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經2 - 白之翼: 第八章 － 淚

第八章 － 淚

由里滿臉淚水的站在我前面，她的眼神呆滯，視線一直望著我的胸前。在我剛經歷完緊張刺激的一天後，這刻我出奇地冷靜，我知道由里絕不會無緣無固走來我面前落淚，所以我將手慢慢舉起，再慢慢移到她的面前，然後更慢地伸出手指，向她臉上的淚水戳下去。

噢！那淚水是真的，還有點餘溫，我馬上就後悔過來。

「你這個死白癡在幹什麼！！！」由里將傷感以半秒時間化為戾氣大叫，手腳並用往我身體不停地打。





我捱著她的攻擊懺悔：「對不起啦！我以為你又開玩笑，用神經控制了我的視……」。那時我才想起，她根本控制不了我的視覺。

「哼！可惡！」她想轉身離開，我馬上把她抓住。

「放開我啊你這個死白癡！放開我啊！非禮呀！強姦呀！」

由里愈叫愈大聲，她這刻實在太古怪了，我不能讓她就此離開，唯有強行將她拉進房內，然後關門，我將身子靠著房門，確保她衝不出去為止。

「你想幹什麼？想強姦我嗎？」由里生氣地叫著。





「不是不是…… 由里大小姐呀，是我不對，是我不解溫柔，是我會錯意，我道歉！」

由里沒有發聲，她呆呆地望著我，淚水慢慢地再度落下。這淚像場暴雨一樣下過不停，她坐在我的床上，我則坐在地板，半句話也沒有說過。過了好久，在我差點睡著時，她突然小聲地說了一句話。

「你說什麼？」我突然清醒過來。

她望著地板，慢慢地重複剛才的那句話「對不起……」

這是我從由里口中第一次聽到的道歉，我覺得這刻好比英女王向我行禮一樣受寵若驚。在我十分肯定自己沒有聽錯之後，慢慢地走到她的身邊坐下，以安慰的口吻說：「發生什麼事了？」





她以我的床鋪擦掉眼淚後說：「我知道自己總是針對著你，不停地說你壞話，其實我是利用你來發洩……」

我知道，但沒說出口，只是靜靜地聽著。

「我很討厭這樣的自己！總是欺負弱小！」她的雙手握成拳頭。

「慢著…… 我很弱小嗎？」我忍不住問。

還好我的插咀沒有阻礙她透露心聲，因為她根本沒有將我的說話聽進耳裡，她繼續說：「我一看到你們這些新學員就生氣了！為什麼你們訓練完成就可以開始工作！而我那麼努力！成績那麼優秀卻只能待在這裡當個導師？你知道嗎？我可是比其他人努力得更多！我只想做好每一件事！我盡力了！也已經準備好了！結果呢？他們就只派我去做些閒事！」

我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是輕輕地摸著她的頭，我倆四目交投，她那長得跟性格完全相反的楚楚可憐樣子，嬌小的身體，薄薄的睡裙和剛剛發育完成的少女曲線，有一剎那差點就迷倒了我。

她的頭慢慢靠近我的臉頰，已經近到可以感覺到她的氣息了，她說：「你想不想……」我心跳加速。「……喝酒？」

「吓？」我不知道她突然從那裡來想喝酒的雅興。





她悄悄地在睡裙的口袋裡拿出了一瓶烈酒，二話不說就喝了起來。

「喂…… 我記得來到這裡時比爾告訴過我，這裡是禁酒的！」

「所以才要在你這裡喝！」她又灌下一大口烈酒。

「為什麼？」

「因為萬一被人發現了我可以說是你帶來的。」

我無言了，她自己一個喝了大半支酒，也強迫我喝了不少，原因是要我成為她的共犯，免得我會將她告法。由里的酒量很好，沒有半分醉意，我卻呆呆滯滯帶點想吐。儘管這樣，我們還是談了很多，可能因為在她心目中我是個不節不扣的弱者和笨蛋，才能那麼安心地向我傾訴。這一晚，在我倆的內心似乎慢慢地築起了一條隱形的橋樑，一條可以互相支持，互相信任的橋樑。

