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賓館: 第九回 第三中學
如今不言許邁,且說他女兒許晴就讀的這市三中,乃是市里一等一的重點中學。這天早上,天氣晴好,驕陽正烈,眾學生們紛紛來此上學。許晴等一眾住宿生,也是起了一個大早,六點多就到了學校的英語角,東亭湖的一個水亭子裏,在碧波蕩漾之際,荷花滿目之間,暖風習習之下,大聲讀著英語。又在七點鐘,教室快要開門之時,去了教學樓班級門外走廊上候著去了。
在學校裏,成績好是大家追求的目標,而在陰盛陽衰的三中,女孩們因為聽話好學,普遍成績較好,男孩們則因為淘氣貪玩,普遍成績較差,因而在整個初三年級,男生中成績最好的就要數138班的王洪了,因而受到了好多女孩子們的敬重和喜愛。此時王洪同桌淩慧潔就又在說他了:“幺三九班是個重點班,咱們班也是個重點班,她們班王敏是學習委員,你也是學習委員,你怎麼就不能比過了她去,真是氣死我了!”說著叉著腰氣憤不已。王洪羞愧地低下了頭,不能回答,聽她又道:“這下倒好,咱們班的班長,第一名的曾琪卿偏偏輸給了她們班的周媛媛去,你又輸給了王敏,我娘在那裏氣了個半死,講經過這次考試,非要好好教訓咱們班一頓不可,你講怎麼辦?”王洪囁嚅著不知說什麼才好。淩慧潔是班上班主任何老師的女兒,他平時最怕她了,她說一句比別個女生說一萬句都頂用。何老師也是看自己成績好,才安排她女兒跟自己坐在了一起。結果王洪都不知是福還是禍,要說是福吧,她管自己可嚴了,又對自己老凶,儼然一個小老師。可要說是禍吧,因為兩人同桌,異常親近,她溫柔起來又比別人有一萬倍的溫柔,就連看自己的眼神也與別的女同學不同。更可喜的是,自己數次犯在何老師手裏,甚至是別的任課老師,都是淩慧潔求了她娘,再從別的老師手裏把他救了下來,真個是他的幸運星了。可王洪身在福中不知福,常常把眼睛往袁麗萍、葉良慧兩人身上瞄,那才是班裏公認的兩個大美女呢。此時淩慧潔眨巴著眼,低著頭悄對王洪笑說:“這樣吧,要是這次期末考試,你能考過了她們班的王敏,我就讓你親一下,怎麼樣?”說著得意起來,眼眸間帶著一種顧盼神飛,仿似裝進了整個宇宙,星星月亮都在其中轉動。王洪紅了臉,低了頭悄聲道:“這…”要說班上他最喜歡的女生,自然是大美女袁麗萍了,而要說第二,既不是葉良慧,也不是淩慧潔,而是跟他同在田徑隊訓練的周豔。那個女孩子個性獨特而氣質超凡,愛一個人大膽而熱烈,轟轟烈烈刻骨銘心,恨一個人也同樣是咬牙切齒斬釘截鐵,她偶爾看自己的眼神感到都能把他的魂給勾了去。可她是去年初二年級才從別的學校轉學而來的,聽說以前就曾經有過一個心上人。王洪雖然從來也沒問過,但從她經常一個人發呆,那種落寞的神情中也能看得出來,傳言是真的。
此時淩慧潔生氣了:“這什麼這?你這麼丁點大個人,就學起大人打起官腔來了?當個學習委員了不起了,連我的話也敢不聽了?哼,就這麼定了,你可要好好努力,我可不是那種說話不算數的人。”說著,咯咯一笑,伸手在他臉上摸了一把:“要說起風流倜儻,班裏除了陳靜,就要數你第二了。你雖然沒他帥,卻蠻可愛。”王洪一陣尷尬,低了頭臉紅不已。若是單獨和她相處,被這樣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摸著臉,他自然會竊喜了。可此時是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好多同學都在,眾目睽睽之下,他便羞愧難當,生怕別人笑他。好在眾人不知是真沒瞧見,還是瞧見了也裝沒瞧見,都忙著各自的事,背書的背書,寫作業的寫作業,也沒理他倆,沒往他倆處望來,王洪方放了心。
只見走廊上有人在跳橡皮筋,跳的興高采烈的,旁邊好幾人坐在從別班借來的幾條板凳上,正等著輪到自己上場呢。許晴低頭坐在那看書,偶爾抬頭向淩慧潔處張望了一眼,便又忙把頭低下去了。一時王丹萍來找淩慧潔,拉著她也去跳橡皮筋,淩慧潔才玩去了。
只見這時普通班140班、141班有幾個男生正倚在樓梯口玩“剝皮”,瞅准哪個男生穿的是鬆緊褲,便把他的褲子扒下。只見139班劉文靜剛上樓來,眾男生見了,一擁而上,四五個人一把將他按住,把褲子剝了,頓時露出光溜溜的屁股和小雞來。劉文靜掙扎著大喊大叫,卻是無用,只得用手遮著小雞,眾男生哈哈大笑起來。眾女生習慣了他們這樣,早有準備,都笑著視而不見,仍各走各的舊路。有的害羞的女孩子則捂著眼,抬起腳來,匆匆跑了。這時140班的班長淩鵬上來了,自然認得自己班的幾個滑頭,罵了一聲“無聊!”扭頭就踏著階梯上去了。
只見走廊上各班的人都在嬉戲玩鬧,她一出現,眾人一見到年級第一美女,頓時整個走廊都安靜下來了,男生們個個都呼吸緊張起來,有的都快喘不過氣來,心臟呯呯直跳。因為是從左樓道上的樓梯,要去140班,必須先經過138、139兩個班,138班裏淩慧潔、王丹萍等女生與她熟識,紛紛迎上前去笑道:“你來了。”淩鵬也與她們笑著聊了幾句,方進了自己班。她一走,走廊上眾男生們才重新恢復了正常,再次喧嘩起來。只見138班門前,王峰捂著心臟道:“好奇怪,怎麼每次看到她都這樣。”李劍武也皺著眉頭說:“我也是。”許晴在旁邊聽了,冷笑道:“你們哪里知道,她是么四零班的絕色人物,從初一到現在,一直就是她們班班長,可惜只是在個普通班。要不然以她的成績,早就能來重點班了,不是在咱們幺三八班,就是幺三九班。只是她們曹老師不放!”
