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微戀愛]《黑千淵日記》: 107.加時賽（七）

鳴恩殿內，大祭司屹立著祭壇之上，仰視著太明獸極神像。
 
那是一個由泥土塑成的泥像，只比成年人高一點點，面相模糊，在三雙手臂，每只手皆有一道光環纏繞。
相傳神像由救世主親手捏出，在群魔亂舞時期後輾轉從天上高原搬到東塔伽藍的中心，對以此為基礎興建鳴恩殿。
 
藍玉跪在神像跟前，十指緊扣，合成拳頭，抵在自己的眉心。
 
赤色的符文冉冉升起，從快就如雪花一般圍繞在他的身邊湧出。
升上高空，再灰飛煙滅。
 




他雙膝之下是巨大的術式，由無數個宛如齒輪的法陣組成，大小各不同，此刻皆以各自恆定的速度旋轉。
 
環環相扣，流轉不息，就像有一個擁有無數齒輪的精密機械，每個法陣都是不可或缺、擁有自己特定的動量，以最少的消耗運轉最強大的儀式。
 
＂我偉大的、令人景仰的主啊，還有伺奉在祢身邊的救世主。＂
＂祢們無能的信徒受到可恨的、殘暴的異教徒所侵襲，他們掠奪我們、蔑視我們，侮辱我們偉大的主上。＂
＂以會所為首，挑動我主神聖的領土的紛爭，引來異教聖裁會的覬覦，妄圖擄走我主的信徒。＂
＂祢卑微的信徒，乞討你公正的審判，對他們進行制裁。＂
 
一瞬間，太明獸極的神像睜開了雙眼。模糊的五官放出兩顆白光。




然後熄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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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東塔伽藍的無數居民看見一道彩虹光射入雲端，再射去某層空間中。
與此同時，菲倫的刑偵署頂層打開唯幕，露出內裡的幼小炮管。
 
＂發射！＂
 
隨著聲音落下，炮管射出光束，隨之而來的是極致的熾熱氣浪，直接氣化了炮管，也燒熔了刑偵署的頂層。




東塔伽藍境內的上空一道光線劃過，點燃途經的空氣，緊隨鳴恩殿儀式術的彩虹光之後，進入未知的空間內。
 
轟鳴聲姍姍來遲，卻不是來自威力恐怖的細小光束，而是遠方飛來的十多道黑影。
 
薇倫哈魯特撥開被熔化的頂層，從中躍出，仰視天空。
天火雨彌也探出頭來，有點吃驚　＂是費鎂哲倫研究所的試驗小隊。＂
 
他們的浮空裝置運行時並沒有任何明顯噪音，刺耳的巨響是１來自他們超音速移動造成的音爆。
 
費鎂哲倫研究所由東塔伽藍成立、舊時菲倫七家族所資助的大型軍備研究所，主要研發軍事科技，寧斯堡五成科技武器皆由費鎂哲倫研究所研發，兩成由海外間諜提供，其餘三成拜民間企業所賜。連洛澄蒻的動力裝甲及通訊設備都是由研究所提供。
 
試驗小隊為研究所其中一個科技發展計劃，目的是研究出更輕薄、堅硬，全方位性能達到極致、甚至能匹敵五級甦醒者的裝甲。所有武器及大殺傷力兵器全部被摺疊到裝甲的表面，內置的智能戰鬥系統會配合使用者適度調節裝甲的性能及形狀，使其泛用性極高。
 
