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甜] 《未曾存在的理由：發生喺半套店嘅沉船故事》: 第十三章
「你真係錫咗落去啊？」Candy俯伏喺我心口，面上掛有疑問，皺起雙眉抬頭望住我，問上成個故事佢最介意嘅一個情節。
點解Candy連呷醋都可以咁可愛。
見到佢嘅反應，我抱有疑慮，應唔應該將真實發生嘅情況講出嚟。
事實上，我一直視Divya只係朋友關係。就算知道佢嘅故事後，我都無因為咁而對佢有仼何非份之想。Divya鍾意嘅始終係佢已經過身嘅男朋友，而我只係佢一時諗唔清楚嘅投射對象。就算我有幾似佢男朋友都好，我始終唔係佢，我好清楚我喺佢心入面嘅地位。
「係啊，不過都係錫吓額頭啫。佢需要有人畀少少安全感佢。」我低下頭壓住喉嚨，誠實咁回答。
「咁之後呢？你搵過人哋兩次就無啦啦變咗人哋男朋友喎，順理成章咁帶埋人去爆房㗎啦！你有冇啊？」Candy轉身面向面壓上我身上，淘氣咁繼續追問。
「無啊痴線，之後咪坐車返筲箕灣，食咗個飯囉，我都無諗啲咩男唔男朋友。」我擰轉頭迴避Candy嘅視線。
「食完飯之後呢，有冇上人哋屋企飲返杯橙汁啊？」Candy兜向我面向嘅一方，繼續保持同我眼神接觸。
「無啊，食完飯都無送佢返屋企，喺地鐵站道別咋。」我直接合埋雙眼迴避佢視線。
Candy喺床邊拎起一個我啱啱買嘅蛋撻，然後放咗落口咀嚼。
「咁再之後呢，佢仲有冇搵你？」Candy嘟嘟囔囔食住嘢咁詢問。
「有手機傾吓偈嘅，但都係講啲八婆嘢，我諗佢當我姐妹啫。」見Candy食得咁滋味，我又想拎件蛋撻嚟食。不過畀Candy壓住，無足夠嘅距離拎到。「咁我話過會俾個空間佢㗎嘛，咪有時聽吓佢訴苦。」
Candy食咗第一件蛋撻之後，再拎起第二件蛋撻放落口。
「信住你先啦，咁我同Divya一齊返工都唔見佢有咩異樣嘅。佢淨係話同你出過一次街，之後就咩都無講。」Candy將第二件蛋撻吞落肚，滿足咁講。「你做咩唔食蛋撻嘅？好好食喎。」
「你壓住咗我，我拎唔到。」終於有空間講出呢句說話。
「你想食蛋撻早講啊嘛。」Candy隨即拎起兩件蛋撻，一隻放落自己口，另一隻細啖餵我食。
「咦！蛋撻凍晒啦喎，啲油膱味出晒嚟，唔好食啦。」話晒已經係一個鐘前買落嘅蛋撻，無油膱味先奇怪。
「唔係啊，我嗰隻好食啲㗎，你試吓先啦。」Candy隨手拎起自己食開個件蛋撻餵我。
「點會啊，放埋一齊緊係一齊凍㗎啦。」Candy已經將佢件蛋撻放到我面前，我只好咬一啖。「咪又係凍咗。」
「咁係咪好食啲先。」Candy撒嬌咁講，然後繼續餵我食佢件蛋撻。
「咁係好食啲嘅。」我會心微笑繼續食佢件好食啲嘅蛋撻。
「都話㗎啦。」Candy將第三件蛋撻吞落肚。
兩個月嚟，我已經搵過Candy數次。
由一開始嘅一個鐘預約，慢慢變成兩個鐘。通常完事後，我哋都會喺床上面傾多陣偈。我哋嘅話題總係一個接一個，連綿不絕，無所不談。每次搵Candy就會有種終於可以放低社會枷鎖壓力嘅感覺，久而久之我好享受浸淫喺呢種氛圍底下。我追求嘅唔但只係性慾，而係搵Candy舒緩我同社會期望之間嘅落差。因為喺呢一度，我可以自行塑造自己嘅形象。
「可能我同Divya始終係喺歡場認識？我覺得我同佢之間仲有啲隔膜。呢份隔膜嚟自於我哋無仼何共同朋友，佢又知道我係一個會嫖嘅人。既然係咁，都好難有咩發展。」一輪調情後，我確實將自己嘅心聲講咗出嚟。
「你咁講咩意思啊？呢度係半套店咋嘛，你又無拍拖，解決性需要好正常。」可能影射到Candy，佢帶有啲輕微嘅不滿。