而此時在校外,只見前面的這條馬路正中用綠化帶分成了左右道,兩邊又用白色虛線區分著機動車與非機動車道。人行道上一色的條紋青磚鋪地,內夾一條黃色盲道。緊挨路邊每相距不遠便栽棵大樹,相同距離內又排列著一根根路燈長杆,此時因天亮,燈都滅著。每數百米遠又都設有一個垃圾筒,標著“可回收”與“不可回收”字樣。
只見路中設有一處斑馬線,兩旁各設有一個公交站點,名稱是“董家新村”。一邊站點因靠近這所中學,在旁附設有一個報亭,出售著電話充值卡、雜誌、文具、冷飲等類。報亭旁又有一個IC卡的公用電話亭,標著“中國電信”字樣及英文縮寫,相距幾百米遠又有一個鐵通的。
馬路兩旁每個獨門的建築都有一個地址牌號,寫著“建設路某某號”的阿拉伯數字,一邊是單數,一邊是雙數。靠近中學這邊校門旁的眾多鋪面中開了幾家飲食店,賣著早點,多是蘭州拉麵、桂林米粉、沙縣小吃、大娘餃子等類。此時因人多,有的桌椅擺到了人行道上。旁邊又有家新華書店,一家中國移動營業廳,一家家樂福小超市及一家三元水果店。移動營業廳內還設有公用電話,標著“國內長途兩毛一分鐘”、“免收服務費”等字樣,隔著一個單機,又標有“國際長途”。再遠些就是家郵局,牆上大字標著“郵政編碼:210042”,外設一個郵箱。旁邊是家農業銀行建設路分行,外面牆上鑲有銀聯字樣的自動取款機,標有“24小時自助服務”字樣,旁有使用說明。此時早早的就有一輛安邦護衛的運鈔車停在門外,幾個警衛身穿防彈衣,手持警棍槍械在車旁警戒。
十字路口處有個路牌,寫著“建設路”三字。旁邊高高亮著紅燈,底下汽車排成長龍,一輛灑水車響著悠揚的《世上只有媽媽好》的旋律,另外一輛幺二零的急救車也在嗚嗚叫著,很是著急。
只見川流不息的馬路上,一個年近八旬的老人正拄著拐杖,在斑馬線上緩緩移動。正常40秒的綠燈時間,老人卻連一半的距離都沒走完,不過通過遠程監控,交通指揮中心早已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便把綠燈的時間延長了。時間像是被按下了慢放鍵,等待的車輛雖多,卻沒有一個人催促按喇叭,也沒有一個人大聲喧嘩。一個女車主甚至從車上跑了下來,上前扶著老人。等老人安全穿過了馬路後,眾多車輛才紛紛重新發動了起來,馬路上又恢復了原有的繁忙喧鬧,溫暖也在這一刻,在人們的心頭緩緩傳遞開來。
當信號燈上數字降為零後,朝這邊的紅燈變為綠燈,一輛宇通電力大巴22路公交車從路口駛來,轉彎時,車頂篷上的兩根連接拉線在電力傳輸線的劇烈摩擦下冒起了火花。車子響著:“車輛轉彎,車輛轉彎,車外的行人車輛請注意安全,車外的行人車輛請注意安全,車內的乘客請抓好扶手。”的播音又緩緩行駛了一段距離,才停在了靠近中學這邊的站點,播音又響起:“董家新村到了,董家新村到了,下車的乘客請注意,下車的乘客請注意。”然後車門一聲輕響,前後門同時打開。車上一些乘客手扶欄杆,抓著吊環慢慢從後門走下車去。車上還有人在反復觀看車內壁上的站點停靠牌。透明防震窗玻璃一側的溫度計顯示車內空調溫度是23度。溫度計旁有個小鉤,鉤上用皮扣拴著一個紅色的小小安全錘。駕駛座上的司機通過面前的監視顯示幕知道後門再無乘客下車後,按了關門鈕,關了後門。
此時前門上來的乘客紛紛在車首的無人售票機前把零散的紙幣、硬幣投入投幣口,有的則刷著乘車卡,有老人卡、學生卡、優惠卡等。等乘客上完,關了前門,車子又響著:“車輛啟動請注意,車輛啟動請注意,前方站點青年文化宮,前方站點青年文化宮,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下車的乘客請提前做好準備。”的播音繼續開走了。
周豔、袁麗萍一同跳下了公交車,只見雖是白天,旁邊公交站大屏的廣告牌上仍是霓虹閃爍,打著雀巢咖啡及平安保險的廣告。有候車的人在看路線牌,背後是大屏的市區公交線路圖及車輛到站電子顯示牌。