因為新型裝甲大部份功能還未被完善，隱患不小，因此試驗小隊由自願者及死囚組成，每隊又分有編號，由有十隊，東塔伽藍上空飛過的十幾人是第五隊。
 




他們藏身於冰冷的裝甲之下，每個人都長期接受人體實驗及各種強化藥劑的影響，皆面無表情，不苟言笑，一心一意要完成任務。
 
遠在那層會所屹立的空間內，君無突然一陣心驚肉跳。
 
莫名其妙的壓迫感同樣湧上度若啟切心頭，他戒備起來　＂有什麼要過來了。＂
＂是太明獸極的氣息……東塔伽藍舉行儀式了。＂
 
君無的視覺內，一切人事物皆由白色的凌亂線條所組成。
每件事物都會有藍色長線飄出，在空中游離。
 
他的大腦過濾了不重要的無機物，此時他的眼裡只有從對方剩下的幾人輪廓連接著的藍色線條。
 
在解放了伴生寶具——塵劫之後，所在映射在塵劫的玻璃表面之下生物會被限制行動，並且現實會以極簡線條在他腦內構成，每件事物會浮游出藍色線，被稱為生命線。
 
君無就這樣盯著他們，兩根手指輕輕扯斷某中一個五級甦醒者的生命線。




一陣人形的塵埃如同下陷的沙丘崩塌，然後隨風消散。
 
只是一小動作，花費百年時間爬到位階五的甦醒者就如同螞蟻般逝去。
 
他們第一次意識到，同樣是五級甦醒者，他們跟傳說甦醒者卻是天壤之別。
 
幾人心裡驚為天人，戰鬥意志一下子盡數消散，全數轉身各自往不同方向拔腿狂奔，其中兩人迅速掏出荷米斯精華仰頭飲下，絕塵而去。
 
＂只有靈魂才擁有命運，而擁有靈魂的人類只有極少部份，世上大多數人徒有鮮活皮囊，沒有靈魂。＂　君無撥斷了兩條生命線　＂你們真是非常幸運地不幸。＂
 
語畢，彷彿是在反擊他的不屑，異空間內突然佈滿漫天光華，整個世界變成繽紛的國度。
色彩吞食了世界的邊界，取而代之，把天空深處渲染成讓人心情愉悅的顏色。
顏色漸漸凝聚出氣質、霧化，向懸浮著的會所席捲而來。
 
＂鳴恩殿的思維炸彈。＂　君無眺望著七彩繽紛的外界道　＂每種顏色代表一種感情的極致，觸碰到霧會被太明獸極的力量入侵精神，像是代表憤怒的紅色，碰到紅霧就會被怒火侵染靈魂，直到死去。＂




＂同時被所有顏色碰到呢？＂
＂會瘋掉，精神會出現因為邏輯謬誤而崩潰。＂
＂我們能擋住麼？＂
＂不能，那可是太明獸極的儀式術，＂
 
話音剛落，一道細小的光束射穿繽紛的空間。
兩人同樣能目視那道毀滅之光，那一瞬間卻連身體都無法反應，
 
君無甚至未能抬一下手，太陽穴就被一下貫穿。
他就如被雷劈中的風箏，彷彿被風吹起，再輕輕落下。
 
光束去勢未減，貫穿了他的頭顱後，便徑自進入繽紛中，繼續射向某個目標。
 
渡若啟切大驚失色，他迅速掏出兩瓶精華，一瓶倒在君無的太陽穴裡，另一瓶餵他飲下。
看見傷口以極緩慢的速度開始癒合，他稍稍放下了心，卻又聽到君無開口……




 
＂刑偵署……他們用了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是費鎂哲倫的粒子炮。＂　他閉上雙眼，藍色的塵劫被隱藏於眼瞼之後　＂我甦醒三百年，比不過一件天絕寶具……＂
＂沒事，你回復過來後，還能跟他們拼命。＂
＂來不及了，我聽到……引擎聲。是試驗小隊。粒子炮的雙原子在摧毀我的細胞，減緩我的回復速度，半癱瘓我的神經網絡。＂
＂我一個就能弄死他們。＂
＂月下鬼……需要幫助。＂
＂那黑千淵。＂
＂無需擔心，＂　他軟癱下來，面無表情　＂自然有不少人會來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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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是不一樣的記憶碎片。
黑千淵試圖擺動自己的身體，出乎意料的可以。
 
他熱淚盈眶，這是他第一次擁有身體自主權的記憶片段。
 
黑千淵坐在森林的某個角落，看著眼前的鏡子中、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孩子。
那個小孩皮開肉綻，渾身鮮血淋漓，一隻眼睛被漆黑所侵染，全身上下纏繞著不祥、邪惡、枯敗的氣息。
 
黑千淵認得這種氣息，這是學習太多禁忌知識帶來的負作用。
 
兩人對視片刻，仔細回想，黑千淵發現身處鏡內的人不是那個小孩，而是他。
我才是，被困在鏡子中的人。
 
對面的小孩在嘶吼著什麼，一邊喊，血水一邊從嘴角淌下。
聲音無法傳遞到鏡子之中，只是隨著他的叫喊，黑千淵莫名其妙的漸漸聽到什麼聲音。
 
他彷彿感受到鏡中世界在傾聽那個小孩的話，全心全意地注視著他，聽隨他而轉化自己。
鏡內的一切逐漸擁有實體，就連黑千淵也感覺自己在緩慢地化為真實，要脫離鏡子之中。
 
一道吼聲悠悠慢入耳際，熟悉的聲線徘徊腦海。
 
＇醒來！黑千淵，黑千淵！＇
＇醒來！給我醒！＇
 
黑千淵半隻腳跨出鏡子，大部份的身體卻讓卡在鏡內，
 
＇醒來，醒！＇
＇成為黑千淵吧！＇
 
他突然想起為什麼那聲線聽起來如此熟悉。
那正是他本人小時候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