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掛空,繁星滿佈,清涼的海風迎面吹來。我乘搭著前往香港的瑪莉女皇號郵輪,獨自一人站在甲板上觀看夜空。談起這次的旅程,非要提及一張邀請函,我從口袋拿出一張方型的紅色信封,信封已然被我拆開,我抽出裡頭的信件,外頭寫上:「親愛的表哥,誠邀你參加我的婚禮,時間是三月十八日,地點是香港龍宮酒家。表妹上。」閱完,我把邀請函放回口袋中,心裡滿是高興,當年的小女孩如今也嫁人去了,同時也慨嘆,歲月總是不留任何情面,問也不問,就胡混過去。
 
我閉上雙眼,細心聆聽四周,郵輪的引擎聲隆隆作響,浪花拍打著船身,發出唰唰的聲音,海風也毫不示弱,吹出「呼嚕呼嚕」的旋律,它們各不相讓,都把最美妙的樂曲獻給我,正當我陶醉於大自然所編製的交響樂時,我的身後傳來一段男女的對話,我並非刻意偷聽,只是他們的聲音實在是大,而且語氣帶點怒火,於是令我不得不注意他們,我能聽出女人的語氣頗為激動,她道:「你騙我!你說會跟她離婚的。」
 
男人語氣瑟瑟縮縮,道:「我知道,但她懷孕了,我不可能離開她的…」他的說話軟弱無力,一點剛強也沒有,此時我已經留意到女人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她哽咽地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找我!」男人沉默一陣,道:「因為我想和你見最後一面!」女子沒有回應,我知道她正在哭泣,所以她沒法說出任何話來,隔了一會兒,她才開口道:「我不想見到你,請你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男子彷彿還想挽回兩人之間的關係,道:「祖兒呀!為什麼就不能讓我們好好過完這個旅行,我只是想在離別前與你有一段美好的回憶罷!」
 
「我叫你走呀!」女人大喊,嗓子幾乎也被喊出來,她顯然已經心灰意冷,男人也沒有回應,過了一會兒,甲板上又回復平靜。我向那邊望去,男人早已離去,留下剛受情創的女子,她在甲板的另一端,我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她的身體微微抽搐,孤獨飲泣。
 
我自問並不會安慰他人,但剛受情傷的女子心情如何,我也略知一二,倘若她一時受不起刺激而跳船自盡,我豈不是成為一名無情的旁觀者?於是我走上前,向她遞上一包面紙,並道:「給你,剛才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希望你不要太過傷心。」她轉頭看著我,我也看著她,四目交投一刻,時間空氣彷彿凝住了,她約莫二十三歲,樣貌十分美麗,而且還有種貴族的氣質從骨子裡散發出來,只可惜淚水把她的眼影沖淡,否則相信會更加漂亮。她接起面紙,拿了一張抹去淚水,並道:「謝謝你。」我點了點頭,道:「不用。」然後站在她旁邊,與她一起觀賞夜空。
 




約幾分鐘過去,她止住淚水,望著大海,哽咽地開口道:「原本我以為這次的旅行會是我們的蜜月旅行,沒想到原來…」她沒有說下去,但我明白,我道:「這世上本來就很多事情不如意。」她又再轉頭看著我,擺出一道冷笑,道:「你也有不如意的事?」我嘖嘖一笑,回道:「多的是。」隨後便開始和她講述自己一生中遇過的奇事,也提及這次旅遊的目的,大家有說有笑,氣氛融洽,當我提到學生時作弊被發現的故事時,她向我展露出甜美的笑容,笑容美麗動人,而且十分親切,是我一生見過最美的笑容。雖然不知道她確實的內心想法,但我知道她心情已經平伏了。
 