周豔雙眼皮,瓜子臉,臉色很白,黑髮朝上盤髻繞到腦後。一件雪白的伊芙嘉雪紡連衣裙,腰間一條佩奇腰帶。腳上一雙阿迪達斯跑鞋,沒有穿著襪子。脖子上掛了串貝殼的項鏈,耳後有銀色的耳釘。她臨出門前洗澡用的是舒膚佳沐浴露,洗頭用夏士蓮洗發露,洗臉用蟎婷潔面乳,又用了珍珠粉清怡面膜,再加上身上塗了六神防曬霜,及昨夜殘存的安寧祛蟲液,雖沒噴專門的香水,卻有股淡淡的香味。
袁麗萍則塗了玉蘭油防曬霜,戴了頂花花公子遮陽帽,一付寶島紫色墨鏡折疊掛在胸口。在這炎熱的夏日裏她只穿了雙紅蜻蜓塑料涼鞋,腳趾甲上塗了一點淡淡五彩的歌詩美炫油,一件及膝黑色秀爾美緊身短褲,顯得腿細得跟筷子似的,左腳踝上系了一圈紅繩。上身一件白色純棉巴寶莉T裇,隱見裏面的胸罩。鴨蛋臉,脖子上掛了串白珍珠項鏈及一件紅繩系的玉觀音。左腕上戴了塊纖細的浪琴電子腕表,右腕上戴了個藍綠手鐲。道:“大清早起的就這麼熱的過份,我們去吃兩支冰棒吧,解解暑。”周豔笑著點了點頭。兩人來到報亭前,袁麗萍要了支薄荷巧克力鳳梨雪糕,周豔則是提子綠豆奶油雪糕。這才逶迤往校門口而去。
只見校前門梁上地址牌號是“建設路748號”,中間一塊大理石上刻著“南京市第三中學”幾個大字及落款,地上鋪著花崗岩。校門旁有兩個保安佇立,中間大門用伸縮欄杆攔著,阻著汽車入內,只旁邊一個小門開著,讓人出入。緊靠門內的一間傳達室內,一個門衛老頭正在整理著剛送來的一些信件和《金陵早報》、《環球時報》等各類報紙,以及領導訂購的蒙牛牛奶,準備分發。
只見一輛的士駛來,停在了校前,乘客是名婦女,付了鈔票。司機找出零錢,撕下打印的帳單小票一同給她,她方下了車,撐起一把遮陽傘,要進校裏去。兩保安見她面生,喝問:“你找誰?”將她攔下。婦女言稱找人,保安便領著到房內在本子上登記,拿出身份證來記下了號碼、姓名,並讓把手機號碼亦留了下來,方才放行。
周袁兩人亦進了校門,只見入口處豎了一塊石牌,標著“區域平面圖”字樣,除了所處之地是個紅點外,其他的有食堂、圖書館、足球場、宿舍樓等地。向不同方向又豎立了幾個箭頭的指示牌,寫著“生活東區”、“男生宿舍”、“愛心超市”、“室內游泳館”、“藝術館”等。
兩人沿著花園石甬子路往教學樓而去,臨頭便是一大片假山水池,只見池外處處花圃,圃內各色鮮花,一些更是從溫室大棚移植來的異種,進入太空變異過的,顏色迥異。稍遠些又有幾個花匠正在用電動機割草,用剪子修剪著花樹的枝架。這裏各種樹木都有,不同的季節,有不同的鮮花盛開,常常引得學生們紛紛到此賞花。此時九月,便只開了些千裏桂、萬壽菊、羅漢松、美人蕉等。再遠些有條小溪,溪邊幾座仿古木亭,亭旁連著一座石拱橋。此時橋下正停著一艘木船,船內一個小姑娘正探頭出來看了一下,不知在幹些什麼,隱隱傳來犬吠。一陣微風正似波浪般推了來,楊柳隨風搖曳,四處花香四溢。
再往前走,又有座亭子,亭邊有個大湖,湖中碧波蕩漾,白鶴蹁躚,千魚翻湧。每到畢業季,學生們都會以湖水為背景,來這裏拍一張畢業照,因此成為了校裏的一處名勝。照片定格的一瞬間,一張張笑臉綻放,時間仿佛成為了永恆,青春的校園時光也永遠映在了人們的心裏。周袁兩人沒有停留,繼續往前而去。
行了不遠,已到了操場外,往裏望去,只見大清早的就有一幫男的在打籃球,吆喝跳躍,幾個歇下來的在跑道外的沙坑上跳遠。周圍看臺上又坐了些女的,翻書看報,玩把器。只見一個女的正一人獨自坐著,低了頭手裏弄些什麼,見了她們,轉過身來看著。周豔見是139班的孫婷,認得,過去道:“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呢,也不上教室裏去?”孫婷道:“還早呢。”周豔看她手裏:“在幹嘛呢,塗指甲油嗎?”孫婷道:“沒,才剛上衛生間洗了手,再重新塗點防曬霜。”周豔嗅著香味:“是六神的吧?聞著就像。”孫婷“嗯。”