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信了我的大話 我就能聽見你的真話: 59. 黃老師 (下)
「黃老師,你係上面幾好嗎? 係天堂應該幾開心? 對唔住呀,我仲未搵到曉嵐,帶唔到佢黎見你… 不過我應承過你唔會放棄架…」
「黃老師,多謝你當年咁有耐性無放棄我,我最後先可以發奮入到大學,衣家仲結左婚做埋老豆喇~」
「黃老師,無你當年嘅鼓勵,我可能已經放棄左玩音樂,衣家都唔會咁enjoy自己嘅工作…」
當我和另外兩個同學各自和黃老師說完想說的話後正打算離開,卻看見黃老師的丈夫周生以及她的兩個子女剛剛到達。當年的兩個小不點,而且都已經長大成為年青人了,而黃老師的細女嘉嘉更活脫脫是一個年青版的黃老師。
「天樂、子聰、世謙?」周生看見我們後叫了聲我們的名字。
「周生你好,朗朗嘉嘉你地好呀。」我們禮貌地回禮。沒想過那麼多年沒見,對方還認得我們。
「哥哥你地好。」朗朗和嘉喜齊聲應道。
「你地真係有心,不枉慧儀 (黃老師的名字) 當年咁錫你地,佢見到你地個個衣家都咁大個一定好開心…」周生拍了一拍我們的膊頭說。
「唔好咁講,黃老師當年對我地真係好好,幫左我地好多…」子聰回應道。
「係嘅,佢真係好錫佢嘅學生…可唔可以等我地一陣然後一齊飲杯野? 咁耐無見我都想同你地傾下偈知道下你地嘅近況呀。」周生提議道。
「好呀。」這是難以拒絕的邀請,而且我想周生今天很可能也想和其他人一起懷緬一下黃老師。
過了一會後,因子聰有約,我和世謙及周生便找了一間Café坐了下來,而朗朗和嘉嘉亦有事先行離開。
「你地係咪有D驚訝點解我仲會記得你地呢?」點了飲品後周生笑笑口問道。
「係呀,真係無諗過你仲會記得我地~ 我地之前好似都係上過你屋企兩次咋嘛,仲要係咁多年前…」世謙答道。
「哈哈,你無聽過老人家係記得以前嘅野多D? 」 周生說笑道。
世謙:「周生你仲好後生啫,同老人家衣個稱謂仲好有距離喎~」
「世謙你仲係咁識講野呀下~我仲記得其實最主要都係因為慧儀以前間中都有講過你地嘅野我聽啫…」周生突然變得有點唏噓。
「竟然? 例如呢?」不過這讓我們產生了好奇。
「世謙,你應該仲記得你中五果年發生過咩事?」周生對著世謙問道。
「咁多樣你指邊樣先?」世謙呆了一呆,臉有異色然後又很快裝作沒事答道。
「差D影響你一世果樣呀。」周生淡淡回應。
「… 你知道?」世謙終於不再裝,驚訝地問道。
「你係咪一直都有疑問點解最後會咁好彩咩事都無?」周生續問。
「係呀,你點知架? 唔通…」
「無錯,唔係有貴人相助你邊有咁好彩最後咩事都無?」
在我們的中學時代,家居寛頻才剛開始起步,很多人的家裏仍是以電話線打電話的古老方式上網。那時家居上網並不像現在般無限任上而多是設有流量收費。就像現在的手機plan,當你用超過了預定的數據流量,電訊公司便會用另一個charging rate去收取你額外使用的數據費用。
那時由於網絡架構開始成形,不少遊戲都轉趨網上對戰功能又或是直接需要網上遊玩的online game。基本上當時我們每晚放學回家吃完飯後便都會沉醉於網絡上不同的遊戲,例如AOE、金庸群俠傳、天堂、魔力寶貝等等。亦正因如此,上網費用便成為了很多學生頭痛的問題。我還記得當時有一次,因晚晚瘋狂上網打機,最後那個月的上網費用需要過千元埋單,被父親狠狠責駡了一頓還禁止了我上網一星期。
但那時東西可以不吃,網卻不可以不上,而為了解決這個問題,一些不知名的上網鬼account開始從不同渠道湧現出來。這裏再補充一下,那時電腦上網像email login一樣,你需要輸入帳戶號碼和密碼才能開始經modem撥打上網,然後月費便是根據你帳戶的使用量去收取費用。所以若你用了別人的帳戶登入上網,那需要付費的便會是帳戶的持有人而不是你自己。於是隨著一個個鬼account的浮現,不少同學都開始直接使用這些不知名account上網因而躲過父母的狙擊。
當然,常理推斷,言世界上怎可能突然會有一些不用付錢的account? 這些所謂的鬼account,其實就是其他人被盜用的account。而作為被盜用者,一個月你可能不太留意,但當第二,三個月你發現你的上網費用都不尋常地升高了許多時,你便會打去上網公司投訴,然後上網公司為表清白會給你一張清單列明你甚麼時候上過網用了多少數據。而當你發現很多表上的時間你根本都沒有上網,那你便會意識到要不是公司出錯,那便是自己的帳號很可能被盜用,然後只能報警處理。
