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甜] 《未曾存在的理由：發生喺半套店嘅沉船故事》: 第十章

正值四點二十分，太陽將岩石曬得熱烘烘，要徒手攀爬呢座約十米嘅岩峰，就算原本難度唔高，而家都變得有啲牽強。不過既然已經嚟到，又好想一探上面嘅風景。

我尋找緊可以安全踏腳嘅地方，等Divya可以沿住我嘅步伐前進，增加佢嘅安全感。我有時會向後望一望佢嘅進度，確保佢唔會墮後得太緊要。

前面嘅路段出現約有一個人高度嘅斷裂岩石，只要過埋呢個位置，就會到達最高處。我先依住旁邊嘅碎石緩緩咁爬上，再遞手扶一扶Divya嘅手臂，等佢可以好力啲咁攀爬。

剎那間，太陽嘅光線刺穿雲層，方向正好透射到Divya面向嘅一邊。Divya自然反應咁想用手遮擋雙眼，卻無發現呢一下用力令自己失平衡跌向後。

話需距離地面只有一個人嘅高度，但係無預備嘅跌倒仍然可以造成一定程度嘅傷害。好彩我本身扶住Divya嘅手適當其時咁捉得住實佢手臂，令佢重心未至於完全向後跌。剛好Divya嘅落足點係稍為平坦嘅岩石，化險為夷咁安全落地。我倆未嚟得及反應，面面相覷互望，當回過神時，已經見佢露出嫣然一笑。



「你無事嘛？」我俯視問。

「差啲要你帶埋我去醫院添。」Divya以手加額咁回應。

「你再上嚟啊，會扶實你。」我再次邀請佢。

「好，我唔會再失手。」Divya行前兩步準備再次攀爬。

今次Divya一氣呵成，順利咁爬到高處。四點四十二分，我倆一同站立住，遠眺呢到嘅景色，感受住同一份感覺。



秋天日照時間比較短，雖然未到日落時間，但太陽已經變得漸黃，海面被陽光嘅反射劏開咗兩邊，一道金色曬喺海面嘅中間。由於高處風勢頗大，我哋急急咁將外套穿上，感受一下大自然帶嚟嘅水色山光。

高處可以見得到海浪拍打住背面嘅山岸，當浪潮夠大時，就好似「東映」出品嘅電影片頭咁。拍打出嚟嘅水花會噴灑到我哋身處嘅位置，將本身熱不可耐嘅岩石稍為降溫。

「多謝你帶我嚟呢度。」Divya晏然自若咁道謝。「原來最靚嘅風景並唔係鯨魚骨，其實我一直都知道，只係唔願意相信。」

「嘜說話，我當係放假嚟玩吓啫。」我再次迴避佢嘅話題。「我哋早啲落去啦，呢到好容易凍親。」

Divya無回應我，只係合上雙眼，默默咁感受呢到嘅氛圍，似係誠實咁面對住自己嘅內心。呢一刻佢係安全嘅，借住風景專注當下，體驗眼前嘅真實。



「落去嗰度啊，嗰度有個石灘，睇黃昏應該會幾靚。」我指住鶴嘴灣一帶。

Divya睜開雙眼，幾秒後回頭望向我，噏頭回應示好。

我哋沿住回程嘅路行返去研究所附近。進入石灘範圍後，淡淡嘅海腥味經由潮濕嘅微風略過身體嘅每一處。時間不經意咁流逝至五點十五分，太陽映照嘅角度越嚟越低，纖長嘅影子喺地上勾畫身影。海面已經被曬得一片金黃色，隨住我哋嘅郁動，彷如無數嘅星星喺海面上閃爍。

「你識唔識片石？」我踎住腳，隨手拎起一塊比較扁平嘅石。

Divya擰一擰頭示意唔識。

我前後腳沉低身子，等待海面比較平靜嘅一刻，確保石頭唔會撞擊到海浪，然後扭腰將手拉到後方，睇準時機再打橫向外甩出石頭，盡量令石頭以低角度接觸到水平面。

一，二，三，四。擊出四個漣漪後，石頭就被大海無聲咁吞食咗。

「我以為跟啱步驟的話，仲會有多幾下添。係呢？你有冇試過有啲自以為好理性嘅諗法，但係實行出嚟時，完全唔係咁嘅一回事？到最後先發現自己原來諗埋咗一邊，雖然你好想相信，但係事情就唔係你諗嘅咁發展。」我無直視Divya講出呢番話，希望可以俾到啲空間佢，然後繼續踎低身子搵另一個石頭。



「人類太過高估自己嘅理性啦，以為理性係高高在上，畀到我哋一切最客觀嘅答案；以為理性係神，要絕對遵從。依我睇法，理性只不過係人類自我陶醉嘅產物，以為自己可以超越其他事物嘅藉口，想掩飾自己同動物嘅唔同之處。所以我哋自負咁收起感情、性慾，將自己睇得別樹一格，試圖扮演上帝，試圖把握世界法則。到我哋需要處理感情時，先察覺自己原來一直都無長大過。」我第二次片出石頭。

一，二，三。然後石頭又再次浸落大海。

講完呢番說話後，我回眸Divya嘅方向。Divya雙手放喺後邊，凝視住變得漸暗嘅海面，雙眼泛紅，不經意咁湧出淚水。嗰一婁莫名嘅憂愁，彷似令我睇到佢嘅悲痛。我遞上紙巾俾佢印乾眼淚，然後雙手拎住風褸嘅門襟擁佢入懷，等佢可以依靠住喺我心口。

「呢度會係一個安全嘅地方，我願意做你嘅樹窿。」我低頭，靠近佢耳仔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