了一聲,問:“你今天出門敷的是什麼面膜,還是蛋清黃瓜的麼?”周豔笑道:“不是了,是蘆薈珍珠粉的。老用一種效果也不好的,我前天就沒用了,昨天也用的是茯苓蜂蜜的。”孫婷問:“我先前聽人講,你要到文化宮去參加數學奧林匹克比賽的,後頭子怎麼又不去了呐?”周豔氣道:“比賽有怎好耍的,我才不想去!先前是我們老師逼了我,我才報了個名,後頭找個理由就又推掉了。”孫婷道:“對了,你們班這個學期公共區是不是換掉了?那個垃圾臺現在是哪個班在搞呀?旁邊落了那麼多葉子,也連沒看到哪個人來掃。”周豔點頭:“嗯,是換掉了。”見她胳膊上有兩個大皰,問:“怎麼,昨晚又被蚊子咬了?”孫婷也低頭看著,歎了口氣:“哎,現在蚊子抵抗力越來越高,都免疫了,殺都殺不死。我昨天點了蚊香,噴了殺蟲劑,又空調溫度打到最低,蓋了被子才睡的,就這樣蚊子都不肯死,我煩都煩死了!”袁麗萍一旁笑道:“那你要燒香拜佛,求蚊子都聽你的話,自己去死好了。”孫婷聽了,也不由笑了起來。周豔道:“就癢也莫要抓的,塗點花露水辣辣的還不癢的,要破了,那就得一個禮拜才得好,結了疤難看死了。”孫婷“嗯。”著點了下頭。
聊了一會,兩人拉了孫婷一同往教學樓而去。剛到樓下,就見一樓走廊牆壁上每隔了不遠便掛著幅偉人畫像,有愛因斯坦、牛頓、貝多芬、馬克思、恩格斯、老子、孫中山等,畫像下皆附有生平簡介。
幾人上了三樓,只見138班門依然鎖著,只門外來了少些人,都在等開門。139班門卻開了,孫婷自回139班去。
138班外一些人在做作業,一些在背書,書包堆在門口一疊。周袁兩人見有人在走廊上跳橡皮筋,便也要參加,過去與其他人打著招呼。
許晴笑嘻嘻拉著兩人道:“你們加入我們這邊好了,我們這邊本來就比她們那邊少了一個人的,你們來了剛好,這下就不的不公平了。這她們那邊快跳完了,馬上就該輪到我們了。”周豔問:“羅瑋呢?”許晴道:“沒看見,人還沒來呢。”周豔抱怨了道:“還講她比我們早來,要先等我們的。”許晴道:“你們四大殺手一天到晚形影不離的,上學放學同路,今天怎麼不一起了?”袁麗萍笑道:“講的那麼嚇人,是四大名捕好不?”許晴羞愧地垂了頭:“呃,是我講錯了。”
幾人看著場上,見此時正跳的是三個女的,兩個是本班的王丹萍、淩慧潔,一個是別班的。淩慧潔跳過,用膝蓋把皮筋壓低下來,另兩個跟著跳,不久,依次跳完,過關。接著就輪到許晴、周豔、袁麗萍了,許晴跳了一會卻亡了,氣氛很是熱烈。
只見那邊普通班140班外走廊上幾個遊蕩子正在調戲女的,見了有長的漂亮又獨自一人的女的便攔住,調戲幾下才放。只見139班的紀雪正過來,那胖子便擋在走廊中間攔住,伸開大手笑道:“來,美眉,抱一個。”胖子旁邊另有三人倚牆沖天叫好,笑著為他助威,引得走廊上其他各班的人都側目望去。紀雪早已一張臉羞的通紅,此時是左閃閃不過,右進也進不了,咬了牙把書包取下甩向胖子硬沖。卻被那胖子抱住,摟了不放,嚇得她趕緊打了幾下,才掙了開,逃回班裏去,那幾人頓時哈哈大笑起來。胖子回頭四顧,見再無美女經過,便懶懶靠在了牆邊等著去,其他三人直講佩服,願學幾招的話。胖子甚為得意。
138班這邊陳靜也正倚在欄杆上拿鏡子照著樓下的女生,一連照了好幾人。只見一個女生剛從花園出來,長髮披肩,長衣長褲,深色筆挺,腳上一雙黑色皮鞋,不背書包,反挎了一個挎包,打扮的不像上學,倒像來上班似的。陳靜見是絕色美女,忙把鏡子轉了過去,調整角度,讓鏡子的反光照到女生身上,照完臉上又照胸脯,一連照了好幾秒。那女生頓時站住了,抬頭向上望來,臉色怒的煞白。陳靜見她目光厲害,便回了頭,等過了兩三秒再去照,直等那女生進了樓道裏照不見了才去照別人。旁邊馮海鷗這時道:“猛男,剛才那女的好像是高中部的,可能有點勢力,你要小心點,怕她叫人打你。”陳靜懶懶趴在欄杆上,不屑道:“想叫我照還照不到,誰還稀罕!”一旁蔣志軍嘻嘻笑道:“那是,別個想叫你照還要排隊,是的吧?”