在上網公司的協助下,警方要追查是誰盜用別人account的地址並不困難,而當年的世謙則不幸地因當時受害者報警而被捕。他還記得那天是聖誔後的boxing day,還在熟睡中的他突然聽到門聆響起,而當父母開門後數個警察便以協助調查為由把他帶回了警局。作為當事人,他當時當然心知肚明是甚麼一回事,不過當時的他雖然害怕,卻並沒有承認,只是說當時這個account是同學給他的,他以為是優惠贈送的account可以無限上網所以並沒有深究。
因應他的說辭,警方當時還拉了另外兩名同學協助調查,而事件調查期間他們都需要定時到警局報到。望著父母為自己憂心的樣子,當時世謙十分內疚。那時跟據警方所說,若受害者決定控告他們,那他們便會被落案起訴。不過由於當時他們還不到18歲,所以最大機會應該會是被” 警司警誡”,沒有案底但會在系統留有記緣。沒有人知道這會不會影響到他們的前途。
之後雖然定期要到警署報到,不過每次其實都沒有甚麼update,等一會簽個名字便能離開。這提心吊擔的日子維持了接近一年,直到有次報到後有個警司告訴他們警方決定停止調查並把這個檔案close掉,所以他們不會面臨任何起訴。不過他亦提醒他們不會次次都那樣幸運,呼籲他們以後要小心,凡事三思而後行。
直到今天,世謙都不明白警察當年為何會突然決定就這樣close file,自己和另外兩位同學最後能甚麼事也沒有,只能總結這是難得一見的奇蹟,而世謙還因而在這件事後決志信了耶穌做了基督徒。
由於這不是一見光彩的事,加上警察當時一直強調案件還在調查當中他們幾個同學不能私下討論案情以免妨礙司法公正,所以這件事一直都很保密沒有甚麼人知道。
以上的故事是在世謙看見我一臉疑惑後說出來的,對這件事我事前亦並不知情,聽後還在想若他早點委託我去調查我會不會能為他找到答案。不過細想下便知不可能,因為不論是當時的受害人又或是負責的警察大家都不知道是甚麼人,自然亦不可能去聽取他們的內心想法和回憶。 同時間我又覺得自己很好彩,因為那時我也有用過這些account上網,不過比較聰明盡量分散所有account來用以避免一個account的使用量升得太高,亦可能因此沒被人發現而逃過一劫。
「所以最後,係黃老師幫手求情?」世謙說完故事後便問道。
「當年雖然件事收得好密,不過警方其實都有通知學校衣件事,同埋問學校拎左你地幾個當年嘅成績表。你地嘅黃老師身為訓導處主任自然被委派負責衣件事啦,佢知道你地出事都唔知幾擔心,好驚你地嘅前途就咁無左,果排成日食野都無胃口,好彩世謙你本身成績好,品行又唔錯,而咁岩負責衣單案個警司原來又係你地學校嘅舊生,慧儀係咁同佢講你地幾個學生平時都好乖,好生性又樂於助人,如果咁留有record影響一世好可惜,最後勸服左個警司就咁close file。」
「警察原來可以就咁話close file就close file?」我提出了疑問。
「詳情我都唔知呀,可能因為銀碼唔太,佢地勸掂左報案人消案? 知道你地無事果日慧儀好開心,仲主動請左我果晚出街食飯添,所以我對衣件事好有印象。」周生答道。
「黃老師真係好好呀… 我仲一直都唔知原來係佢幫左我咁多… 如果當日真係落左charge,我都唔知衣家嘅我仲會唔會係咁…」世謙聽完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面。
「好彩你都無辜負佢一番苦心,衣家仲做埋律司咁叻仔,每次見到你地衣d學生,我都會好為佢感到驕傲…」周生這時亦被觸動到情緒開始有點哽咽。
「咁我呢? 黃老師講過我D咩?」雖然我亦很感動,不過為免他們再傷感下去我轉移話題問道。
「你? 你出名曳囉! 每次講起你佢都擰晒頭架,話覺得你其實本性好好,人又醒而且好有自己諗法,如果唔係屋企環境加上咁頑皮,你嘅前途應該可以無可限量。不過我知佢雖然成日罰你講親你都擰頭,但佢心底入面其實好鍾意你衣個學生。比起果D好乖,好靜好勤力嘅學生,我知佢更鍾意你衣D活潑好動,有自己諗法,又知自己做緊咩嘅學生。佢成日話比起做老師,其實佢更加想學生當佢係朋友。」周生想了想後又笑著說。
「咁事實上我覺得佢都做到呀,佢做主任果幾年,成個訓導處氣氛都唔同晒,連d比較曳嘅學生都會肯聽佢話。」回想當年的情況,我由衷讚賞道。
「哈哈,表面上睇係嘅,不過你地唔知嘅係其實佢背後都受左好多壓力,因為唔係個個都buy佢衣種教育方針。果陣其實都有唔少家長有投訴過慧儀話佢太霖善太縱容d學生,有時仲會幫學生隱暪。
不過佢都好堅持,佢覺得學生肯同佢講秘密係因為信任佢,所以佢唔可以辜負佢地嘅信任。但如果係重要野佢覺得家長要知,佢會盡力勸佢地主動同家長講…」說完周生用奇異的眼光望了一望我的方向。
「做老師本身就係好難嘅一個職業,特別係衣家嘅文化同太多怪獸家長… 不過我好肯定黃老師絕對係一個好老師!」世謙肯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