洛維莎指斥為敵視黑巫師的同類。「我知道被人排斥的感覺是怎樣的,在我找到里昂之前……」
自知自己語氣不好,洛維莎僵硬地打圓場。
「走吧……我意思是,天都黑了。」
 
往後的路程一直沉默尷尬,洛維莎好像害這個一直幫助自己的德魯伊不高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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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洛維莎的話而想起很多往事的凱特,根本沒法在夢中集中注意力進行冥想練習。
 
她想起在學校裡的格格不入,養姊對自己的嘲笑和排斥,養母的冷漠和嚴厲。
等到凱特意識到自己的身份是名德魯伊,而不是憑空想像動物能跟自己說話的怪胎時,已經太晚了。
「你今晚腦袋很滿。」里昂的聲音響起。
今天凱特的夢是在沙灘上,她雖然怕水,但不介意大海的聲音。
「我和洛維莎出現了一些分歧。」凱特放棄冥想,睜眼仰頭看著走到她身邊坐下的導師。「然後我想起……」
「不開心的從前?亨利?你媽媽?」
「都有。」凱特的手在細沙上輕攪,想起亨利死去的場景。「那些惡夢。」
「無人預料到亨利是被謀殺的。我很抱歉你看到了那些畫面。」
「我連可行的復仇方式,都沒仔細想清楚過。」
「認清自己的獸靈,只是幫你找到真實的自己。」里昂糾正凱特的觀念。「也不是所有獸靈都是有攻擊性的動物。」
「我能做到嗎?」凱特聲音更微,「我根本沒信心……」
「你還年輕。」里昂手覆在凱特的頭上,凱特覺得頭腦傳來暖意、竹葉的清香,還有很多自然的味道。
德魯伊之間能互傳自然能量。
「記住,你是個德魯伊,你不是一無是處。我相信你,你能做到的,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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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不會殺死一隻貓,但貓還是可以幫我們找人的。
 
醒來之後,凱特一改昨夜的鬱悶不樂,決定遵照里昂的建議。
凱特在酒店附近散步,在瑞典生活了三年,她已習慣長時間徒步在山林之間,不知道走了多久,一個公園裡充沛的自然能量吸引她停留。松鼠在步道旁邊無視來往的途人公然打鬧、打扮體面的男女以悠閒姿態溜狗或閱報,加上遠處從天空下突出的尖頂教堂,讓這個清晨充滿英倫韻味。
 
凱特並不是漫無目的,她邊步行,邊將德魯伊之眼從周邊擴散,向林木和各種小動物打招呼。青草正暢飲濕潤露水、松鼠對她這個陌生人沒警惕心、上了年紀的林木很沉默,只要微微晃動的樹冠回應了凱特的問候。
 
在每一句的問候後面,凱特都會順便詢問「雷鳥」的問題。
城市動物不像鄉鎮般親近人們的生活,加上城市人多口雜,牠們似乎對人類資訊並不太在意。
更別說,動植物無法分辨哪些人是巫師了。
 
也許自己該找更高智商的動物幫忙,幸好這裡往來的狗隻不少。
 
於是,公園裡的飼主們紛紛發現,他們的狗不約而同都對坐在長椅上的嬌小亞洲女孩很感興趣。
 
狗隻們都很樂意幫凱特留意在他們的主人生活中,有沒出現跟「雷鳥」有關的人。而鴿子則在凱特捏碎麵包撒在地上時圍了過來,不正經地回應凱特的問題。
「是不會飛的呀,不會飛的呀,不會飛的呀…」
連鴿子都瞧出了這個德魯伊在獸靈修練上的失敗。
 
一個靈動的身影在她德魯伊之眼范圍的邊緣掠過。凱特轉過頭,看著一隻白尾巴在鐵欄外消失。
 
是時候跟倫敦的流浪貓們愉快聊天了。
凱特拍拍口袋裡的糧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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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維莎維持著母親遺傳的家族習慣,早早起床。德魯伊還在熟睡,像仍對洛維莎昨天的表現不滿,睡夢中還是雙眉緊蹙。
 
雖然跟凱特嘴上說著沒希望了,但洛維莎還是神推鬼差的,花了半天買到間占卜專用的烏鴉黑羽毛。
 
不過,洛維莎是個無毫占卜天賦的巫師,每一次她占卜,結果都徒勞無功。
 
洛維莎回到房,有整潔癖的德魯伊已經將床鋪整理好,這也反映出凱特接受過嚴厲的家庭教育,她很少提到領養家庭,也許關係不融洽,洛維莎猜這是凱特離家出走的原因。德魯伊沒有留下紙條告知其行蹤,洛維莎覺得她還在為昨天的意見不合,耿耿於懷。
 