一時唐浩上來了,看見李劍武、王峰正趴在圍欄上看書,湊了過去。見李劍武在看《三十六計》,王峰看《說嶽》。問李劍武:“小豬,你還有怎書看沒?也借本我看下子,我放了學就還你。”李劍武抬頭道:“沒的了,我這本也是找王峰借的,自己沒的。他書蠻多的,你要看找他借下啰。”唐浩又問王峰,王峰道:“剛好我就剩了這兩本,其他的都借出去了,你怎不早講啰?下回嘎,等下回有了再借你。”唐浩只得在旁邊又看了一會。
正無聊,一轉頭見那邊正跳皮筋的周豔在嚼口香糖,忙過去道:“喲,吃糖呀,也給我吃塊嘎。”周豔道:“憑什麼呀?”旁邊袁麗萍笑道:“就是,來了就和個老爺樣的,要別個聽你的。怎理要給你啰?”周豔皮筋跳了一步,停下,回頭道:“你也喊我一聲奶奶嘎,我就給你。”袁麗萍及周圍其他跳皮筋的女的都笑了起來。唐浩道:“劉世華、鄧可他們是這喊,我才不的喊。周豔耶,前些日子你怎曉吃我的東西,又不記得了?還好意思講的!”
周豔就張開嘴,伸出舌頭,露出糖來,道:“你敢要吧?你敢要,我就給你。”旁人又笑起來。唐浩見她這麼沒意思,道:“不給就算了噻,有怎了不起。”停了一會,又問:“嗯,今日你們來的這早,怎全在這裏?沒去其他地方好吧?”周豔冷笑道:“在這裏耍不得?早不早要你管?”唐浩道:“今日上午第四節課是體育課吧?好,我又忘記穿跑鞋來了,等下老師來了,就又要罰我跑幾圈了。”袁麗萍歎道:“是啰,是體育課,我也沒穿。你不曉找別的班的借雙鞋穿?等下課了再還給他就是了。”唐浩又道:“課程表又換掉了,我還沒抄,你借我抄一下吧。”袁麗萍道:“這又有怎急的?你等到教室裏再抄是一樣的。”
周豔因跳皮筋把頭發跳散了,把紮辮的繩筋解下,遞給袁麗萍道:“又松掉了,你幫我紮一下吧。”袁麗萍笑著答應,把一根繩筋咬在嘴裏,其餘的套在手腕上,兩手扶她肩,讓她背靠後,給她把頭發理攏。見唐浩轉身要走了,忙把咬著的繩筋鬆開,嬌笑道:“寶寶,莫走啰,她不給你,我給你吃。”見他真生氣了,忙招了手:“來來來,莫走。開玩笑啰,來啰,給你啰!”拿了塊綠箭口香糖伸手遞著。唐浩一肚子氣,冷著臉只管走了,背後傳來周豔的譏笑。忍著氣,到男的那邊去了。
只見楊帆正趴在廊沿上抄作業,飛快一頁一頁地翻著。馮海鷗到楊帆那一看,說:“這一題錯了。”楊帆停了,問:“哪錯了?”馮海鷗道:“χ都設錯了,還沒錯?哪是這個啰。”楊帆問明白了,就罵蔣志軍老寫錯的。蔣志軍笑道:“錯的你也抄。”馮海鷗道:“錯的你還抄,那就沒搞守了!”去後面書包裏把自己的取來給他。
劉輝剛走過來,見教室門未開,聽見幾個男的在笑,湊上來問:“喲,笑起飛倒了,什麼事這麼好笑?”陳靜笑道:“蔣光頭講喬丹有這很,總在屋裏看喬丹比賽的錄影。我講喬丹有怎個很,我才有這很。”劉輝道:“喲,你講下我聽下嘎,怎比喬丹還很了?”陳靜笑道:“我講我不是打籃球,我是做俯臥撐有這很。他們問我做幾個,我講我是床上俯臥撐才很,別的不行。”劉輝也大笑起來,說:“有道理,這個話沒錯。我曉得,猛男就是猛男。”蔣志軍笑道:“生猛哥,生猛海鮮吃起,這就是生猛哥。”
劉輝道:“我有個表弟,昨天下午到我那去耍…”話沒完,一旁羅鐘先就笑了。劉輝繼續道:“他伢是個武術教練,他也會這多功夫。昨天跟我和羅鐘在我們那打乒乓球的時候就露了兩手,擒拿手呀、太極拳呀,都練了。我講你武功好是好了,可惜人胖了,不太帥,妹子不喜歡。他講他比我們還帥,不是長得帥,是打扮的帥。我問他帥在哪里了,他講毛都打了摩絲,定了型,還不帥?我又看又沒的,他扯開褲子,給我倆看,講上面沒打,打在落底。”眾人哄然大笑起來。