我們一直談到深夜，最後她疲倦地躺在我的床上，我則如死屍般大字形扒在地上。





「喂，我很醉了…… 明天請一天假可以嗎？」我醉醺醺地說。

「休想…… 你的進度…… 很慢…… 你…… 沒有時間…… 放假。」她緩慢地回答。

「唉，就知道…… 喂！你…… 不是個天才嗎？有你來教我…… 應該…… 比其他導師都快呀。你看…… 你不是一天就想出方法…… 令我學會隱形嗎？」

由里慢慢地將頭伸到床邊，她露出滿意的微笑說：「嘻…… 但還是不許放假！不過…… 本小姐特許你…… 以後直呼我由里作為獎勵。而我…… 以後…… 不再叫你白癡和蠢才，改口為笨蛋一好了。」

「多謝…… 女王恩賜！」

我們同時大笑起來。

＊＊＊

第二天一早，我在冰冷的地上醒過來，由里還在我的床上睡覺，睡姿異常奇特，她雙手放在頭下如曬太陽的姿勢一樣，雙腿則交叉夾著枕頭，我忍住笑聲偷偷拿起手機拍照，但忘了將閃光燈關掉。強光馬上就弄醒了她，她如疆屍般跳起床然後搶掉我的電話將照片刪除。





「難得見到你這醉酒後的奇怪睡姿，應該讓我留個紀念呀！」我無奈地說。

由里面紅耳赤地說：「好奇怪嗎？哼！人家喜歡這樣睡不可以嗎？」

突然間，我的腦袋好像想起了什麼，我認真地問：「什麼！？」

她有點被我嚇倒，好不尷尬地回答：「什麼什麼呀？我每天都是這樣睡覺的…… 有什麼問題？」

「等等…… 讓我想一想……」我知道自己快要想到什麼了。

由里沒有理我，她下床伸個懶腰，拿起由床上掉下的一張紙條問：「這是什麼？」

我望著那張「那個人」所留下的紙條，突然間就想通了！那個箭咀…… 它指著的不是床頭後的牆，而是枕頭！我馬上拿起它，小心翼翼地看了一遍，然後輕輕地按了幾下，什麼都感覺不到，我慢慢加大力度，終於在枕頭內感覺到一點東西了！那似乎是一塊如錢幣般大小的硬塊，就藏在枕頭的中心裡。





我以小刀將枕頭割開，在正中間出現了一塊類似晶片的東西。由里在旁邊呆呆地看著，好像不相信似的。

我小心地拿出那塊晶片給由里看，她搖搖頭說：「我從未見過這東西。這到底是什麼？」

我望著由里雙眼，考慮到底該不該將我所發現的事說給她聽，在經歷過「馬丁事件」之後，我學到了最可靠的人也不能盡信的道理，但如今我要查出這東西的秘密非靠由里不可。最後，我放棄了內心的掙扎，決定暫時向由里投出信任的一票。

「我想…… 我知道這是什麼東西。」我既恐懼又無奈地說。

由里難以置信地說：「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連天才由里也有東西是不知道的嗎？」

她粗魯地拍打我的後腦後說：「廢話少說！」

「如果我沒推測錯誤，你一直只做後勤工作的原因是…… 因為你還會哭！」

「吓？你到底醉醒了沒有？」

我沒理會她的說話繼續發問：「你擁有了白翼多久？」

「快兩年了…… 」她不耐煩地回答。

「這就對了！你小心聽著！我一直在想，為什麼你的脾氣會那麼大……」由里準備再向我的後腦再度揮掌，我及時加以阻止並繼續說：「白翼的能量不是會漸漸令人的感情減少嗎？如果是這樣，那麼你就根本不會那麼容易就發脾氣，對不對？你告訴我，一般人接收了白翼能量之後多久才會失去感情？」

由里看來還是想不出我的問題與那晶片之間的任何共通點，但也試著回答：「那要看你使用神經的次數呀，如果按正常訓練和進行任務時的標準來算…… 大約三個月左右吧…… 慢著，那麼我…… 啊！我的天！我可是從來沒有發現這一點！怎會這樣？」

「別急！白翼成員的訓練地點，都是在這裡嗎？」

她心急地說：「不一定是這裡，白翼將世界各地分為三十八個區，大部分都像這裡一樣，成員都在區內的總部裡訓練…… 不要再問了！你快告訴我啊！」

我將晶片舉起，在我和由里的視線之間。 「我猜，白翼的能量根本不會令人的感情消失，那很可能只是個騙人的說法…… 真正令大家失去感情的，是這個東西！我發現這點就是因為看見你睡姿！所有學員…… 應該說所有正常人都應該睡在枕頭上面，除了你！所以你的感情一直都沒有消失！」

她驚恐地望著眼前那塊小小的晶片說：「你是說，這塊晶片是……」

「對！它很可能是用來洗腦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