「唔好意思，我無心咁講嘅。我只係想講我唔係一個值得信任嘅人。」我回答。
我起身坐喺床邊點起咗支煙，然後講：「你有冇睇過村上春樹寫嘅小說《國境之南，太陽之西》？」
Candy都陪我坐喺床邊，搖一搖頭，然後拎起手上嘅電子煙吸啜咗一啖。
我呼一口煙圈繼續補充：「男主角係一個生活好規律嘅人，每日就係打點酒吧生意、湊兩個女放學、照顧老婆。突然有一日佢初戀情人出現，仲成為咗佢出軌對象。」
「都係啲AV情節啫。」Candy回應。
「唔係，呢本小說好睇在於男主角嘅內心戲。女主角喺最後嘅章節試圖將男主角私有化，佢話一係就國境之南，一係就太陽之西，呢兩樣嘢代表所有事情嘅願境。要麼男主角就拋妻棄妾，完全接受女主角嘅一切；要麼男女主角咩嘢都唔好開始。國境之南有啲咩喺度？無人知。太陽之西又有啲咩喺度？都無人知。無人知道男主角接受女主角之後會發生咩事。但既然男女主角重新相遇嘅故事又已經開始咗，一切都已經返唔到轉頭，所以佢哋困咗喺一個中間性嘅地方。又唔係國境之南，又唔係太陽之西。」
我吞一吞口水，然後繼續講：「女主角話『喺中間性東西不存在嘅地方，中間都唔存在。』如果男主角只係想同女主角保持出軌嘅狀態，咁女主角會繼續嘗試停留喺中間，但係佢唔會承諾男主角仼何嘢，因為選擇只有國境之南同太陽之西，並無中間。」
我吸一口煙然後再次呼出煙圈。
「我覺得我哋就好似村上春樹筆下嘅男女主角，雖然情況唔完全相同，但係同樣困咗喺一個中間性嘅地方。呢個地方大家並唔需要為對方負上仼何責仼，亦都因為咁，好難發展出啲咩愛情。」我總結。
「不過喺中間性嘅地方都幾浪漫啊。就係因為唔需要為對方負仼何責任，我哋又無共同圈子。亦因爲咁，對象變得得你一個，咁樣反而你先會成為我生命中嗰個唯一嘅位置。你諗吓，我搵返平時啲朋友都唔會討論到性，亦都唔會討論到中間性嘅問題。諗深一層，我哋而家嘅關係先有獨特性喎。」Candy一語道破我對呢本小說原有嘅解讀。「況且我諗女主角都只係想男主角口頭答應㗎啫，就算實際上得唔到啲咩，至少佢喺男主角嘅心入面留咗一個烙印，都算係國境之南啊。」
「確實係咁樣，男主角答應接受女主角嘅一切之後，第二朝起身女主角就完全消失喺男主角眼前。可能好似你咁講，女主角已經得到佢想要嘅答案，既然係咁都唔需要留戀啲咩。不過我突然之間仍然未接受到呢個解讀方法。」可能我從頭只有喺男主角嘅角度出發，從來無諗過Candy所讀到嘅意義。
「《Call me by your name》都係咁咋嘛。明明最重要係兩個主角都喺對方心入面留咗一個深刻嘅位置。你肯定又只係睇到個結局佢哋分開咗，就覺得慘慘豬啦。」Candy補充。「你平時諗嘢都係咁悲觀㗎？有意義嘅係中間性嘅地方發生過咩事，而唔係結果佢哋帶走咗啲咩。國境之南當然可以追求，但唔係唯一嘅價值。」
「唔知香港有冇國境之南呢。」我望向天花吞吐煙圈，為自己睇唔透嘅事感到虛無嘅壓力。
「南丫島咪喺南邊囉。」Candy回應。
「但係南丫島唔喺香港最南邊喎。」我答。
「重要咩？」Candy攬住我腰，挨落我膊頭。「你今晚冇嘢做㗎呵？不如我哋入去南丫島睇吓。」
「吓！而家都夜晚七點啦喎。」我驚喜交集咁回答。
「講真㗎，睇吓中間以外嘅地方有咩可能性啊嘛。不過你要等我換一換衫，同埋叫老細取消後面啲客，就咁話啦。」Candy站立起身，然後走出房門同老細交代。
我將煙頭放入煙灰缸，然後整理好衣裝，為Candy提出嘅即興活動感到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