只見樓梯口處曾琪卿和葉良慧上來了,曾琪卿看見幾人,道:“好啊,又在抄作業啊!”眾人抬頭看去,只有馮海鷗笑應:“你怎來的這早?門還沒開呢。”曾琪卿道:“怎還沒開門,都七點半了。”勞動委員羅瑋迎上去道:“我都等了半天了,楊牡丹她怎還沒來,等下他們搞衛生的都沒時間去搞了。我以前就講了,應該喊何老師要他們多配個鑰匙,給個給你就好了。”曾琪卿道:“我住的有這遠,來不的這早。”她後面葉良慧道:“應該給個給黃為友,他就住在學校裏頭,來起好方便的。”曾琪卿道:“他才不的管這些事,你問下看他管不?”羅瑋道:“那應該給個給馮海鷗就好了,他住的有這近,又在田徑隊搞訓練,早上來的好早,我們要是哪個早來了,喊個人去找他要就是了。”曾琪卿問馮海鷗:“今天你怎來的這早,沒去搞訓練呀?”馮海鷗笑道:“早搞完了,我們四點半,五點鐘就來了。今日老師來的早,也就早來早散了。”
周豔扭著腰過來了,問:“今日盛老師來的很早嗎?”馮海鷗道:“比平時早了半個多鐘頭。周豔耶,你今日沒去搞訓練,胡老師他發脾氣了,講你又沒請假又沒怎麼,今下午要罰你圍操場跑二十圈。”周豔氣道:“不是講跑十圈嗎,怎又跑二十圈了?”馮海鷗道:“他講你老是這樣搞,就這告告不變,要好好治下你,看你還有第二回沒。”周豔氣道:“罰就罰,我們妹子是歸盛老師管,胡洪他是管仔子噻,管我們幹什麼!”葉良慧一旁問:“你怎又沒去搞訓練好吧?”周豔憨聲笑道:“禮拜天、禮拜六都沒的休息,我好久沒困懶覺了,今早上乾脆沒去。等盛老師問起來,我就講我病掉了。”葉良慧笑嘻嘻拿指頭在她額頭上戳了一下,笑道:“何老師講的不錯,你這丫頭果然是越來越懶掉了。”
那邊許晴也過來,拉了馮海鷗道:“海鳥,來來來。”退了一步,問:“吳昌衡他不是有個教室門鑰匙?你去找他借下啰,也早點來開個門,我們人都等死了。”馮海鷗笑道:“衡砣他是有個鑰匙,他自己配的,這他好久沒當副班長了,不曉還帶在身上沒。這剛散了訓練,我就一直連沒看到他,不曉人跑哪去了。”曾琪卿在旁邊聽了,冷笑道:“他不當副班長還不是你們鬧起,拖他去耍,課都不上!哪個要他莫當?自己都不想當。”馮海鷗笑道:“他自己有手有腳,怎又要我們去拖他?你是你這個光杆司令當起沒意思,要找個副司令給你管一下,還要找個男的才行嘎。”曾琪卿道:“馮海鷗耶,你連不想活了,講的什麼!”就要打他。馮海鷗躲了一下。葉良慧指著他道:“看你往哪里死!昨下午就來惹我兩個生氣,還沒來得及找你算賬,這下還敢?你是好久沒打了,皮又發癢了,看我怎收拾你!”要去追他。
馮海鷗又一閃,要跑出去,卻撞了周豔一下,不小心踩了她一腳。周豔“哎喲”了一聲,叫道:“馮海鷗,你給我站住!”馮海鷗本想跑,又怕踩壞了,只得回來。周豔指著白跑鞋鞋面上的印子道:“你看啰,這怎得了,踩起墨黑。”低頭細看著,用手抹了抹,抹不掉,氣得拉了他就打了一頓,道:“我不管咧,踩起痛都算了。這怎看得啰,你幫我擦乾淨。”馮海鷗屈身在她鞋面上用手拍了拍,拍不掉,無奈道:“這擦不脫了,我有怎辦法?”周豔氣道:“那我不管!”彎腰又擦著。葉良慧道:“我幫你報仇。”就拉著馮海鷗也捶了幾下。
袁麗萍繞到周豔旁瞧了一下,道:“這沒事,你等下到教室裏用白粉筆塗一下,把印子遮了就是了。”馮海鷗忙道:“就是講噻,你打也打了,罵也罵了,該扯平了,再講我又不是故意的。周老大,周扒皮,算了吧?”周豔笑著不理。葉良慧等把馮海鷗打發走了,笑道:“這個死馮海鷗好吵,聒噪死了。”周豔彎腰系著鞋帶,笑道:“馮海鷗他要是再敢惹我,等到搞訓練的時候,我就故意穿了釘子鞋踩他一腳,看他下次還敢不敢了?哼,這個傢伙皮好厚,打都打不怕!”葉良慧吃驚道:“他背都給你打得通紅了,還要打?”周豔嚷道:“他背算什麼,我手都打痛了,你怎不曉講!”越說著,手好像越痛了,舉都舉不起來,整個細身子都趴在了葉良慧身上,像要哭出來。袁麗萍笑著在後面拍她背道:“算了,莫裝了,再裝眼淚水都要出來了。”周豔氣道:“哪個裝了?”
葉良慧忽然道:“周豔,昨天你怎一天都沒來上課?我聽梁娟講你們出去了,要到北京去,得何老師她曉得了。你娘伢他們講你了沒?”周豔道:“怎沒講我!罵了我一頓。我伢差乎子還要打我了,幸好我娘哭起要他莫。我也是今日想起慪糟,所以才沒去搞訓練。”葉良慧道:“那何老師她今日肯定要講你們的。”周豔氣道:“哪個要她莫講?她講她的,關我怎事!”