洛維莎到了盥洗間,在洗手盆上蓄滿了水,拿出羽毛和一枝蠟燭,如果蠟燭熄滅,就代表占卜失敗,需要馬上撒鹽到水裡,完結儀式,如果蠟燭仍然亮著,那水面就會顯示占卜的預視。
 
洛維莎點燃那根黑羽毛,同時注入魔力,羽毛漸漸燃燒,洛維莎回頭,確認門關緊,她不想房裡的煙霧感應器響起。等她再回頭的時候,羽毛已燒盡,她馬上將羽毛丟到水裡。
 
水面泛起連漪,也起了灰色的煙霧,洛維莎瞄向燭光。很好,火還在燃燒。
洛維莎後頸突然起了雞皮疙瘩,是有風吹進來嗎?洛維莎回頭,明明關緊的門卻開了道縫,洛維莎伸手關門,發覺門似乎壞了。
 
「該死的門。」洛維莎乾脆用腳頂住了門。
「雷鳥在哪裡?」洛維莎回身專心占卜,向灰色煙霧詢問。
她盯住水盆快消散完畢的煙霧,很有耐性地像獵人地等待結果。
「可以保護我的雷鳥,這個巫師在哪裡?」
在煙霧快散盡的時候,洛維莎以為占卜要失敗了,但下一秒,煙霧突然急速合攏。
洛維莎彎下腰,鼻尖快碰到水面,她想看清預示的畫面。
雖然通常那裡甚麼都沒有。
「雷鳥在哪裡?」
煙霧扭曲著,消散了一部份,餘下的部份,在水面組成了歪歪斜斜的字母-「TIME」。
 
時間?
洛維莎快速思考。
要待上一段時間才能找到雷鳥?美國的時代廣場嗎?
該死的!
一個占卜啟示,可以有萬種解讀。
這也是為甚麼洛維莎討厭占卜的原因。
 
洛維莎直起身子,煙霧已經散盡,水面變回正常,她深深嘆息。
 
難道真的要放棄了嗎?她老媽給的線索少得可憐,這真的不怪洛維莎。
洛維莎突然又起了雞皮疙瘩,像是一股不懷好意的目光在碰觸她。
洛維莎快速掃視狹窄的盥洗間,她終發現到不妥之處是那根蠟燭。
 
燭光不知道甚麼時候已滅了。
 
洛維莎馬上拿起早已準備的鹽撒到水面。
這代表占卜是有效還是無效?燭光是在字母浮出前還是浮出後熄滅的?
洛維莎有股不祥的預感。
 
那道曾緊鎖洛維莎的目光應該消失了,但在她被盯得發緊的後頸上,留下一道無形的烙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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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維莎占卜的嘗試,向凱特證明了她是口是心非,她還沒有放棄尋找雷鳥。
 
「有四個街區的流浪貓們都向我保證,若牠們聽到有任何人提起"雷鳥",牠們會找來酒店這裡跟我說的。」凱特愉快地向洛維莎報告著她的努力
兩人坐在一家意大利餐廳裡,這不是隨便選的,這是凱特曾經工作過的意大利餐廳。
「你廚藝這麼好的謎底終於解開了。」洛維莎眼睛四處打量。
「錯了,洛維莎,我以前在這裡做侍應生,不是學廚。」
兩人聊東聊西,緩和了昨天在日落酒吧的不愉快。
「我從未吃過這麼好吃的披薩。」菜都上了後,洛維莎咬了一口披薩後。「我真希望瑞典都能吃到這種蘋果芝士披薩。」
「再嚐嚐這個,亨利以前都很喜歡吃這個。」
洛維莎冷不防問了一句。「如果我問起亨利是怎樣跟你認識的,你會介意嗎?」
「不會。」走入充滿回憶的餐廳,加上美食,凱特反而想起美好回憶,「是亨利介紹我來這裡工作的。我來到倫敦後被搶劫了,手上的傷還要縫針。我們就在醫院認識的,那時候他妹妹長期住在醫院。」
「他妹妹不是巫師?」
「巫師還會有癌症的,而且沒巫術能治好。」凱特回道,「白血病,她妹妹跟我年紀一樣,我還去了她的喪禮,她是亨利唯一剩下的親人。」
「但你是怎樣知道他是巫師?」
「他聽到我跟公園裡的樹木聊天。」凱特回憶道,「他是我第一個認識的…你知道的,不是常人,除了里昂,但我和里昂到現在都沒在現實裡見過面。」
「那真的是我見過最奇怪的……師生關係了。」
「沒有里昂…和亨利的話,就沒現在的我。」
對凱特來說,終於在現實中認識到巫師和德魯伊,意味著她不用再躲起來跟植物和動物溝通,不用再害怕被當成怪胎。
 
那是一種「被接納」的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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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洛維莎和凱特如同無頭蒼蠅,在倫敦城尋找一個不可能存在的人。
「也許提示就在你的占卜結果,時間,我們要有耐性。」凱特這樣鼓勵洛維莎。「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喂貓?」
 
