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唔到租,唯有同死對頭一齊住: (43.2)
「快啲收埋電話啦。」
鍾倩羚抬起頭,迎上了教授的目光,這才悻悻然貓著腰把電話塞進袋子裡。
本來她們說好了這次考試要同舟共濟,互相參考答案,結果呢?
她不禁長嘆一聲,倚著身旁的牆望向窗外,滿眼藍天白雲。
再低頭,卻不見陳凱婷的身影。
不過一會,近走廊位置的同學開始把試卷傳進來,一份又一份。
她低頭瞅了瞅題目,感覺糟透了,每個單詞揪出來看都很簡單,但拼成一個句子卻比外星語言更難理解。
孤立無援的滋味竟是如此苦澀。
隨著教授宣佈考試開始後,鍾倩羚方圓三米內的人類紛紛低頭疾筆,而她還在努力理解題目,心裡充滿問號。
其實鍾倩羚今天的運氣差到極點,先不說她帶病考試,同伴還遲遲不見人影!
……上帝要其滅亡,必先使其瘋狂。
算了。
她想了一圈,最後放棄等待救星,有一筆沒一筆地在紙上亂寫,彷彿把論文寫成隨筆日記,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半晌,身旁多了個人坐下來,她氣喘呼呼,身上還冒著熱氣。
鍾倩羚往前方瞥了一眼,接著在桌下掐了陳凱婷胳膊一下以示不滿。
怎麼這麼遲!
陳凱婷搖搖頭,放下背包便低頭掃視題目,愈看,心愈涼。
不對,她明明有溫習啊??怎麼會看不懂??
大概半分鐘後,陳凱婷冷靜下來,重新抬起頭,和鍾倩羚交換眼神。
這次恐怕凶多吉少……
一看到對方的臉蛋,她忽然愣住了,接著皺起眉差點笑出來。
鍾倩羚的臉色很難看,雖然五官依舊明媚大方,可右眼卻不知為何生了顆眼瘡,還腫得厲害。
有種難以形容的滑稽。
鍾倩羚沒有心情解釋,連忙躲過她的目光,看著試卷陷入深思。
在瀕死掙扎的兩小時裡,鍾倩羚偶爾會抬首往窗外瞄上一兩眼,神色凝重得像在思考人生奧秘。
事實上是她答不下去了,想著應該如何挽救是好。
想不到,看一眼。再想不到,再看。然後第三次——
在鍾倩羚轉過頭的瞬間,無意中與另一個人對上目光,透過窗戶的反光交匯。
他有一雙好看的眼睛,單眼皮,瞳仁的顏色很深,很純粹。
四目交投之間,僅僅一剎那,鍾倩羚好像讀出了對方眼裡的無奈。
這一刻,她切身感受到甚麼是同病相憐,甚麼又是驚鴻一瞥。
但這個時機不太對。
考試剩下半小時。
鍾倩羚慌慌張張別開眼,嘗試對論文進行搶救,全程不敢再往上看。
她側過臉,本來還想朝陳凱婷那邊投向求救的眼神,結果對方同樣心不在焉,情況似乎不比她好多少。
掙扎兩小時,交卷三秒鐘。
「唉……今鋪終於完sem。」鍾倩羚身旁傳來陳凱婷的聲音。
她輕輕嗯了聲,心裡隱約察覺有點不對勁,怪怪的。
在意識到成績徹底完蛋的這一刻,鍾倩羚經歷了一場維持五秒鐘的自我反思—— 例如她當初就應該勤奮念書、例如她不應該依賴陳凱婷,再例如她不應該考試途中還光顧著和人對望。
鍾倩羚又下意識往窗戶一瞥。
也許是偶然,也許是必然。她再次對上了那雙眼睛,而對方像是早就預料到般彎起眉眼。
陽光照在他帶著笑意的臉上,不知怎麼像是帶著一股魔力,讓她變得輕盈,就連考試的遺憾都在逐漸消退。
真好看。
「你知唔知鍾文傑打算……」陳凱婷還在那絮絮叨叨,但鍾倩羚全無在意,滿心滿念都在那個人身上。
「嗯……啊?」她的回應敷衍得讓陳凱婷最終還是沒有說下去。
「你對眼到底係咩回事?」陳凱婷忿開話題。
鍾倩羚看得入神,呆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想起了甚麼,隨即窘迫地捂住一邊眼睛。
再抬頭,恰好前方也有個男生在看她,他見她瞧著自己,輕輕勾了下嘴角。
「喂,啱啱望緊咩?」男生的好友好奇地往後望,結果卻被對方一手勾著肩頭把眼神移到前方。
「冇,啱啱望到啲嘢,一陣再同你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