只見那邊又有段秀美和範韋琳上來了。曾琪卿見了道:“段秀美,昨日下午何老師喊你們幾個人留校,你還沒去,你人還在這裏,看你怎得了!”段秀美道:“好吧?我忘掉了,回去了走半路高頭才想起來。”曾琪卿道:“何老師講了,要我看到跟你講一聲,喊你今早上到她辦公室去。”段秀美張大了眼問:“真的?”曾琪卿一噘嘴道:“不真的還煮的?哪個還騙你。”段秀美回頭對範韋琳道:“你陪我一起去吧,我一個人去有點怕。”範韋琳笑道:“昨日讓你們幾個人一起去,你又不去,這下曉著急了?我還有事,就不跟你去了。”段秀美急道:“你陪我一起去啰,先一路上也沒聽你講有個怎事!我又不要你進屋,你只在門外等著我就行了。再個話,你不講還要上廁所?我等下也正好陪你一起去。”範韋琳被她纏著沒辦法,只好答應,兩人轉身下樓去了。
一時到了辦公樓英語教務室外,只見走廊上梁玲麗、華琴兩個正站著呢,一見她來了,都抿著嘴笑。華琴問段秀美:“你往哪去了?何老師正叫你呢,也不早來。”梁玲麗一把拉住段秀美,在她手臂上輕輕擰了一把,悄悄笑道:“昨兒打緊的叫你,你說你不怕,這會兒怎麼仍舊來了?”華琴一把推開梁玲麗,笑道:“人家心裏正害怕呢,你還笑她。”段秀美不敢回嘴,大氣兒不敢出一口,一步挪不了三寸,畏畏縮縮的,磨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蹭進了何老師辦公室。只見地下另站著兩人,劉世華、鄧可,都正在聽何老師訓話呢,一見她進來,都轉過頭來看著。何楚湘一見了段秀美,氣上加氣,便把別人暫時丟下,對她冷笑道:“你好大的膽子,昨兒我叫你留校,你都敢不留,一大早就回去了。”段秀美囁嚅了道:“我忘記了,沒想起來。”何老師拍桌子喝道:“留校會忘,那吃飯你會忘不?好個糊塗東西!你看你能記住個什麼事啰?你自己算算,自己算算,今年留校你都留了第幾回了?哪里還做股正經來學校裏讀書啰,分明是來耍的才對,也真冤枉花了你父母出的個學費錢。我問你,這次英語考試你怎又沒及格,你到底是打算怎麼辦嘎?究竟還要不要繼續在咱們班讀了?你要不讀,就早點退學滾回家去算了,莫白白浪費了我的力氣,也冤枉花了你屋裏的錢。講了多少遍了,仍是每天只顧著耍,我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拉都拉不回來,一到了考試,這麼簡單的題目都做不出來!”段秀美低著頭,羞的臉通紅,一聲兒不敢吭,聽老師又道:“要不是你娘再三再四的求了我,我還任你去留級去算了,整天渾渾噩噩的,像個什麼樣子。哼,下次再考不好,你給我小心!”段秀美忙答應了。何楚湘又問:“你的作業又作起怎麼樣了?昨天罰你們每人抄一百遍,都抄完了沒?”段秀美道:“抄完了,昨晚上抄到夜裏十二點鐘,就都抄完了。”何楚湘冷笑道:“哪怕抄到淩晨兩點,也是自作自受,就是一夜不睡,也是活該!嗯,那你今早又是幾點起的,單詞都背了沒?”段秀美道:“背過了,我五點就起來了,背了兩個小時才背完了。”何楚湘道:“回去跟你娘講,就講我講的,以後什麼舞蹈啦、鋼琴啦,都通通先不要讓你練了,有時間先把功課補好了,等考試都通得過了,成績不拖後腿了,再講別的。”段秀美忙又答應了。
何楚湘已是聽見門外聲響,問:“跟你一起來的還有誰?”段秀美道:“範韋琳。”何老師道:“叫她進來。”段秀美只得出去叫了範韋琳來。範韋琳嚇了一跳,只得也小心翼翼進了來。何楚湘道:“你成天跟她一起,兩人形影不離的,怎麼也不管管她,只顧著自己成績好,你這個班幹部是怎麼當的?”範韋琳嚇的不敢出聲。何老師又問:“怎麼劉小麗沒來,她人呢?”範韋琳道:“她今兒病了,請了假沒來。”何老師道:“成績不好,還只是請假,不加倍下狠讀書的。”指著眾人:“你們也是,以後不管是病了,還是家裏有事,都先莫急著請假,趕緊把成績趕上來才是正經。馬上就要中考了,還不著急,只顧著耍。等以後考試考完了,有多少時間是你們耍不得的?”眾人齊聲應了。何老師揮揮手:“行了,你們兩個先出去吧!”段秀美和範韋琳方退了出去。
一到外面,範韋琳就抱怨了起來:“好好的叫我來,白跟著挨頓訓。早說了不來,非叫我來,從今往後我可再也不理你了!”段秀美拉著陪笑道:“好人,你莫委屈,等放了學我就請你。”範韋琳把她的手一摔:“不敢當,我的姑奶奶,只求你多學一點兒好,少挨兩句罵,少留兩次校,我就跟著阿彌陀佛了。”說著也不等她,氣得往前就走。梁玲麗站在華琴後頭,見了捂著嘴,望著段秀美就只是笑。段秀美向梁玲麗笑著吐吐舌頭,追著範韋琳,一溜煙跑了。
