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你信了我的大話 我就能聽見你的真話: 46. 真相外的真相
隨著開始了這副業後接觸的故事越來越多，有時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打開了這個世界的另一扇門，了解多了很多故事的另一面。不過就在我以為自己可以掌握很多事的真相時，一件案件又讓我明白，人的能力始終都是有限，原來可以讀心也不一定代表可以知道事情的所有全貌和所謂的”真相”。
「請問你係咪可以幫人搵到真相?」
「我係有提供衣個服務，不過都唔擔保一定可以搵到，要視乎你想我幫你查嘅事情係點。或者你可以簡單講下我聽你想我幫手查咩?」
「件事簡單講其實係咁嘅… 二十幾年前，我同我前夫係生左個小朋友無耐後因為某D原因就分開左，然後我就跟左我衣家個老公。點知當我同前夫分開左無耐，我發覺我原來有左前夫嘅另一個骨肉。
果陣我無面目見我前夫所以都無將衣件事話佢聽，而我現任個老公就想逼我落左佢… 但最後我都係過唔到自己果關，要求一定要生個bb落黎。我老公見我態度堅決都無再逼我落，但為左令我唔會再同衣個bb有任何聯繫就比左個條件，要我生左後唔可以比我前夫知，佢亦唔會養，只可以送佢去孤兒院，而且避免我會偷偷搵佢，所有野都要係佢安排我唔可以參與…
果陣其實我根本無得揀，一係唔要個BB一係就順佢安排。比起殺左個BB，我最後都係決定跟我老公意思，BB出左世一個月後，我就再無見過佢… 而唯一可以知道關於佢嘅消息，就係間中我老公會好簡單咁同我講佢係安全…
其實我成日發夢都會夢見佢，佢每晚都問我點解媽咪唔要佢… 之前我無辦法，因為我知我老公一定會企得好硬，但前排我有聽個朋友講起你，所以就想試下搵你幫手，睇下可唔可以查到我老公到底將佢送左去邊，同埋佢到底過得好唔好…」委託人一口起把整件事說了出來。
「你個情境有D複雜喎… 而且咁基本上你係放棄晒自己兩個小朋友…」
對於從小沒了母親的我，我有點不齒這個女人的行為，而且從她說的話中，她的現任丈夫似乎環境不錯，她很可能是為了錢而離開自己的前夫和小孩。
「我係有我苦衷架… 雖然我知咁唔代表我嘅行為係可以被原諒， 但我真係好想知佢過成點…」她聽出我語氣的不善所以想解釋。
「咁你個大仔呢?」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所以問道。
「好彩我前夫肯定期話我聽佢嘅近況，我知佢生活得唔錯… 其實我之前都有提出比我偷偷地見下佢，不過我前夫拒絕左…」
「我可以試下幫你，但我收嘅報酬會好高，同埋你要比你丈夫嘅資料加上制造一個比我同佢見面嘅機會。」聽完她的說話我已有了決定。
「資料無問題，但要比機會你地見面…」她有點為難。
「唔得就由佢，我幫你唔到。」我沒有讓她討價還價。
「唔好呀! 你係我衣家唯一嘅希望黎，我會盡力去安排架喇…」沒其他選擇的她亦只能盡力嘗試。
這位太太叫Joey，而她的丈夫則叫Howard。由於Howard是十分有錢的老闆級人物，我很難像之前那樣可以自制機會去接近他再說謊話騙他，所以我不是故意刁難Joey，而是真的沒有其他辦法。
兩天後，Joey告訴了我她和Howard用餐的地點好讓我能和他”偶遇”認識。而為了不顯得古怪而又令Howard信服，我要求Joey配合我演了一齣戲。她雖然覺得很奇怪不明白我的用意，但在我堅持下她亦只能配合。
「程太? 咁岩係度見到你嘅?」我進入了餐廳，然後裝作偶然見到Joey。
「陳生? 咁岩嘅? 黎衣度食飯呀?」她口中的陳生自然是我現在的身份。
「係呀。」
「我介紹你識，佢係我先生Howard，衣位係陳生。前排有日我行街漏低左成個手袋係間鋪度，好彩佢好人追住我拎返比我咋。」Joey向Howard解釋和我認識的過程。
「好小事啫，就算追唔到你我都會拎去警署架喇。」我故作謙虛說道。
「唔係架，有D人可能會直接偷晒D野架嘛。上次都無正式多謝你，難得今日咁有緣撞返，衣餐你張單我地嘅當係小小心意啦。」Joey續說。
「唔駛咁客氣喎程太，真係好小事…」作為中國人，我當然要推辭。
「得啦，就咁話，唔駛再講喇，唔係我個心會唔舒服。」而Joey則繼續堅持。
於是推辭了一翻後我便離開坐到其他位置上，為接下來的下半場作準備。始終在這間餐廳吃一餐飯的費用並不是我所能負擔，所以便索性想了這個一石二鳥的計劃讓Joey配合。
「老公，可唔可以話我聽我個囡嘅近況? 我近排成日發夢夢見佢呀… 你可唔可以話我知佢到底係邊?」過了一會，程太亦繼續跟著我的計劃問出她想知的問題，更不自覺地流下眼淚。我想這段時間，也許她真旳很難受吧。
「你係咪唔得當初應承過我比你生佢出黎嘅條件? 總知佢過得好好，好健康，要比佢嘅野我一樣都無少過。」Howard面色一沉說道。
聽見Howard語氣不善，Joey沒有再追問下去，只是一邊垂淚一邊默默吃東西。不過這問題，已讓我得到足夠的資訊。
