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漢助理把李希然從車裡拽下來,帶進屋裡,然後扯掉他的眼罩。

久經黑暗之後,突然重見天日,他的眼睛一下子適應不了,隔了好一會才能清楚視物。

慌忙抬頭四顧,他正身處一個空間寬倘,裝潢雅緻的客廳內,緊閉的門前站著一位面容兇狠,身材壯碩的守門人,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陳醫生率先走上樓梯,壯漢助理押著李希然跟隨其後。

上到二樓,只見這層被分隔成十個房間,門外鎖著鐵鏈,就像監獄一般。





陳醫生走到一個房間外,掏出鑰匙,解開鎖鏈,走了進去。

李希然被身後的人推著進了房間,裡面的陳設極為簡陋,只有一張床和一張書桌,桌上除了一本聖經之外,空空如也,要真說這房間有什麼好,就是有個小得不能再小的廁所。

陳醫生屹立房間正中,李希然被身後的人使勁一按,被逼跪在地上。

陳醫生居高臨下的看著他,拋去溫文爾雅的假象,表情冰冷陰森:「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你在接下來的三個月也會住在這裡。」

李希然垂著頭,故意不抬頭看他,讓他對著空氣說話。





陳醫生不滿的一蹙眉,壯漢助理立馬扯住他的頭髮,用力往上一拽,逼他和魔鬼對視。

陳醫生滿意了,微微一笑,莫名瘮人:「除非是治療時間或者自由時間,其餘時間你必須留在這個房間內,你可以看聖經懺悔,或者重溫我教給你的練習。」

李希然調開視線,就是不看他,心想看你屁的聖經,你才最需要聖經。

陳醫生接著道:「接下來三個月的每一天,你會在早上八點的時候和其他患者一起懺悔,在下午兩點的時候和我進行一對一談話,在晚上七點的時候接受物理治療。」

他媽的懺悔,他媽的物理治療,你才需要治療,你需要去看精神科!





「三餐將會準時在七點,十二點和六點送到你的房間,每天晚上四點到五點是你的自由時間,你可以出去我們的後花園散步,但你不能離開基地的範圍,也不能接觸其他患者。」
竟然還有其他患者,這裡究竟關了多少人啊? !

「我們將幫你保管你的手機,在你完成治療的時候歸還給你。」

我靠,這樣我不就不能求救? !

陳醫生託了托眼鏡:「暫時就是這麼多了,你有什麼問題嗎?」

壯漢助理扯掉了他的口塞,順便搵拿走了他褲袋的電話。

李希然終於可以說話了,連忙大喊:「我不要在這裡接受什麼鬼治療,我要回去上學!」

陳醫生冷冷道:「看來是沒問題了,搜他的身!」





壯漢助理得令,連忙把他給拽起來,朝他伸出兩手。

李希然驚恐大叫,連連後退:「你幹什麼,你別過來!」

陳醫生快步上前,揚手一揮,刮了他一巴掌,聲音冷到極點,宛如惡魔:「你來這裡要學習的第一課就是,永遠不要違背我的命令。」

李希然被打得臉向一邊歪,火辣辣的痛,有片刻的怔愣,壯漢助理連忙趁此機會,上前摸遍他全身,翻遍衣袋口袋,還掰開他的嘴巴查看。

壯漢助理搜身完畢,走到陳醫生面前,攤開了手掌,上面躺著一朵凋謝的吊鐘花。

陳醫生淡淡一瞥:「扔了吧。」

李希然心膽俱裂,尖聲阻止:「別!」

陳醫生微一側頭,向他射去凜冽目光,柔柔的問:「你這麼快就忘了教訓了嗎?」





李希然被他看得一瑟縮,心疼欲裂,卻不敢和這個瘋子來硬的,只能死忍。

陳醫生嘴唇輕揚,把一套病號服扔在床上,命令道:「快把衣服換上,你在這裡只能穿這個。」

李希然左右一看,為難的道:「在這裡換嗎?」

陳醫生眼含嘲諷:「進廁所換,我們在這裡等著。」

陳醫生一聲令下,壯漢助理立刻幫他解開了手銬。

李希然擠進狹小的廁所,把藍條紋的病號服換上,捧著原本的衣服出去。

陳醫生滿意點頭:「把你原本的衣服放下,我們會代為保管。」





李希然不情不願的放下衣服,壯漢助理立馬上前收走。
陳醫生淡然道:「今天是你的第一天,我們沒給你安排治療,明天八點會有人來接你下去。」

走到門邊,陳醫生突然回頭,目光沉沉:「從今天開始,你不再是李希然,而是8號,記住了。」

說完之後,陳醫生和壯漢助理魚貫離開,將房間牢牢鎖上。

李希然從門上收回目光,打量著這寒酸密閉的房間,內心盡是迷惘悵然,悲苦憂愁。

他在房間內來回走動,四處察看,拉開厚重的窗簾,赫然發現窗上竟有條條鐵枝,彷如監獄鐵窗。

舉目遠眺,窗外只見一大片田野和零零星星的樓房,絕對不在繁華市內,應是在某處偏僻郊區。

雖然早有預料,李希然的心依舊一寒,更覺出逃無望。





失魂落魄的跌坐床上,不久前才被寵幸的屁股頓時一痛,這床硬崩崩的,一點也不舒服。

房間空落落的,什麼也沒有,他拿過了桌上的聖經,書皮破舊,書頁泛黃,打開一看,裡面竟然還有不少標註,看樣子應該被不少人翻過,就是不知道究竟有多少人曾經接受過這裡的「治療」。