我看一看手錶,時間不知不覺已經踏入十一時,我和她都開始萌生睡意,大家都不禁打起呵欠來,她道:「都很晚了,我想也該去睡了。」
 
我答道:「也是。」而我這時考慮到那個男人,那個男人應該是和她同房的,如果回房間不就是要面對他嗎?於時我問道:「但你不是說不想再見到他嗎?」她低頭,語氣有點失落道:「是也沒有辦法,總不能現在調換房間。」她看著天空,繼續道:「反正現在也沒有那麼生氣,呆到回香港就好了。」我看著她,事實上,她比我想像中的更堅強,我道:「既然如此,要我送你回去嗎?」話語一出,她便看著我,再一次露出微笑,道:「不用了,你幫我很多了。」她走到下去船艙的樓梯前停下,回望著我,這時幼黑的長髮被海風吹起來,身影是多麼美麗,美得簡直閉月羞花,連我也愣住了,不禁驚嘆世上居然有如此美麗的女人,她道:「謝謝你,你叫甚麼名字?」我回過神來,答道:「安達聰。」她又笑起,這次比起先前的更燦爛,笑道:「我叫凌祖兒,有緣再見吧!」接著便走下船艙,留下我一人在甲板上思慕。若真有緣分,我希望能與她再相見,並且發展下去,只遺憾她剛情場失意,我也實在不好意思問下她聯絡方法,而郵輪之大,要再碰到她相信也不容易,有時候,總會在不適當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我伸過懶腰,我深深嘆了一口氣,也移步到房間去了。
 
回到房間,我立馬躺在床上,動也不動,看著天花板,目光呆滯。房間是高級套房,床鋪軟綿舒服,環境潔淨,光線也充足,是物有所值的。而且,雖然在海上,但裡頭卻十分平靜,我絲毫感受不到海上漂浮的感覺。不過,我內心卻無比動盪,「凌祖兒」這個名稱不斷在我耳邊迴響著,當我閉上眼時,她的笑容便呈現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有時候,愛上一個人談何容易,但要去忘記卻很困難,我在床上不斷翻滾,嘗試把剛才的回憶滾開幾丈遠,要知道,把沒可能的事情放著腦袋中,只會讓自己辛苦而已,滾著滾著,眼皮越滾越沈重,眼睛也不覺意閉上,原來,疲累使我不經意睡著了。
 
不知入睡多久後,一聲「轟隆」的巨響伴隨著震動響起,我驚醒,立即打量四周,心裡仍然未知發生何事。此時廣播響起,一名男聲以流利的英文低沈地道:「各位先生,女士,我是安卓船長,很遺憾本郵輪被海盜持劫了,懇請各位保持冷靜,找安全地方避難,若不幸遇見海盜,請大家遵循他們的指示,切勿輕舉妄動,保持安…」話未說完,另一道粗獷的男聲從廣播中傳出,他一樣說英文,能力也不俗,道:「所有人全部餐廳集合,若見到有人在餐廳以外,一律槍決!」隨後那個操流利英語的男人再道:「請大家到餐廳集合。」接著廣播便關上,船艙又再次回復平靜。
 




我坐在床上,保持著冷靜,也整理一下思緒,事實上,現時世界確實依然存在海盜,不過大部分的海盜都只會搶劫貨船和油輪等有價值的目標,劫持郵輪的實在少之又少,因為郵輪涉及多個人命,必然會引起各國憂慮,從而使人派兵殲滅,若他們還想活命,實在不應該向郵輪動手,何況郵輪根本沒有值錢的東西,大部分人都是手持現金,數量固然是微少,甚至有些已經是只用信用卡,對他們來說也沒有任何意思。
 
事有蹺蹊,眾多的疑問使我決定調查這次事件,我打開房門,從門隙中探頭望出走廊,隔壁兩老夫婦已走出房門,他們膽顫心驚,老婦倚著老人,手緊緊握住丈夫的手臂,我向他們安慰道:「不要擔心,海盜不會亂殺人,你們先去餐廳,等待船長安排吧!」他們聽完,點了點頭,緩步到餐廳去了。
 
不過一陣,大部分人都往餐廳過去了,整條走廊就只剩我一人,我心裡擔心著祖兒的安危,但奈何自己也有心無力,心裡只盼望那個男人能好好保護她。我走回房間,心裡周詳著接下來的計畫,我左想右想,思考他們把人聚集到餐廳的目的,心裡只想到一個,就是尋找某種「東西」,但這種「東西」是人是物,我就不清楚,但只要把所有人聚集到餐廳,要找的東西就不會到處跑,也不會加強搜索難度。於是,我假設這個房間也將會有海盜出現,到時這個倒楣的「海盜」,便會令事情有個推進。所以,我決定躲在衣櫥裡,靜靜等待海盜的出現,心中則希望我的假設是正確,因為若我猜錯,對方果真是冷血的殺人海盜,那麼好多人命將會犧牲,那麼我可能便會成為唯一生存者,然後心裡充滿懊悔,後悔為何不採取行動拯救他們,拯救祖兒。
 