第二朝一早，Joey便急不及待來找我問我調查結果。
「佢將你個女送左去澳洲一間孤兒院，而供完佢讀大學後，你老公就再無主動接收過佢任何嘅資訊。」
「原來係澳洲… 咁佢過得幾好嗎?」
「就暫時嘅資料黎睇，佢應該無病無痛，生活正常。」我接收到的資訊亦不多，因為Howard真的不太關心他這個便宜女兒。
「咁就好… 佢都廿幾歳喇，知唔知佢識唔識到男仔呀?」想不到二十多年沒見女兒的母親第二個問題便是問這一個。也許她是希望有人能在身邊照顧她，又或是害怕她被人欺騙傷害吧。
「咁又真係唔知喎…」可惜Howard不知道答案，so do I。
「我…可唔可以再拜託你幫多我一個忙?」隔了一會Joey又突然問道。
「唔可以。」我已猜到她的要求所以我立刻斷言拒絕。
「求下你啦，我無可能可以偷偷地咁去澳洲，只有你可以幫到我架咋… 我唔多要求，只係想睇下佢係咩樣，同埋知道佢衣二十幾年過成點…」Joey哭訴道。
「去澳洲太遠，我要付出好多時間同精力，我諗唔到點解要幫你…」就算是母親的請求我也沒足夠的動力，更何況這狀況是她自找的。
「我可以比錢你，或者你有咩請求我都可以盡量幫助你。」
「錢你本身比嘅報酬已經唔少，我暫時無需要更多，除非你比個夠我退休嘅天價我，不過咁我又過唔到自己喎…
至於請求，我無。 我嘅心願一直都只係想搵一個人，除非你可以幫我搵到佢啦…」神推鬼㧬下不知為甚麼我突然會說出自己一直的心願。
「搵人? 我唔敢講一定搵到，但我可以試下叫我老公幫你，佢黑白兩道都識D人架…」但Joey的回應卻讓我意外。
「你說服到佢?」而聽到她的答覆，我有點心動。
「同佢做左夫妻咁耐，我自然有方法，不過我真係擔保唔到一定會搵到架…」Joey戴定頭盔。
「唔緊要我都明，肯嘗試幫手搵就得喇，其他野就睇天意啦，始終如果係咁易搵我一早就搵到啦… 不過除此之外，我仲有個要求。」我已有了決定。
「係咩?」
「我想知點解當年你要拋夫棄子嫁比衣家個老公。」一來我想印証一個想法，二來若果她當年只是純為錢拋夫棄子，就算現在後悔我亦不會想幫助她。
「可能你覺得當年我係貪錢先有咁嘅決定，我唔係想幫自己講D咩說話，不過當年我都真係有自己嘅苦衷… 我同前夫嘅生活並不富裕，結婚後間唔中都會為錢銀鬧交。
本身其實都無咩大問題，但世事有時就好似電視劇咁老套，有日我屋企人出左事急需要錢，無嘅佢地會有生命危險，而衣個錢嘅數目係我地當時根本無可能拎到出黎。
我為衣件事好心煩，於是果幾日同前夫嘈很更犀利… 果陣我老闆見我成日悶悶不樂咁就問我咩事，我因為都想搵人傾訴於是就講左佢聽… 其實我一直知佢對我有意思，不過因為我果陣已經結左婚又仔都生埋，所以無諗太多…
點知果晚同佢講完…詳情我唔想講太多，總知果晚佢直接表白左，仲開左個條件比我如果我以後跟住佢，佢會幫我解決屋企人嘅問題。我果陣好迷惘，無點理佢就走左返屋企。
點知果晚返到去我前夫話信錯朋友投資將我地本身就唔多嘅積蓄都輸左…我果晚好嬲，然後又收到屋企人求救，於是我竟然真係開始考慮我老闆嘅提議， 最後我仲應承左…
之後我老公都守信用，幫我解決左屋企人嘅難關，對我亦唔差。只係我無諗過，當一切都以為settle好嘅時候竟然發現自己有左前夫嘅BB… 之後嘅事你都知啦。」
她說的同時，我亦在讀她的心，所以我知道了她不想講太多的部份。那晚，她的現任丈夫乘著Joey半醉加上初時的一點武力，早已在Joey半推半㧬下強行佔有了她。而Joey在酒精加上本身已經很迷惘的狀態下亦確實沒有作出很強烈的反抗，不久便放棄了。正因這層心防早已被擊破二人有了關係，Joey最後才索性半自暴自棄接受了Howard。
有讀者可能會問那她們怎樣知道那孩子的爸爸一定不是Howard?一來是時間上的不對，事後Joey很快便發覺自己有了BB。二來原來Howard是患有不育症，這亦是為甚麼二人一齊後一直都沒有小孩。
我沒再問甚麼，在交低了曉嵐的資料後一星期，我便踏上去澳洲的征途。那時我沒想過這個旅途，竟會為我揭露了另一件事的真相。
而心水清的讀者可能亦會留意到我到底想印証甚麼事。沒錯，Joey便是阿成的母親，其實由第一眼看見Joey我已經覺得有點面熟，而當我從Joey回憶裏看見阿成父親的樣子時，我便確認了這猜測，始終女人二十多年加上突然變了有錢人懂裝扮的轉變一定比男人大。這個發現對我其實影響很大，因為它告訴我原來我一直以為自己找到的真相，並不一定真的是真相。
沒錯，我確實能讀心，但原來被我讀心的人所知的，卻也不一定就是事實，除非你能把與事情相關人仕的心全部都讀一次，不然你根本不可能確定這就是事實的全部。
從阿成父親的口中，Joey是個為錢拋夫棄子的衰女人。但事實上Joey亦確實有她的為難之處。不是說她值得被原諒，但至少她並不是單單為了錢去做這決定，她也有她的苦衷。
突然間，我對自己這工作產生了懷疑。若果我告訴別人的原來並不真的是事實的全部，那我有些時候會不會其實是騙了人，甚至會害了人?