放下了聖經,他繼續在房間裡轉悠,更仔細的觀察每個角落,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裡極度不安,總覺得這個地方絕對沒這麼簡單。

他瞇著眼掃過各個細微處,終於讓他在床頭櫃的鬧鐘上找到一絲不妥。

鬧鐘上方的一點被陽光照射,反射出微弱彩光,他的神情一凝,連忙抓起鬧鐘細看,果然讓他找到一個針孔攝像頭。

他心下一沉,知道這裡遠遠不止這一個攝像頭。

他逐一檢視每件物品家居,竟然讓他在這小小房間內發現了十多個鏡頭,在燈座,桌子下沿,空調,甚至廁所裡的衛生紙盒,垃圾桶,通風孔也有,泛著不詳的微光,隨時監視他的動向。

揣著這個駭人的發現,他重新坐回床上,雙手抱膝,臉埋臂裏,從未試過這般徬徨無助。

無數疑問充斥腦袋,讓他頭昏腦脹,悲痛欲絕。

他不知道爸媽怎麼找到了那條視頻,不知道他們從哪裏找來這個魔鬼醫生,更不敢相信他們竟會把自己送來這個鬼地方受折磨。

他昨天才和沈博秋互通心意,在花海裏打情罵俏,在夕陽下相擁熱吻,在星空下激情歡愛,現在才過一天,他卻被困在這森嚴監獄,喪失自由,任人宰割,可能再也見不到心愛的人。

他一想到此處,只覺一顆心被人用刀一捅,再用手一撕,血淋一片,痛不欲生。

他就這樣無故消失,不留片語,沈博秋一定擔心壞了。

他很希望沈博秋會找到他,會來救他,帶他逃離這個可怕的地方,但他又怕沈博秋會因為自己而被魔鬼醫生抓住,被逼接受治療,被逼承受苦楚。

他不禁苦笑,算了吧,沈博秋沒可能找到他的,對方根本就不知道他被抓到這個地方,再說了,這般旮旯哪會這麼容易被發現。

困在此處,身不由己,時間過得特別漫長,他看著窗外的太陽慢慢下山,一顆心也跟著沉到谷底。

七點正,敲門聲響起,晚餐送到了。

鐵鏈碰撞的清脆聲,門開了,門外站著一位戴口罩穿白袍的男人,眼神冷峻,不發一言,將餐盤送到他手上,然後乾脆的關門上鎖。

北菇蒸滑雞飯,熱乎冒氣,賣相不俗,味道還可以。

按理說他連午飯也沒吃,整天下來只吃了幾塊班戟,理應饑腸轆轆,埋頭大吃特吃。

可是他胸口發悶,像塞了一團棉花,難受得很,完全沒有胃口,甚至有點反胃,吃了兩口就停了。

解決完晚飯,他蜷曲著身子躺在床上,想起最愛的沈博秋,想起從小到大,和他相處的美好點滴,眼角逐漸濕潤,神智逐漸昏沉,終究是睡著了。

第二天早上,七點正,同樣由戴口罩穿白袍的男人送來早餐。

白粥,油條和菜包,味道略淡,還過得去。

無論他心情多麼不好,身體終究需要能量支撐,所以他強逼自己一口接著一口,全吃光了。

八點正,懺悔的時候到了,壯漢助理準時前來接他下去。

雖然他不知道這具體如何操作,但這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喜歡男的又不是罪,懺哪門子的悔。

下到一樓客廳,寬闊的空間放了十張椅子,圍成一圈。

陳醫生已落座,其他椅子也坐滿了人,都是和他年紀相仿的年輕人,穿著一樣的藍條紋病號服,有些人好奇的抬頭看他,其他則木然的低垂著頭,但他們全都臉色蒼白,面露驚懼,緊繃瑟縮,像是遭受了什麼非人對待。

壯漢助理把他帶到一張空椅子坐下,壯漢助理則坐在了他身旁。

陳醫生笑著拍了一下掌,惹得一圈人身軀一顫,倉惶不敢與之對視:「好,人齊了,我們終於可以開始今天的懺悔。」

陳醫生看向李希然,微微一笑:「大家也看到,我們今天多了一位新成員,這意味著我們將多一位覺醒者,請大家鼓掌歡迎!」

其他人不敢違背,紛紛鼓掌,但是這掌鼓得有氣無力,掌聲零落微薄。

陳醫生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其他人立刻停止鼓掌,拘謹的把手擱在大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