洛維莎同意,她不希望凱特專注喂貓而忘記人身安全。
「要不要換些新鮮的雞胸?」
 
她們邊走,邊爭論著哪種食物最能得到貓的青睞。
突然,褲管上傳來的輕柔觸感嚇得洛維莎差點將那隻不請而來的黑貓踩到。
「我的老天!」怕貓的洛維莎跳到一旁,凱特馬上蹲下摸摸那隻沒有被洛維莎嚇走的黑貓。「牠們真的聽到我們在討論雞胸肉,對不對?」
 
「安靜一下。」凱特無禮地忽視洛維莎的話,搔搔黑貓的頭,傾聽黑貓那喋喋不休的貓叫。「親愛的,你要說甚麼?」
 
洛維莎已經習慣凱特會對所有貓予以愛稱了。
「"親愛的"」洛維莎諷刺地這樣喊凱特,「我們到底去不去買雞胸?」
 
凱特瞪大雙眼,站起身,黑貓依然在她腳下徘徊。
「是的,我們要去買塊大大的雞胸,不過是給賴瑞。」
「賴瑞又是誰?」
「這隻黑貓。」凱特指著黑貓,黑貓已經放鬆得視兩個人類為無物,在街道上坐著翹起後腳,清理著牠的毛。「因為牠剛給我們帶來了雷鳥的訊息--格林威治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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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馬上出發,在DLT鐵路站下車,沒空參觀皇家海軍學院,直衝到格林威治公園。
「我們要怎樣才知道哪個人是雷鳥?」
「如果那隻貓真的是雷鳥派來的,這說明了他已經知道我們的長相,他會主動找我們的。」
 
兩人走進公園,然後駐足在格林威治皇家天文台前,人們都躲在遠處那些郁蔥的樹冠下乘涼。
凱特只顧著看風景和建築,但洛維莎卻一直在掃視疏落的路人。
「前面是本初子午線了,要看看嗎?」凱特建議。
「好。」反正她們只等待被雷鳥找上。
 
遊客們都圍著景點拍照,沒有一個人像是巫師。
 
洛維莎踱步到了別處,在天文台門外牆上,看到有一個時鐘。洛維莎專心閱讀Shepherd Gate Clock下的牌匾介紹。
「是這個了!」凱特呆在原地了好幾秒,突然飛奔撲到洛維莎身邊。「洛維莎!時鐘!」
「所以呢?」
「你的占卜,記得嗎?時-間!」
洛維莎四處張看,沒看到任何陌生人接近她們。
「這裡沒有一個人像是雷鳥。」
「也許是個機關?你要碰碰它甚麼的?」
洛維莎不認同凱特的瘋狂猜想,她拉開正想研究時鐘的凱特,讓給遊客拍照。
為甚麼會有人想跟一個時鐘合照?
「我們在這裡多待三十分鐘,然後就去逛皇家海軍學院和皇后宮。」洛維莎受不了漸漸增多的觀光客。「雷鳥如果真的要來找我們,他會找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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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物館的遊覽讓凱特全然忘掉等不到雷鳥出現的失望。
但是她們內心的疑問仍然未解決。
 
「我有兩個結論,一是你那隻貓不可靠。二是傳這個訊息的人不是雷鳥。」洛維莎在房間裡來回踱步分析。
「貓才不會不可靠呢!」
「如果這人是雷鳥,他能派貓過來,為甚麼不直接過來好了?還要在格林威治公園等?」
「也許是雷鳥在測試我們?」凱特猜測,「如果是戴維斯的話,他早就跟著貓來酒店攻擊我們了。」
 
洛維莎陷入思考,直到她聽到浴室傳來淋浴聲,才發現房間只剩下自己。
她決定去驗證自己的猜想。
 
雷鳥可能只等自己一個人前來。
 
晚上的格林威治公園人流比白天少了很多,沒了觀光客,這裡的寧靜氣氛更討洛維莎歡心。
洛維莎走到皇家天文台,又看到了那個時鐘。
德魯伊的直覺會不會正確?
時鐘是個機關?
 
洛維莎晃了一晃手環,時鐘上沒任何被施法的跡像。
 
「儘管試試好吧。」洛維莎自言自語,既然附近無人經過,不會讓人看到自己的傻氣行為。
洛維莎輕輕觸碰時鐘,以免被冠上破壞的罪名。
 
沒有任何事發生。
 
她感受到大衣口袋裡的手機震動,想必是凱特。
洛維莎剛搗出手機,腳下突然一震,一股巫力將她整人籠罩,白光朝她迎面撲來,她下意識高舉雙手擋住臉,手環發出防禦咒語,但沒擊中任何東西,大地依然震動,她在白光中摔倒在地。
 
清涼的夏夜裡,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一個女巫在皇家天文台前憑空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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