不過,顯然我的猜測是正確的,大約五分鐘後,門外傳來急速的腳步聲,我知道,即使他不是海盜,也可能是警察已經抵達了,那麼一切都告一段落,但後者並不可能,因為若果情況受控,船長是不可能不宣佈,所以我斷定外頭的就是其中一個海盜。
 
我在衣櫥裡聽見開門聲,不久,又聽到抽屜打開的聲音,聲音重覆數次,果真,他們正在尋找某種「東西」。我從衣櫥的縫隙觀察他,對方只有一人,膚色頗黑,身材偏瘦,不過背上掛著一把自動步槍,也不能輕舉妄動。他差不多搜尋了整間房間,然而,只剩下一處地方未被搜索,那正是我躲著的衣櫥。他走到衣櫥前,我也預備著,拳頭握緊。他一打開,我便立即揮出一記重拳,狠狠地揍到他臉上,只見他應聲倒地,暈了過去。我走上前,把手指放到他的人中,檢查他的呼吸,慶幸他並沒有死去。我打量著他,這是我首次接觸海盜,我對他們的印象從來只有遊戲及漫畫中的造型,但現實,他們的穿著十分簡樸,只穿著一件短袖衣服和長牛仔褲,若不是背上掛著步槍,相信他與一般人無異。
 




確認他們目的後,我終於放下心頭大石,因為餐廳裡的人在短時間內不會有生命危險,但當他們搜索完後,就不得而知了。於是,我決定先去發求救信號,然後才去餐廳確保大家的安全。但前提是,整艘郵輪現時都佈滿海盜,行動起來實在不便,我看著倒地的海盜,靈光一閃,我或許可以假扮成他們的一員,混入其中。我跪下,搜索他的身體,他的褲袋有一部對講機,我相信會用得著,於是拿起,他們必定有記物等等去證明身份,但是什麼我也沒有頭緒,我找來找去,也不見得有任何像樣的記物,我越找越著急,心裡真想直接扯開他衣物,不過我很快調整好心態,此時此刻更需要保持冷靜,我再仔細打量他,看著他頭上的黑頭巾,靈機一動,把黑頭巾扯下來,只見頭巾背面原來刻上了一個骷髏頭記號,相信這個糊塗的海盜是把它倒轉了,所以才使我沒留意到他的記號。
 
此時對講機響起,男聲傳出,巧合地道:「找到了嗎?」我聽得出他說的是菲律賓話,因為我曾學過幾年菲律賓話,那時是為了叫我菲律賓傭工不要在餸菜上加辣而學的,我用菲律賓話回道:「還未找到。」他怒氣沖沖,大聲道:「那麼還不快點找!」我回:「知道了。」隨後便中止了通話。
 
我換上倒地海盜的服裝,戴上頭巾,把他藏到衣櫥中,然後走出走廊,從逃生路線圖查看郵輪的內部結構,得悉發信號的位置位於船長室裡,而船長室在最頂層的位置,我要抵達那裡也要一定時間。同時也憂慮,萬一這群海盜是一個合作多年的集團,那麼出現一個陌生的臉孔便會立刻穿幫,到時的情況就十分危險,所以,我優先的考量還是躲開他們,若真被他們發現,只能硬著頭皮對付他們。
 
我從走廊躲過幾個海盜,走上幾層樓梯,碰巧就迎面撞著一個海盜,我汗顏,我們互相打量,我又已經握實拳頭,若他的舉動對我不利,我便會立刻擊暈他。不過幸運的是,他已然相信我是他們的一伙,他道:「盯著我幹嘛?還不快點找。」我暗鬆口氣,同時也想藉機套出他們所尋何物,這是一個好機會去套話。首先,要找一個東西,必須要有圖片,我猜測海盜們都是根據那張圖片找的,但我根本對那張圖片毫無頭緒,於是迂迴地問道:「那個東西,我都看不太清楚,要怎樣找。」說完,他神情驟變,打量著我,我心裡一驚,深怕是說錯話來,他接著向我道:「就一條金鑰匙而已,有多難看呀。」聽完,我暗自歡喜,原來他們要找的是一條金鑰匙,我道:「沒辦法了,最近看東西有點模糊了,繼續找吧!」隨後與他分道揚鑣,我不繼續問下去的原因有二,一來就是怕會露出更多破綻;二來是要把握時間拯救各位,金鑰匙的用途,我自然會再另行調查,但現時首要的目標,始終是拯救眾人。
 
