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唔到租,唯有同死對頭一齊住: (29)
-究竟仲有冇人睇緊呢篇文呢?有嘅話請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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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陳凱婷和鍾文傑特地一起送喬喬回校。
喬喬一醒過來,便已經像是失憶了一樣繼續吃喝玩樂上學一件不漏,唯獨再沒有說起昨晚的事。
兩人站在校門前目送她離開,直至那道小身影完全消失,她才偏過臉,問:「……唔係真係唔記得咗呀?」
鍾文傑猶豫片刻,雙臂交叉:「啲細路成日都喊完再瞓就乜都唔記得曬㗎喇,你又唔係第一日識佢,做咩咁大驚小怪?」
「咁又唔係。」陳凱婷轉過身往家走,嘀咕道:「正常應該會更加唔捨得。」
這又不是甚麼不值一提的小事。
「唔好太上心啦,我哋係臨時庇護所嚟㗎咋。」鍾文傑從後跑上來,乘機往陳凱婷的頭揉了下。
你洗手了嗎?????
她嫌棄地抬手擦擦頭。
他走到前面,忽然回過頭對她笑:「而且,明明得你先會咁記仇。」
剛說完,便一溜煙逃走了。
這關事嗎????
陳凱婷徹底氣炸,拔腿就追著他跑。
她跑著跑著就停下來了。
其實她有時候也猜不到鍾文傑的心理,要是說他對喬喬的事毫不在乎的話,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可他偏偏又要作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還生怕別人不知道般,老是有意無意過來招惹她,非要把她弄氣才安樂,簡直和逗狗沒分別。
說起逗狗——
仔細一想,他們最近的肢體接觸未免過於頻繁了吧???
一切都很不對勁,可又好像在無聲無息中發展到合情合理的地步了。
鍾文傑察覺到他們的變化了嗎?他是故意的嗎?
思來想去,陳凱婷最後還是想不明白。
不知道,不清楚,不要問我。
她糾結了大半天,本來還打算當晚和鍾文傑說清楚,結果人倒是不見蹤影了,反而提早迎來喬喬的親戚。
事出突然,她有點反應不過來,奈何鍾文傑電話不聽,訊息不回,人間蒸發。
那是一名四十出頭的女人,比陳凱婷矮了半個頭,身材微胖,鼻上架著眼鏡,樣子很是敦厚。
「唔好意思啊,你係咪就係陳凱婷?」女人率先開口,聲線溫和:「聽日我有啲急事要處理,所以就提前一日過嚟。」
「我聯絡唔到你嘅室友,又冇你電話號碼……」她帶著歉意地笑了笑。
「啊,唔緊要。我通常夜晚都喺屋企。但……」陳凱婷雙手扶住門邊,語氣略帶遲疑。
但——
「姨姨!」喬喬光速從客廳鑽了出去。
她張開雙手,一頭埋進女人軟綿綿的肚子之中撒嬌:「我好掛住你。」
陳凱婷頓了頓,一時啞口無言。
「呢段時間辛苦你哋啦。」女人拍了拍還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孩:「你仲唔快啲同姐姐講多謝?」
喬喬扭過頭,抓著陳凱婷的手,雙眼帶著孩子獨有的嬌憨天真,一字一句地說:
「多謝你。」
她差點便破功了。
兩人沒一會便揚長而去,陳凱婷盯著電梯口出神,胸口像是被挖空了般難受。
情緒這時候才醞釀到位。
大門輕輕扣上,她站在原地環視一圈,恍惚中還能看到喬喬和鍾文傑追逐的身影。
看著看著,更空虛了。
有那麼一刻,她忽然希望鍾文傑剛才就在自己身邊——寧願有個人在耳旁嘻嘻哈哈地吵,總好過獨守空房胡思亂想。
陳凱婷嘆了口氣,重新拐進廚房清洗碗碟去。
最近她還特地為了喬喬努力改善廚藝呢……
正平復著心情的時候,電話忽然響了。
低頭掃一眼,鍾文傑。
她不情不願地接了電話。
「喂?」他的語氣很輕鬆:「喬喬走咗啦?」
「嗯。」她發現自己的聲音很沙啞,於是把水龍頭開大了點,嘗試掩飾過去:「你啱啱去邊嚟?」
「面試。」
「哦。」她乾巴巴地應了一聲。
「喊過嚟?」鍾文傑問:「你以為我會聽唔出咩?」
陳凱婷關上水龍頭,捂住電話仰起頭深深吸了數口氣。
然後以最平淡的語氣回話:「冇,你諗多咗。」
「我本身仲以為你會打死都唔放人。」
「我有咁蠻不講理咩?」她皺眉。
對面靜了幾秒,之後傳來一串笑聲。
陳凱婷一頭霧水,感覺那聲音距離自己愈來愈近。
剛打算問怎麼了,他卻先一步說:「開門啦。」
她聽出了些許不對勁,下意識望向門口。
不是吧?
門一開,鍾文傑就站在她前面,一身西裝革履,右手還握著電話。
……?
雖然說鍾文傑那身肌肉實用性為零,但觀賞價值一流,那套西裝彷彿度身訂做出來般顯得他得體又挺拔。
陳凱婷一愣,雙眼不斷朝他上下掃視,久久說不出話來。
「做咩,心動呀?」鍾文傑被她的反應逗笑了,嘴角微勾。
「心你老味個動。」她偏開目光,沒好氣道:「快啲幫我抹碗。」
適才惆悵的氣氛一掃而空。
半晌,兩人又擠在廚房裡忙碌,陳凱婷起初還想著鍾文傑會不會牙癢癢說幾句欠打的話,結果他出奇地安靜。
她悄悄瞄了他一眼,只見鍾文傑不知道甚麼時候脫掉了外套,衣袖此刻被捲上手肘位置,拿著毛巾一言不發地幹活。
大概是感受到陳凱婷的視線,他看了她一眼,隨口問:「使唔使咁頹呀?」
「吓?你唔在意㗎咩?」
鍾文傑停下擦東西的手,沉吟片刻:「佢遲早都要走,同埋佢姨姨又唔係啲咩唔負責任嘅人。」
陳凱婷眼眶忍不住泛紅,死死抑制著滿腔情緒。
「我知……」
鍾文傑不禁側過臉,目光漸漸凝聚到她身上。
「只不過係唔習慣咁解。」她垂下頭,欲言又止:「熱鬧咗一段時間,但之後又忽然冷清返。」
說到底,其實還是不捨得。
這時,一縷髮絲從耳邊垂到她頰旁。
「唉,你做咩又鑽牛角尖呢。」鍾文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
過程很快,可她還是感受到了。
陳凱婷怔愣地看著他緩緩靠近,整個人像是僵住了般,大腦一瞬空白。
動作很輕,可她還是感受到了。
他說:「你唔係仲有我咩?」
他明明只是把那縷髮絲重新攏到她耳廓處,明明只是如此稀鬆平常的無心之舉,可此刻像是帶了一絲微妙的意味。
陳凱婷抬起頭,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鍾文傑。
喂,你是故意的嗎?
他們四目交投,卻又一時無言。
陳凱婷有種在原地抓狂的衝動——
你是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