此時教學樓這邊,只見黃為友正趴在欄杆上寫日記,直寫到超前幾十日,這都是要給班長或組長檢查的,每篇不得少於兩百字。邊問一旁楊帆:“怎樣了?”楊帆道:“還行。”黃為友問:“有怎問題沒?”楊帆道:“沒。”只見後邊淩慧潔與曾琪卿邊聊天邊走了過來,淩慧潔道:“在作什麼呢?”屏聲寧氣,站在兩人身後看。曾琪卿也走到他們後面,靜靜地看著兩人作起作業來。看了一會,淩慧潔扭過頭,對曾琪卿悄悄道:“這也是個高手。”曾琪卿點了點頭。楊帆早已不抄作業了,此時自己在做,見兩人就在身後,暗恨淩慧潔起來。他成績雖然不錯,但兩人一個是英語課代表,一個更是班長,成績在全年級都排第二,自己如何跟她們比?此時是既不好意思不寫了走開,寫的題更是既不能出錯,又不能太慢,免得讓人笑話,像被人拿去烤肉餅一樣,份外難受。一會好不容易等兩人走開了,才松了口氣,忙收了本子,把書包往蔣志軍處一扔,道:“你幫我看一下。”就拉著黃為友飛快下樓去了。
剛到樓下,正磨蹭商議不知去何地方,是該往東還是往西時,只見後面劉輝、唐浩也高談闊論、談談笑笑一路走了下來,迎頭撞見兩人。劉輝笑道:“喲,死鐵,這是走哪里去?”楊帆道:“時間還早,我們還想上電子遊戲廳裏再去打下電子遊戲。你們這要往哪去?”劉輝道:“唐浩講要去租本牒子,中午好拿到他們宿舍裏看,動畫片《灌籃高手》,講流川楓極搞笑的,要我陪他一起去。”楊帆道:“牒子有怎看守!走,莫看了,陪我倆再去耍下嘎。”上前拉著兩人:“我兩個現在身上連沒米了,你們還有沒?帶我兩個再到遊戲廳裏去耍下子,快活快活。”唐浩無奈攤開手道:“我們也是沒米過年,身上區光。這年頭發亂話,日子越過越倒毛了。”黃為友問劉輝:“你以前跟他們去偷麻袋、爬火車,賣過假煙,那錢路怎樣?”劉輝道:“也只一般般。”黃為友忽然道:“學校工地高頭有塊爛鐵板,倒沒人要的。我和洋鬼子先天濛濛亮就去了,就是抬不動,那起碼有個百把來斤的,能賣個好幾十塊錢子,這要我們四個人去了才好。先我們就撿了些碎的賣了八九塊錢,打遊戲全打完了。”劉輝問:“在哪呢?”黃為友道:“就在後操場單車棚後面,那裏沒人,離學校後門又近,我們正好直接走後門出去好了。”
四人商議一番,去往校內工地。及到時,黃為友掃開落葉,露出下麵鐵板來,道:“抬是抬得動了,就怕路上有人看見。”猶豫三四,幾人見偏僻處人並不多,不顧一切,抬了從學校後門出去。幸喜一路雖遇了人,卻個個不管閒事,並無人問。
鄰街就有個廢品店,快到時,只見對面轉彎處轉出一人,二十來歲,看見幾人,上前問:“哪來的?”細看鐵板,道:“學校裏偷的!你們這幾個蝦子膽子不小,連我們工地高頭的東西也敢偷。走,跟我到派出所去!”兇神惡煞般。幾人這才知原來是校內建築工人,忙放下鐵板就逃了。那人卻又追了上來,笑道:“你們先等一下,莫跑。這鐵其實也是廢鐵,也起了這麼多鏽了,我們早沒用了,你們就拿去也沒的怎關係。”攔著幾人,道:“你們還抬了去賣了,還賣得幾個錢。”劉唐二人已是不願,跑開了。黃楊想起先前賣的錢,招手喊道:“猴子、唐老鴨,來啰,沒關係。”兩人不來。黃楊只得彎腰抬起鐵板,捱往廢品店。剛走了幾步,楊帆見那人跟著,小聲道:“這個卵是要等我們抬到了,拿我們的錢。”黃為友悶著臉道:“我曉得,莫講話,算了。”楊帆道:“乾脆我們放下就走,給他自己抬去!我們又不生得倦,幫他做事!”黃為友見那人就在身後,不敢。楊帆則大聲說些刺話,說:“也不過騙錢罷了,有怎了不起!”那人也不吭聲,等抬到時,果然把錢收了,拉著楊帆到店旁一條小弄裏去,說:“來來來。”黃為友忙道:“莫去。”楊帆道:“我怕他?”被那人半拖半拽進去了。果然一巴掌打臉上,道:“沒怎了不起?你還不錯啊,出息蠻大的!我倒要看看,還收拾不了你個雜碎!”又用力踹了兩腳,才出弄去了。楊帆臉上掌印鮮紅,倒在地上一下子爬不起來,被黃為友扶了一拐一拐出來,口裏仍罵著“狗雜種!”不歇。黃為友埋怨道:“哪個要你犯傻了?連不曉識個好歹!那個卵做的牛高馬大的,你跟他去比?喊你莫去呀莫去呀,連喊不聽,你硬是卵大些,我服了你了!”扶他回去尋了劉唐二人,四人只得仍回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