我又躲過幾個海盜,不時又與他們擦身而過,過程斷斷續續,幾經辛苦,終於抵達船長室。我倚著船長室外,探頭向裡面望去,只見船員們跪在中央位置,然後有三名的海盜正在用槍口指著他們,另外兩名則不斷來回渡步,但背上也有步槍掛著,我分析情勢局面,對方人多勢眾,硬碰實在不可取,但若能把敵人數量減少幾個,情況就會迥然不同。我首先想起利用對講機,這是能與他們隔空對話的唯一方法,用說話引開他們也並非不可,不過要如何肯定讓船長室裡的海盜動身,我自己也不能確定。
 
我又再想,終於想到個辦法,我走到一個隱閉的房間,距離船長室不遠,但也有一定距離,房間裡頭到處擺放著物品,顯然是雜物房,我打開對講機,用純正的菲律賓話道:「報告,我剛發現有個男人還在船艙到處走,我追著他,但被他跑掉了。」說完,對講機沒人回應,隔了一會兒,一個男聲道:「捉住他!有必要就殺掉他。」我暗中偷笑,計畫成功,我走出房間,向船長室跑去,扮作緊張,向裡頭的海盜喊:「那個男人,我看到他,就在那裡!」然後手指著遠處,海盜們也沒有懷疑,其中一個向我道:「你留在這裡守著。」然後便引著兩個海盜持槍追過去。
 
船長室只剩下兩名海盜,應付他們綽綽有餘,我走進去,假裝服從他們,把槍口對著船員們,其中一個向我道:「兄弟,海盜來說你也挺白的喔!」他顯然在說我的膚色,我當然白了,連海灘也不常去,每天就呆在家,怎麼會黑,當然我沒有說出口,只是向他看一眼,點個頭就敷衍過去。他好像被我這麼得體的舉動嚇住,我也立刻明白,現在我身份是一個海盜,實在不應該這麼有禮,所以他的反應是極之有理,他用奇怪的眼光看著我,我知道再這樣下去便穿幫,於是便先發制人,一下轉身把槍托向他腦袋打過去,然後伸腳向另外一位海盜的肚皮踢過去,被槍托擊中那位早已暈倒,但踢中那位仍然有知覺,不過也已經痛得掩住腹部,我乘勝追擊,揚前一步,揮出一記重掌,向他的胸口打去,那一掌,已經令他氣門頓時閉上,暈過去也在所難免。
 
整個過程不用十秒,船長室裡的危機已經解除,船員們依然蹲在地上,我向他們道:「放心,我是來救你們的。」隨後把剛剛海盜掉下的步槍遞給其中二人,繼續對眾人道:「發出求救信號,然後反鎖自己,若遇見海盜,就開槍對抗,別做多餘的事情。」他們點頭,表示明白,而我也不打算再久留,餐廳的狀況相信更加嚴峻,我快速處理倒地的兩人,點了他們幾個穴道,使他們即使醒來也不能亂動,確保一切安全,我便匆匆向餐廳方向跑去。




 
進入餐廳,場面壯觀,餐桌被搬開到四方八角,約成千人一起蹲在中間位置,至少數百名持槍海盜正在圍住他們,與圍網捕魚的情形有異曲同工之妙。在餐廳的舞台上有位威嚴的男性坐著,旁邊站著兩個十分強壯的海盜,那個舞台平時是樂團表演的地方,離地面也有三米高,所以我能看清楚他的樣貌。他氣場強大,眼神凌厲,左眼有一條長長的疤痕,打扮也毫不平凡,脖子掛著耀眼的金頸飾,手裡也有戴上金戒指,十分奢華。從他的舉動,我很快就知道他是海盜船長。他留意到我進入餐廳,向我道:「找到嗎?」他的聲音十分豪邁,語氣還有種能把人震懾的氣魄,若我只是一個普通人,相信聽到他的說話已經會嚇得驚慌失措。我冷靜道:「還未。」說完,他眼神奇怪,盯住我,道:「你有點陌生。」話語一出,我冒出冷汗,他是船長,說不定真能認出所有成員,為了令他不再懷疑,我立刻道:「我是新成員。」他再次打量我,與旁邊兩人竊竊私語,討論完,向我道:「說出我們的船名。」此言令我陷入危機中,我故然不知道他們的船名,也不能盲目猜測,只要回答錯誤,這裡數百個槍口就會對著我,然後把我變成蜜蜂窩,我並沒有說話,只見他的神情開始劇變。
 
臨危之際,我決定轉移話題,我知道有一件事他必然十分關注,我道:「報告船長,雖然我找不到,但我已經知道金鑰匙在哪裡。」他愣住,看著我,神情轉變,道:「此話當真?」為了求生,我頓時編織了這個謊言,其實我根本不知道金鑰匙的位置,但既然米已成炊,也只能繼續胡混過去,我走過去他旁邊,同時眼睛不斷向人群中望去,試圖尋找祖兒,但人數之多,實在難找,我又想到個好主意,只要利用海盜尋找她就行了(後來我實在後悔,我太低估船長的智慧了),我跟他道:「金鑰匙就在其中一個乘客的手中。」他驚訝地看著我,然後看著台下的乘客,大聲叫道:「全部排成一行!」隨後吩咐手下逐一搜身,而接下來,我只需要留意被搜身的人,就能找到她了。
 
我和船長不斷留意著被搜身的乘客,不用多久,我便看到祖兒的身影,她正跟在一個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後面,表現比我想像中更冷靜,她並沒有留意到我,這也未嘗不是好事,萬一她認出我,可能事情就會容易發生意外。到她被搜身時,只見負責搜身的海盜對她起了色心,不但表情猥褻,而且還毛手毛腳,十分可恨。而我沒想到的是,連海盜船長也彷彿對她產生興趣,目光也向著祖兒望去。他指著祖兒,向我道:「那個女生不錯喔!」我雖然不悅,但也只能順應他,道:「對呀。」他站起來,身型並不算魁梧,但也不算瘦弱,與我身高也差不大,但有能力當領袖,相信也有一定過人之處。
 
他走下台,向祖兒的方向走去,此時祖兒已然被搜好,他與那個金絲眼鏡男一同待著,我跟上,內心十分忐忑,深怕他會對祖兒不利。他走到祖兒面前,用手撫摸她的臉孔,祖兒一時沒能反應過來,只退後一步,旁邊的金絲眼鏡男看著,卻無動於衷,甚至視而不見。我心裡生氣,他的舉動實在有損男人之名。然而,祖兒仍然沒有注意到我,她怒瞪海盜船長,船長被她這個舉動挑起佔據的欲望,他踏前,抓住她的頭髮,欲想強吻,祖兒掙扎,混亂期間摑了他一個耳光。那一摑後,整個餐廳頓時變得寧靜,每個人的焦點都放在兩人上,而其他海盜見到這幕後,神情都變得害怕起來,都不禁退後幾步。海盜船長撫摸著被摑的位置,疼痛使他表情變得嚴肅起來,他走上前,舉起右手,我知道他正打算襲擊祖兒,忍無可忍之下,我走上前,為祖兒擋下這一掌,他摑得十分用力,若果打在祖兒上,相信後果就不堪設想了,我強忍疼痛,道:「船長,摑花就不漂亮了,為何不帶上船上慢慢品嚐。」他看著我,我強忍淚水,哭,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剛才祖兒被污辱的情形,實在令我心痛,現在我背對著她,真不希望她看到我狼狽的樣子。海盜船長道:「有道理。」接著揚手叫了一個海盜過來,向他道:「你們兩人帶到她到船上,我未享受前,沒人能碰她。」那個海盜點頭,向我交了個勢,然後走上前捉住祖兒的手臂,示意我捉住她另一端手臂,我轉頭,與祖兒對望,她看見我後並沒有表露出任何表情,表現仍然是冷靜。
 
我們帶著祖兒走出餐廳,穿過幾條走廊,走上甲板,一艘大船就泊在郵輪旁,相信那就是海盜船,順著另外海盜的指示,我們走到一條有繩梯放著的位置,下面便是船身。我快速打量周圍,已然確定這裡只有我們三人,於是揮出手刀向海盜後腦劈去。他一倒地,祖兒便向我撲來,擁抱著我,她抬頭望我,撫摸著我剛被打的位置,道:「痛嗎?」我捉住她嬌小的手,深情地看著她精靈的雙眼,道:「不痛,只要是為了你,我也能忍住。」她臉頰泛紅,立刻閃避我的眼神,我向她道:「找個地方躲起來,然後等待救援。」說完,她愕然看著我,道:「那麼你呢?」為了不讓她緊張,我露出微笑,道:「我要回去餐廳確保其他人安全。」她聽完,並沒有阻止我,只黯然地道:「我們還有機會見面嗎?」我心裡一怔,其實我也想跟她待在一起,但我明白我必須要為自己編織的謊言負上責任,倘若那個暴戾的船長搜不出金鑰匙,可能他會因為憤怒而做出意想不到的駭人舉動,到時候,我便會成為一個間接的殺人犯,每天不斷自責,所以我必須要回去,不過事情也有一定危險,我自己也不肯定能否平安回來,於是我只向她道:「我相信會。」只見她含蓄一笑,道:「說定喔!」我也回她一笑,道:「說定。」隨後把她帶到一間空無一人的房間,反鎖她在裡面,然後再飛奔回餐廳。
 
回到餐廳,乘客們已被搜得七七八八,目測只剩下若百人未被搜身,海盜船長看著我,道:「搞定了嗎?」我知道他的意思是指祖兒,於是撒謊道:「對,另外一人正看管著她。」他點頭,繼續道:「剛才你說你知道金鑰匙的位置,我回想起來,自己實在有點糊塗,竟然沒有質疑事情的真確性。」他說到這裡,我又愣住,此時他已經在懷疑我,他的聲音開始變得嚴肅起來,而且暗有殺氣,道:「我們已經搜到一大半的人,仍然沒有收獲,到底你是怎樣知道的。」此時已經有幾個海盜用槍抵住我的腰際,他怒目,再道:「又或者,你其實根本就不知道。」我見事情已經不能再瞞下去,於是決定拼命一博,轉身一記肘,把後面的海盜擊退,然後再展出掃堂腿把一眾圍住我的海盜弄得四腳朝天,但奈何餐廳的海盜人數實在太多,寡不敵眾,很快就有另一群海盜圍住我,而且每個的槍口都已經對住我。
 
我舉起雙手,不敢再亂動,海盜船長神情驚訝地看著我,道:「身手不錯。」我強顏歡笑,答道:「謝謝。」但其實心裡卻已經怕得要命,只要其中一把槍走火,或是一個人不小心扣到板機,那麼我便會成為船裡的一個亡魂,再也不能夠享受人生。海盜船長大笑,道:「哈,看來你還未搞清楚狀況,還有興致開玩笑。」我收回笑容,表情回復嚴肅,現在的情況,只能祈求神保佑,讓我渡過難關,船長見我沒有回應,道:「有遺言嗎?」這時我已汗流浹背,死亡已然在我身邊輕輕擦過,我回想起祖兒,遺憾不能再見她,回想起表妹的婚禮邀請,遺憾不能看著她穿婚紗的樣貌,回想起人生中的點點滴滴,遺憾很多想做的事仍未做,我閉起眼,準備迎接死亡。
 




就在危急存亡之際,對講機響起,裡頭傳出一道男聲,驚慌地道:「有警察呀!」聽完,餐廳中的眾海盜已然慌亂起來,只有船長仍然鎮定,向對講機道:「我已經被騙一次,別旨意再有第二次。」隨後看著我。但這時又有一個海盜進來餐廳,大喊:「是真的,直昇機都過來了。」此話一出,海盜船長也不能繼續沉著冷靜了,他破口大罵:「船長室那一幫飯桶。」然後站起身,望也不望我一眼,便匆匆走出餐廳。圍著我的眾海盜也不知所措,只見其中一個道:「快跑了,殺了就跑不掉了。」接著只見情況十分混亂,他們爭先恐後地走跑出去,有的被同伴推跌在地上,有的則自己失足跌倒,場面十分滑稽。我待在原地,表情呆若木雞,剛才經歷了險象環生的情境,現在心情依然未能平復。過了一會兒,全副武裝的警察紛紛進入餐廳,可能是我的裝扮,他們問也不問,便把我制服到地上,動作粗魯,毫不留情,然後把我雙手鎖上手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